第九百零六章 恐雾
黑夜笼罩了沙漠边境，白天城外的战斗已经结束，双方没能分出胜负，最后各自损失了一万所有士兵向后撤退，厮杀过的土地满是破碎的武器和铠甲，破烂的战旗和黑红的血盖住了原本青黄的土地。 龙四今天提前结束了工作，坐在窗前望着夜色，少有的独自叹气。 天闲白天的时候并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问，搪塞两句之后迅速溜走，而现在龙四手里多了一只金灿灿的杯子。 这是用沙漠的火沙炼化出的杯子，天闲特意送给龙四的，杯子和沙漠深处的火沙是一样的特性，温度高的时候吸收热量，温度低的时候释放热量，而且十分奇异的自己不会改变温度。 用这杯子喝水的话，杯子里的水总会向一个十分舒服的温度靠拢，冬暖夏凉。 凉茶注入杯子的话会微微转暖，喝起来清凉又温香，感觉奇异。 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感受着凉茶缓慢的温度变化，龙四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在慢慢产生变化。 时间啊，可否怜悯一下卑微的女子，稍微停留一下脚步…… 龙四默默望着夜色，思考着。 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到底还会持续多久呢？诸神回归，将他们彻底击退，或者提前封死回归的所有门路，然后继续大陆各国互相征战的混乱，又或者信仰再一次被统一，自己真的有机会可以问鼎天下！ 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发生，这场对抗诸神的战斗最后到底会迎来什么结局谁也不知道，而且……其实结局并不重要。 能否真的问鼎天下，成为一代女帝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神灵和人类的冲突必然会诞生出下一个时代，可这个时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是明天，还是明年？又或者……是下一个千年？ 我一个小小的人类，在这样充满了一念动沧海的伟大力量战争中，要这样一直像现在这样走下去吗？ 火叶国的内政大臣！未来如果历史会记住自己，会是这样的一个名字吗？ 摩挲着茶杯，龙四垂下目光望着它，“你到底要带我走向什么地方呢……太遥远的话，我怕，会跟不上你的脚步。” 龙四笑了笑，叹息一声：“幽幽此花香，莫莫何人赏……” 心思一片烦乱，龙四正打算索性回去睡了，目光不经意扫过城外，忽然愣住了。 火叶城是这片荒芜之地的唯一城市，四周没有人烟，每到夜晚的灯火就像漆黑夜空中唯一闪亮的灯火。 城外，永远是一片黑暗。 但今天，竟然闪耀着光芒！ 城外还有龙渊帝国与圣灵殿的驻军，这一点龙四自然知道，但是军营夜晚不可能有这样明亮的火光，甚至盖过了火叶城的灯火让这里看的清清楚楚，那无疑是在暴露营地内的情况给敌人。 城外的火光并不属于圣灵殿或者龙渊帝国。 龙四猛的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的光芒，那是一片并不怎么明亮但却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幽白光芒，而且似乎在动。 心中正在疑惑，房间里中央石柱前那个传音阵里传来了凌急切的声音，“四jiejie！城外有情况，快来城头！” 龙四闻声直冲向楼梯，猛的又这回来抄了混龙枪在手，飞奔下了楼梯。 等龙四赶到城头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到了。 “怎么回事，城外……”龙四来到城垛前向外一看，不由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 没人能回答龙四的问题，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火叶城外，一片广阔的幽白光雾正在涌动。 这雾气呈现淡淡的奶白色，似乎是透明的，并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雾气笼罩的范围极大，从火叶城头向外看根本看不到边际，犹如一道横跨天际的光墙从火叶城前竖了起来。 天闲凝眉望着城外，估计这光雾距离城市最多三五百米远，但似乎并没有靠过来。 不过天闲有些担心，寒古塔的防御阵自然坚固无比，但是这种雾气是不是能挡得住就不知道了，万一这雾气有问题的话可能会是无比棘手的问题。 观察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的天闲看了看露娜。 露娜翠绿的双眸散发出幽幽光辉，黑夜里犹如两盏翠绿的明灯，似乎知道天闲在看她，露娜直接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这片雾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天闲顿时精神一振。 “如果没看错，雾气是凭空出现的，并且在向远处汇集。” “远处？”天闲望望城外，“就是说这雾气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反而是在飘向远处。” 露娜的神色有些凝重，“你感觉到了吗？这雾气中，似乎有些……让人不安的东西。” “是敌人？”屠戈卸下了背上的战斧。 “不，雾气中并没有人，我说的是雾气本身。”露娜凝望着城外的雾气，“就好像……” “在哀嚎。”天闲轻轻说，众人听了不由微微一愣。 “不错，像是……一种很让人痛苦而不安的东西！”露娜面露厌恶之色，“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样的话……我或许就明白了。”天闲眉梢微微抬了起来。 “你明白了？”古丽瞪大双眼，“那这雾气是怎么回事？” 天闲的眉头再次皱起来，“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天的时候，那里是龙渊帝国和圣灵殿交战的战场吧？” “不错，他们是在这个方向交战的，妾身记的很清楚。”四姑娘十分肯定的回答。 “那……可能就不会错了。”天闲吐了口气。 众人心中微惊，天闲这轻轻的话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怒火。 “敌暗我明，我们小心行动。”天闲凝望城外，面无表情，“凌，寒古塔继续保持最佳的防御状态，你立刻回去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让嘉米娜也去帮忙。” “好！”凌答应一声，迅速冲下城头。 “狮人和精灵守卫待命，虽然看不到敌人，但很可能会有突袭。” 屠戈点头，“守卫随时候命！” “雪，你去找空奶奶，通知她……可能要麻烦天眼族人们帮忙。” 雪的脸上露出了几丝吃惊之色，其余人更是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说火叶城内什么才是最强的战斗力量，那么既不是精灵也不是狮人，更不是招募来的人类守卫，而是一直生活在寒古塔内，并不怎么出来走动的天眼一族。 作为一个几乎每个族人都是食灵者的部族，天眼一族的破坏力是通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一个实力差不多的食灵者可以一夜之间将一座活生生的城市变成空城，而成百上千这样的食灵者聚集在一起，亲如手足的生活了半生乃至大半生，并且还会使用联合阵法，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自从天眼一族离开北部高地之后，天闲一直尽量不去动用这份过于超然的力量，因为这是人类的大忌，现在大陆各国还不清楚这座寒古塔里几乎足不出的一群人就是应该被驱逐到极北之地的天眼一族，是随便挑出一个来就能引起灾祸的食灵者。 天闲很清楚，人类可以容纳精灵，可以容纳狮人，可以容纳更多的异族，但绝对不会容纳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天眼一族。 就算是手足，只要威胁到自己也必定要诛灭，这是两千年人类战争中从未改变的事实。 天闲为了掩护天眼一族的身份做了很多工作，编造了很多种身份散布到各国中，并且也时常让天眼族人到火叶城里溜达几圈。 生活在寒古塔中的天眼一族有些神秘，但绝不是不可触及，每次天眼族人外出都有无数密探注视着他们，并想方设法接触，不过他们从来都一无所获。 这群人除了看起来不通世事，单纯的让人意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天闲知道这是各国密探必然会得到的结果，因为天眼一族的确就是如此！ 他们本就是人类，只是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力量，他们自己也深深忌惮这份会将本身拖进深渊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使用。 天闲有时候觉得，其实他们才是更纯粹的人类。 外界怀疑这群人中存在食灵者，就躲在塔里不出来，毕竟雪是天眼族的事已经大陆皆知，而这些人是雪的族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流落人类大陆多年的雪来自极北之地最后一个纯粹的天眼一族村庄，这寒古塔里并不是藏着某个食灵者，而是几乎个个都是食灵者。 天闲觉得，只要时间慢慢过去，天眼一族自然而然的会融入到人类社会中，或许这一代天眼族不会，但是他们的下一代，在人类大陆出生，成长的下一代一定会。 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或许有一天，当天眼族的血脉在人类社会中广为散播，天眼一族将不会再是一个恐怖无比的称谓。 当然，那要他们恐怖的力量不会经常展现在人类眼前。 所以天闲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用天眼一族的力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虽然平时和天眼一族关系密切，谁也不会把难办的事情求到空奶奶那里。 但今天…… “小鬼，有那个必要吗？”露娜翠绿的眸子中闪动着极度的惊讶。 “最好是没必要，只是准备而已。”天闲并没否认，“这片雾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侦察这个任务，就委屈jiejie了。” “没什么委屈，你难道还真把我当成女王不成？”露娜不满的皱皱眉。 天闲轻轻笑笑，“jiejie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精灵女王啊。” “可你是个我管不着的人类，而且从来没见你对我有多尊敬。” 天闲心中苦笑，你就差把我揉圆搓扁了，我哪有不尊敬你，简直要当成姑奶奶供起来…… “那就拜托了。” 天闲又看了看城外的雾气，沉声说：“所有人不要大意，随时准备应战，敌人……还是未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 龙四眉头顿时一跳，打断天闲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你不会参战一样。” 天闲看了看龙四：这个女人为什么精明到这个程度？ “我要出城去看看。” 龙四眼角一阵乱抖，“我就知道，你又想一个人去冒风险！不行！我不同意！！” “如果有突发情况，这里交给你来指挥，露娜jiejie，请你也听龙四调遣，四姑娘，你要好好帮她。” “你……”龙四气的粉面生煞，“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大家这时终于感到极大的压力了。 这个城内，要说平时谁是头头儿，那绝对不是天闲，而一定是露娜！ 作为资历最老，阅历最丰富，洞察力最强悍的精灵，露娜是毫无疑问的大姐。 但要说到临机应变和运筹帷幄，大家不会说，但自然是龙四更高一筹，天闲现在这样嘱咐，那就意味着到了必须将每一分力量发挥到极致应敌的危险境地了。 露娜依旧深深皱着眉，但坚定不移的回答：“当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哨兵。” 转向龙四，天闲直接拉住她的手，神色严肃的说：“我听到你的话了，但依旧不得不这样拜托你，在这里只有你能完美的做好这件事，这座城市是我们最重要的地方，现在需要你力量来保护她！就算你认为只是一个替我卖命的女人，我现在也要说，请把你的命交给我！然后替我好好守住这座城市！等我回来！” “你……”龙四脸色青白不定，一时说不出话来。 “拜托了！” 天闲也不多说，转身跃下城头，用手一碰寒古塔的防御阵，人直接穿了过去，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个……该死的混蛋！”龙四狠狠一拳砸在城砖上。 “jiejie……”古丽望着城外，满是担忧之色。 “站住！”龙四一把抓住古丽，咬牙切齿的说，“他说要一个人去，自然有他的理由，现在……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