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不可逆的世界
天闲其实是有些疑惑的，因为面前的骑士所拥有的力量，似乎并不像白和灵官那样强大。 虽然天闲知道自己打败骑士有着很多运气的成分，但打死天闲也不相信自己能靠运气打败白，甚至是如果灵官用上六七成实力自己都毫无疑问会落败。 这个骑士的力量剑走偏锋，总有些针对什么的意味……而且在广场上战斗的时候，自己使用恶魔的力量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压力，那种压力，就好像被天生克制一样，天闲确定自己并不畏惧，但骑士的力量却似乎另自己的恶魔之力施展起来十分困难。 也多亏了这种情况，天闲这才勉强控制了体内力量的爆发，否则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而原来，这位幽灵骑士是一个专门猎杀恶魔的猎人！ 圣灵殿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两千年前就培养出了幽灵骑士这种人物，而且听骑士的口气，似乎猎杀恶魔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圣灵殿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骑士用一种戏虐的眼神望着天闲：“年轻人，你身上的恶魔之力就像初生的婴儿我确实大意了，而你最后使用的招数竟然不是恶魔的力量，我败了，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 天闲发现骑士握剑的手似乎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他眼中射出两道渴望的光，“我会让你长眠在我的剑中！” 吞吞口水，天闲感到背上的寒气又冷了几分，骑士那眼神就好像盯住了青蛙的毒蛇。 “我想，可能不会有机会了。”天闲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您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骑士是从来不用自己的武器对待朋友的，对不对？” “我的剑上……有两个我曾经的朋友。” 这话让天闲的心再一次快速跳了几拍，不过天闲发现，骑士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悲哀，他握剑的手也变得苍白无比。 “您的剑……”天闲再一次仔细的打量骑士的剑，这把剑矗立在那，满是沧桑的痕迹，就像骑士的誓言，古老而笔直。 “年亲人，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太多。”骑士的声音低沉而玩味，“与我相关的许多事都是大陆的隐秘，你现在还不适合知道，而这把剑，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隐秘。” 天闲不由摸摸鼻子，“这难道是前辈的意思？他也不让你告诉我太多的事。” “是的。”骑士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而且我之所以留下来，也是因为他的一力劝阻，本来我应该立刻返回向教皇复命才对。” 天闲听出了骑士话里柔软的意味，试探的问：“那么圣灵殿之中，向您这样的猎手，还有多少呢？” 骑士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抬起头仰望天空，以一种岁月沉重的口吻说：“曾经，有很多……” “曾经？” 骑士点点头，“年轻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不老不死的，距离我许下誓言，已经有两千年了。” 天闲也是点点头，心中稍安，如果骑士这样的家伙在圣灵殿中满地都是的话，那么也就不用再努力什么了，直接缴械投降就是了…… “只有我一个了。” 这一次没等天闲发问，骑士自己开口轻轻的说，然后他注视着天闲，补充道：“毕竟，人类大陆上古老的血脉已经十分稀少了，最近一百多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恶魔，没有了恶魔，我们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天闲身子猛的一震，又一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骑士。 骑士却好像说了什么稀松平常的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他动了动握剑的手指，“我最后的一个同伴，是二百三十六年前，被我留在我的剑中的。” 天闲目光一下打到骑士的剑上，眼角不由抽动了两下，喃喃说道：“飞鸟尽，良弓藏。” 骑士眼神微微抖了一下，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天闲却明白骑士流露出的那一丝无奈的眼神…… 圣灵殿果然是好手段啊！ 想必在两千年前，圣灵殿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像骑士这样的战士远不止一个，因为圣灵殿知道恶魔已经转化为人，当他们苏醒的时候，就会威胁到圣灵殿的统治。 而两千年过去了，稀少的恶魔被不断秘密猎杀，近乎绝迹，而这一批可以和恶魔抗衡的忠诚战士，最后反成了圣灵殿最大的忧虑。 所以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了…… 天闲甚至可以猜到他们是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死去的，有些可能被暗害，有些可能被栽赃制裁，对付一群具有虔诚信仰的忠诚战士，真的太容易了…… 眼前的骑士，就是最后一个吗？ 天闲忽然对骑士肃然起敬，可是又为他感到悲哀。 骑士说的不错，不可能每一个战士都是他这样的亡灵，拥有不死之身，这或许就是他活到现在的理由…… 因为圣灵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杀掉他！而又需要这样一个战士存在作为斩杀恶魔的保险。 仔细想一想，同样是活了两千年，灵官在圣灵殿地位超然，而这位骑士…… “后悔吗？”天闲忍不住问了一句。 骑士呵呵一笑，目光注视自己的骑士剑，沉稳回答：“既然许下誓言，就终生不悔！” 誓言……天闲也是仰天一叹，“为了誓言，喝一杯。” 两个人在这无人的大街上，轻轻碰了下茶杯，各有感慨的喝了一杯凉茶。 “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十分少见了。”骑士放下茶杯，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天闲微微有点心虚，不知道骑士是说恶魔的事，还是另有所指。 说到底，骑士可是专门猎杀恶魔的。 转转眼珠，天闲轻轻问：“您留在这，是不是就说明段时间内不会再来杀我了？我可是恶魔来着？” 观察着骑士的表情，天闲还是很有些害怕骑士忽然觉得誓言不可违背而突然拔剑的。 “的确，而且我现在并没有杀你的必要。”骑士脸上闪过一分让天闲看不懂的古怪神色。 “为什么没有必要，恕我直言您的誓言似乎就是……” “我的责任是斩杀恶魔，但当初的誓言，是忠于圣灵殿，听从圣灵殿的召唤。”骑士轻轻的回答，“现在，圣灵殿的召唤我已经完成了，只是还没有回去复命而已。” 天闲大感意外，这个骑士……竟然钻言语上的空子！刚刚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既然许下誓言，就终身不悔！”。 骑士忽然露齿一笑，“年轻人，我虽然为了我的誓言抛弃了一切，但我可不是刻板的古物，明白吗？” 天闲赶紧点头，心中对于自己的岳父大人狠狠的感激了一把，能说服这位骑士留下来，恐怕他是费了不少力气。 不过，天闲心中也有点茫然，灵官留下了，这个骑士也留下了，说实话对于他们都到了火叶城就不走了这种事，天闲也不知道意义到底在哪里，白的想法现在依旧是无从猜测。 “年轻人，时间不早了，你问东问西，似乎已经不想知道原本问题的答案了。”骑士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 天闲一愣，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虽然现在所处的空间和原本不同，但天空的太阳还是真实移动的，陪着骑士在大街上走了半天，又在这里聊了很久，现在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了。 天闲不好意思的笑笑，“和您说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骑士微微点头，“这是该对女人说的话。” 天闲顿时有点尴尬，嘿嘿的笑了笑，“那么……自然形成的神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骑士深深的看了天闲一眼，“年轻人，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分层的吗？” “当然，我们现在是处于下位世界，当初的诸神时代，生灵们处在上位世界。” 骑士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你说对了一半，但已经足够了，这个世界大致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你知道上位世界和下位世界的区别吗？” 天闲赶紧回答：“很多强大的生灵，比如当初那些神灵，他们必须在上位世界生存，因为下位世界无法承受他们庞大的力量，区别的话，就是上位世界能额外的容纳更多更强的生灵。” “不错，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水塘，能容纳的鱼是有限的，鱼的数目越来越多，鱼的个头越来越大，这个水塘被挤满的话，那么最后这些鱼，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已，索性这个水塘会随着鱼群的壮大而扩张，只要不出现意外，永远不会出现鱼群死亡的情况，但是……” 骑士嘴角闪过一抹冷笑，“但是鱼群为了利益互相攻击，结果把水都拍到了岸上，水变得稀少，那些个头最大，力气最大的鱼第一个就是干涸死掉，而幸运一些的，则可以跳到临近的水塘里生活，而原来水塘里那些水草里的小虾小鱼倒是可以在水底活下来。” 骑士忽然停下不说，笑着看了看天闲，“你说，那些打鱼要想再出现在水塘里，要什么时候？” 天闲皱眉想了想，慢慢答道：“要等到从前的小虾小鱼慢慢长大，让水塘的水重新涨起的时候。” “不错。”骑士看着天空，缓缓说道：“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变化的地方，可以渐渐适应圣灵们不断膨胀的力量，也就是所谓渐渐形成的上位世界，但这个变化是缓慢的，是一种近乎平衡的变化，如果有谁破坏了这种平衡，膨胀的世界就会崩塌，变成最原始的，只能承受弱小力量的世界，也就是所谓的，下位世界。” 天闲沉默下来。 原来真相如此的简单，而且……残酷！ 如果按照骑士的说法，那么……上位世界的形成几乎是不可逆的！世界的生灵不断繁衍进化，力量越来越强大，人口越来越多，世界也随之慢慢的膨胀…… 那么下位世界就会自然而然过度到上位世界，从前的神灵们也会自然而然的回归…… 这是绝对不可逆的过程！难道你能阻止整个大陆上的生灵不断繁衍进化？ 这样说来，诸神大战后上位世界破碎，诸神要么陨落，要么逃走，而经过两千多年，大陆上的生灵繁衍进化，这个世界早就走在变为上位世界的路上。 在大陆各地出现的上位世界力量的苏醒，不过是这个世界变化之后引动了曾经残留力量的结果。 现在这个世界显然还没有达到诸神时代上位世界的层次，但既然上位世界的力量开始苏醒，那么或许已经可以容纳某些神灵的回归了！或许就在下一刻，那些留下的古老的“门”内，就会走出一个古代的神灵！ 非要说的话，狄斯塔丽也可以算是一个神灵的！巴巴洛特或许使用了什么厉害的办法帮助她降临，但事实就是事实，作为一个恶魔，一个上位世界的生灵，她确确实实降临在了这个下位世界上！ 人类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你似乎有些沮丧。”骑士看着天闲凝重的表情，笑着问。 天闲点头，“有一些，身为人类，我们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 “的确……”骑士十分感叹，“我们人类，的确太渺小了，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挣扎着生存在这片大陆上。” 天闲皱着眉，心中不断盘算着，越想越是头痛，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而且艰难的多。 “骑士先生，您去过黑色大海吗？” “没有，我并没有见过那片大海，但我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骑士又露出了那种天闲看起来觉得十分古怪的表情，“年轻人，你今后会喜欢那里的。” 天闲一怔，刚想再问的时候，骑士却把目光投向了别处，“但你现在最好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你的麻烦，否则，这座城市或许会被夷为平地。” 天闲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骇然向骑士的看的方向望去，顿时眼角一阵乱跳。 这个精灵们以秘法开辟的空间，可是由数十精灵哨兵联合支撑的，维持几天天都不成问题，而现在远处的景物竟然出现了扭曲和消失，一个娇小的人影正穿透扭曲的景物，慢慢走了进来。 “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