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流放
天闲如早晚万年玄冰封闭，立在当场，脑子中一片空白。 黑山白雾之中，一袭红衣，一脸稚嫩，小巧如蝴蝶的瑶瑶从悬崖上慢慢的垂下来，那样弱不禁风，那样惹人怜爱。 当她落到地面，扭过头的那一刹那，天闲的心猛然揪住，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才活了过来。 那清澈的眼眸，那倔强的神采，圆圆的脸蛋儿上蹭着灰泥，头发也散乱了一些，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瑶瑶腰间系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她经常带着的小玩意儿，一个小布偶从里面露出来，那是她最心爱的玩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背包在她背后，小小的，似乎是衣服和食物，因为不擅长打包这些东西，背包七扭八歪，就好像现在小女孩的心情一样。 这，就是瑶瑶全部的家当了。 一步，一步……瑶瑶向前走着，非常缓慢，不时的回头，望着那高高的山崖，垂下来的那条蔓藤消失在山崖上方的云雾之中，早已经看不清楚。 几次，瑶瑶停下脚步，绷着小脸，抿着嘴唇，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这山，这云海，从来没有这样寂静，寂静的让她害怕。 但是忽然间，女孩的眼中闪过几分愤恨，扭头继续向前走，两步之后，又再次停下，回头看着来路。 天闲望着这一切，望着瑶瑶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心如刀绞。 当初，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到底有多大的勇气才会自己离家出走，走进这无尽的大山，去寻找那个不知踪迹的闲哥哥…… “瑶瑶……”天闲双目含泪，伸出双手，想要去拦住瑶瑶。 一轮淡淡的光辉出现在天闲和瑶瑶之间，仿佛两个世界之间的膈膜，并且迅速变淡。 天闲心中一惊，连忙抽回手来，那光辉也随之消失…… 瑶瑶如有所觉，看了看天闲的方向，眼中的恐惧又多了几分，擦擦小脸儿，鼓足勇气继续向前走。 天闲曾经亲自来到过这道山谷，从这里到瑶瑶被掳走的地方，已经不远…… “瑶瑶，停下……停下！”天闲牙齿咯咯打颤。 瑶瑶闷头走路，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这山谷中常年没有任何声响。 “瑶瑶！！” 望着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对整个世界都一无所知的女孩，天闲放声大叫。 瑶瑶只是走来，靠近天闲之时，那道光辉再一次出现…… 天闲知道，只要自己伸出手去！只要自己伸出手！只要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切就都可以改写！ 巴巴洛特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的对手，现在的自己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他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就会被挫骨扬灰，他根本不可能伤害到瑶瑶一根汗毛！ 只要自己伸出手，只要跨过这道光辉，跨过这世界的界限！一切都将不再一样！ 小小的女孩一步步的走来，在湿润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脚印，时而她还会跳上一下，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竟要给与她的是怎样的苦难，一切都将会怎么样的折磨她。 而一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从另一个世界注视着她，呼喊着，声嘶力竭的呼喊…… “瑶瑶……求你了……瑶瑶……”天闲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从降生在这个世界，到如今在这个奇怪的星域中寻求生存的契机，天闲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后悔的事情，或许有些时候自己亏欠了什么人，但天闲有信心在今后的日子里去好好的弥补。 但瑶瑶不同，她的生命已经被改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完全不同，再没有什么都补偿瑶瑶失去的时光和生命，再也没有什么能换回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瑶瑶消失了，虽然以另外一个模样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天闲知道，从前的瑶瑶再也不会回来了。 “卡啦……”山谷中，传来一连串石头跌落的声响。 瑶瑶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左右观察者情况，小脸上全是紧张之色。 天闲感到浑身的血都涌上了脑子，这是这个地方！这是这个地方，瑶瑶才走出没多远，就是这个地方！！ 一个黑影从山石后慢慢的挪了出来…… “瑶瑶！！” 天闲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什么事？” 天闲感觉脖子一紧，猛的被一只手掐住，这只手光滑细腻，但是力量却大的出奇，掐的天闲瞬间气息不畅，情绪激动之下顿时感觉胸闷头晕。 眼前忽然花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急速消散，犹如大火过后的残灰…… 天闲圆整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云雾山川渐渐化为飞灰，眼睁睁看着瑶瑶娇小的身影不断的后退，那黑影不断的逼近…… 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瑶瑶的另一张面孔。 周围漆黑一片，天闲一时看不清其他的东西，只能看清瑶瑶的面孔，她瞪着自己，不满又懊恼。 “做噩梦吗？”瑶瑶左右看看天闲，放开了铁钳般的手，嘀咕道：“噩梦里叫我的名字，难道我是魔鬼吗？” 天闲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一展手臂直接把毫无防备的瑶瑶搂进了怀里，死死的抱住…… 瑶瑶一愣，正要大发雌威，却愕然发现天闲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轻轻吐了口气，瑶瑶心中不由得一叹。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无论是山中的那个闲哥哥，还是现在的火叶城主，这个更像男孩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惧怕什么，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样，只有一样东西深深的根植在他的心中，让他恐惧，让他懊悔，折磨的他死去活来…… 轻轻抚摸天闲的头发，瑶瑶以简直不似她般的柔软嗓音问道：“做噩梦了吗？梦到我了？” 天闲深深的喘息着，死死的抱住瑶瑶，死死的抱住。 “我在这，在这……哪都没有去，就在这。”瑶瑶低语着，轻轻的抚摸天闲的头发和脸庞，发现天闲满头都是冷汗。 “我再也不去任何地方，再也不去，就留在你身边。”瑶瑶贴着天闲的耳边，小声的说着，“只要你不赶我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嗯……嗯！！”天闲用尽全力点头，“不要走，不要走！！” “再也不会走了……我已经离开的够久了，而且还要你用很多很多的时间来补偿我，呵……女人都是很记仇的。” “嗯，嗯……” “乖……睡一觉，很快就好了……”瑶瑶把天闲慢慢放下，天闲却依旧死死抱着瑶瑶，直接把她也扳倒。 瑶瑶只好笑笑，“好，好……我们一起睡，乖乖的，不要害怕，也不要吵闹，乖乖的睡觉……” 天闲用力抱着瑶瑶，把瑶瑶娇小的身体整个的抱在怀里，就好像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一样，抱着抱着……真的睡着了。 ………… …… 再醒来的时候，天闲发现瑶瑶还在沉睡，缩在自己怀里，缩成一个不合乎科学道理的小团，好像小猫一样，香甜的沉睡着。 打量周围，昏暗的光线和破烂的老旧建筑，天闲能听见外面陈旧而冰冷的风声，看来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是瑶瑶带着自己过来的。 眨眨眼，天闲深呼吸几下，逆心决瞬间发动，空气中细小的波动立刻传来了周围的一切情况，天闲微微一愣，发现整理竟然还是当初那个废弃的人类居住地，自己居然有一次跑到这里来避难了。 只不过这次是瑶瑶找到这里的，也不知道瑶瑶到底是凭借什么力量回到这的。 挠挠头，脑海里还残留着噩梦般的景象，天闲舔了舔嘴唇，尽力不去想那些事情，那些情况真实让天闲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境。 “醒了？还是没醒？”瑶瑶含糊的声音传来。 天闲低头一瞧，瑶瑶已经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只是明显还不想醒，正往自己怀里靠着，看来还打算再眯上一会儿。 “醒了，是你带我来这的？” “嗯……要不然还能谁这么好心？带你这个又沉又臭的家伙来避难……”瑶瑶咂咂嘴，脑袋来回蹭了蹭，把口水蹭在天闲衣服上，抓过另一边衣服垫上，继续睡。 天闲苦笑，轻轻晃了晃她，“别睡了，我们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这里就够安全了，已经好多天没有情况发生，没有危险，也足够安静，还能让人在噩梦里的时候随便叫人名字不必担心被人听到。” 天闲摸摸鼻子，用力晃了两下，“我有话要说。” “说嘛……我尽力听。”瑶瑶睁了一下眼睛，随即闭上。 天闲索性也躺下来，来回转着身，把瑶瑶从这边抱到那一边，从那一边抱到这一边，瑶瑶不为所动，继续睡…… “我做了个梦，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事情是这样的……” 天闲把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和瑶瑶全部都说了一遍，其中几次差点中断，都是咬着牙才慢慢说完。 等了一会儿，天闲却发现瑶瑶没有什么反应，仔细一瞧，却是已经睡着了。 天闲只好叹息一声，或许这两天瑶瑶看着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是现在自己有什么事情想说，还是等瑶瑶醒来再说吧。 好好的躺下来，天闲也闭上眼睛，把瑶瑶把到怀里最舒服的位置，希望她能睡的安稳一点…… 逆心决运转着，天闲仔细的监视着周围的动静，虽然瑶瑶说这里很安全，但是毕竟那个女人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要是忽然杀来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猜到了……”忽然，瑶瑶迷迷糊糊的冒出这样一句。 天闲不明所以。 “虽然，我不是雪……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你在发光，消失……”瑶瑶缓缓睁开双眼，凝视天闲惊讶的面孔，“能让你离开的……只有我而已，还好……能留下你的，也是我。” 天闲嘴角抖动了两下，“你说……你说我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瑶瑶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你要去哪，一定是一个也有我的世界吧，但……你的瑶瑶在这里，所以……你哪也不许去，你要去寻找的那个瑶瑶一定有她自己的闲哥哥，而我……只有你而已。” 天闲心中猛的一震。 瑶瑶咂咂嘴吧，“不许再打搅我……我累了。” 天闲默默的望着瑶瑶，她这次真的睡了，看来也真的累了…… 默默的抱紧瑶瑶，天闲感觉自己踏实了下来，心中的躁动和不安一点点随着瑶瑶的体温渗透进来而消散，抱着怀里的人儿，好像就抱住了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 天闲有些疑惑，自己不应该如此，不应该有所动摇才对，因为一切都没有动摇的余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明了…… 那一个瑶瑶，还有瑶瑶所说的消失…… 天闲皱起眉，仔细回忆，隐约记起了什么，逆心决细心的梳理自己全身气血筋络，终于在气海深处，找到了一点点不大和谐的东西。 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片。 或者说是一团光，一股气息，总之是和自己的气海不大相容，但是也不怎么互相排斥，甚至似乎下一刻就要融为一体的这么一点点东西。 虽然说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融为一体，但是这东西总还是能保留自我，从来不被广阔的气海吞没。 天闲好好的回忆了一下自从自己开始修炼七宝灵心真解到现在，所有学习过的法门，口诀，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介绍，但是似乎都没有提到在自己的气海中会存在着这么眼一种不和谐的东西。 反复透明，不存在一般，天闲浑身的气息运转时，它一点也不碍事，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于那个地方，但是仔细感觉的话，又能感觉到丝丝一样的气息在气海之中游动，说不上什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奇特而诡异。 就好像，什么东西影子，从不知道的方向透到自己的气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