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6 时间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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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荒野上大大小小的动物都蜷缩在洞xue里，四周格外寂静。 屹立在荒原上的华都，却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影，大家丝毫不介意淋在身上的冷雨，纷纷挤在火神圣殿门口的广场上。 一个身穿黑色破兽皮的人，浑浑噩噩的被拉到了广场上，当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广场中心的时候，人群爆发出了阵阵怒吼。 “去死吧！该死的有巢氏族！” “背信弃义！没有信用的人！” “火神应该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去死！去死！去死！” …… 雨点像无数骨刃一般，敲打在燧人氏族酋长的脸上，将他满脸的乱发打散，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面孔。 在他被带出来之前，被人彻底冲洗了身上的血迹污垢，换上了一件略为干净的破皮衣。 林渊信守了诺言，给他一个痛快又体面的死法。 一个****上身的壮汉，搬来一块巨大的树桩，放在了有巢氏酋长的面前，他身后的守卫向他膝盖轻轻一踢，他顺势跪在了树桩前。 林渊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从火神圣殿走到了刑场上。 众人爆发了一阵狂热的欢呼： “焱王！焱王！焱王！” “惩罚他！焱王！用火神的意志！” “砍掉他的头！砍！” …… 林渊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待下面的欢呼声小了一些之后，他挥了挥手，伏羲从后面走了过来，缓缓的站在了有巢氏酋长的面前，嘴中念念有词，对有巢氏族酋长做了最后的铸词祷告。 然后，伏羲从怀里掏出一小撮圣火燃烧后的木炭灰烬，缓缓的洒在了有巢氏酋长的头顶上。 跪在地上曾经的酋长大人，此时紧咬着双唇，两行热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伏羲离场，林渊缓缓走到死囚身边，他接过刽子手递来的重型石斧。 这柄石斧乃是由一片巨大的花岗岩进行敲打制成，斧柄是坚固的红杉木，斧头的刃口经过精心打磨，锋利异常。 林渊看着台下的众族人，朗声吼道： “罪人有巢氏！阴谋偷袭、杀人偷人！卑劣至极，本应该遭酷刑折磨致死，但，念其有功于焱族，故改斩立决！罪人有巢氏，可还有遗言？” 有巢氏酋长使劲的闭上眼睛，将眼眶内的最后一滴眼泪榨干，然后哆嗦着嘴唇说道： “……没了……哦！！不不不！还有……如果可能，请记得转告朱丹族长……就说……我对不起她……” 林渊轻点头，将重型石斧费力的举过头顶，深吸一口气，吼道： “愿火神宽恕你的罪行！！！” 林渊话音一落，举过头顶的石斧应声而落，沉重的巨型石斧轻易的穿过了有巢氏酋长的脖子，重重的砍在了木桩上，震得林渊虎口微麻。 有巢氏酋长的鲜血喷了足足5步之远，众华族的成员爆发了一阵又一阵欢呼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所有的人纷纷拍手称快。 几个奴隶根据业的安排，迅速跑了过来，捡起滚落的头颅，抬起尸体，缓缓走向了火神圣殿。 在那里，有巢氏酋长的尸体将会在伏羲的祝福之下，投入圣火焚烧至尽。 这是林渊曾经承诺过的，一个痛快又体面的死法。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 林渊将火神圣殿群情激昂的人群交给了伏羲和茄打理。 自己则独自一人，走到了华都西南方向的小角落，那里有一片自然生长的小花园，除了在远处站岗的哨兵外，此时安静的一个人都看不到。 林渊紧了紧罩在头上的兜帽，站在小花园旁，盯着远处的群岚叠嶂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 “林渊……” 一声甜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林渊不用转身都知道，是安娜过来了。 “你没去火神圣殿？”林渊低声问道，他没有回头。 安娜抿了抿嘴唇，说道： “没有……我不想看那个场面……我听后羿说了，最后……到底还是你亲自行刑？” 林渊缓缓的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这是焱王的责任。只有这样，才能树立威信，才能令大家感到正义得到了声张，罪恶得到了惩罚，我们的文明，将会空前的团结……” “但是你……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你……还好吗？”安娜关心的问道，她有些心疼的看着林渊孤独的雨中背影。 林渊摇了摇头，摸了下右手的手腕，那里曾经骨折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没事，没什么感觉，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林渊的话没有说完，突然之间，感觉到一双纤细柔软的胳膊，轻轻的环绕在自己的腰间，一个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贴在自己的背后，一阵轻柔的话语，伴着清香从身后传来： “不！……我心疼你……我知道，你为了我们的未来，肩负了太多的责任……对不起，不能帮上你什么……” 林渊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林渊微微转身，一双娇嫩湿润的唇，便紧紧的贴在了他的嘴上…… 林渊忽然感到，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他的整个世界，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潇潇细雨催乡情…… 异地故人缠情丝……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 一眨眼，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正如林渊所料，有巢氏酋长并没有撒谎，九黎族的确不知道焱族的存在，而林渊也没有将那晚有巢氏酋长说道秘密告诉其他的人，他将所有相关的消息严加保密了起来。 现在的这个阶段，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人民感到恐慌。 人数多达十几万的蛮族之王九黎族，在连续吞并了几个山中大型部族之后，又得到了郑经的高山族相助，现在如虎添翼，犹如一股旋风，凶猛的刮过了大山深处，在他们劫掠队疯狂的石矛下，无数部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好在，九黎族的注意力仍然只是在大山之中，并未留意到山外的情况，所以，这段时间，被林渊称之为最宝贵的黄金时期，他给自己定下了艰巨的任务，那就是一定要利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让焱族尽快发展扩张，为不久的将来与九黎族正面对抗积累到足够的资本。 所以，要实现这一个目标，就一定要先隐藏好自己。 在斩杀有巢氏酋长之后不久，焱族就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批粮食作物，在储藏了足够下次播种的种子之后，他们终于收获了大量的粟和大豆，焱族终于可以实现自给自足的农业供给，从而减轻了对大山之中猎物的需求。 接着这个契机，林渊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压缩了对神农族、白族、土族等山谷部落的贸易往来，他不想太过高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这段时间，由于焱族收紧了陶器的供给，导致陶器在山谷中出现了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再涨，几乎每一天，都有山谷众族的使者带着他们最珍贵的器物，在平原的入口之处祈求焱族继续贸易陶器。 林渊给在谷口守卫边疆的勇士下了命令，暂时禁止一切交易，除了看火者之外，禁止任何人进出平原焱族的领地。 如果不想被敌人过早的发现，闭关锁国，是通讯欠发达的远古时期，最有效的措施。 不过，看火者是个例外。 在林渊的授意之下，伏羲已经训练了一批又一批的看火者信徒。 最初白族与土族的两个看火者，被伏羲命名为左右护法，目前已经在各自的部落里得到了非常尊贵的地位，而且同时也发展了大量自己的信徒。 而有巢氏酋长带来的49个流民，也不出林渊的预料，果然非常顺利的接受了伏羲的火神信仰，成为虔诚的信徒，并且通过了伏羲与林渊的最终忠诚考核。 大约在两年前，根据林渊的安排，将这49名信徒分成了八组，每组成员6-7人，他们集中带着精致小巧的陶器以及燧石，还有数月的干粮，朝着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不同的方向出发，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 穷尽一生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人类文明，然后将火神的信仰传播出去，共沐圣火的光辉！ 重要的事情均已经安排完毕，在这段时间的最后一年里，林渊反而轻松了下来，他所安排的每个岗位上的人，都忠于职守，忠心耿耿，令他十分放心。 焱族，这艘载满了人类文明发展希冀的小船，终于扬起风帆，在时间的长河中扬帆起航。 而林渊，作为小船的舵手，也终于松了口气，看起来，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使者，让他那许久未紧张的心脏，再次快速跳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使者…… 从山谷而来。 林渊知道，黑色，总是会带来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