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狼烟四起
南京守备大营。 当晋王被宋大力当众杀死的消息传到王岚平耳朵里，他整个人都惊呆了，怒火中烧。 “宋大力，来人，将宋大力给我带来”王岚平在大厅里叫着，他太生气了，宋大力此举几乎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用了，我，来请罪来了”一身五花大绑的宋大力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从门外走了进来，来到王岚平面前，跪了下去，“侯爷，我请罪来了” 王岚平一把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认罪？认罪有个屁用，你以为你是谁？呀，晋王你也敢杀？你怎么不拿刀一刀砍了我”说罢他一把将宋大力给推倒在地上。 这时闻讯赶来的众将也都跑了进来，个个都是一脸的惊讶。 宋宪扶起宋大力道，“你真把晋王给杀了？” “杀了，大不了我赔条命给他就是了”宋大力边说边看了一眼王岚平。 宋宪惊道，“哎呀，这，这你可闯大祸了”但同时，他背着王岚平的目光对宋大力直竖大拇指，意思，杀得好！ 方国安闻听此事不假，上前拍拍宋大力的肩膀，叹惜着道，“你呀，哎，一个过了气的晋王，你犯得着搭上自己一条命吗？如何收场呀”听方国安这口气，认为宋大力必死，弑杀宗王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若是论罪那得灭三族，受剐刑，方国安这人虽然忠于王岚平，但心底里并不反明，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杀晋王那就等于反明了，宋大力必须死，哪怕是兄弟也得杀。 陈万良来到王岚平身边说，“侯爷，这事怎么办？想法子救救宋将军哪，要不然他非死不可” 王岚平一挥手，怒道，“救，我怎么救？状元军兵临南京城，已经招至天下督抚的猜疑和不满，就差找不到由头对付我们，他这是给我们状元军挖坟呢，咎由自取” 宋大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有自知之明，想活着不太容易，他跪着移到了王岚平身边，肯切地说，“侯爷，我宋大力当初如果不是你，也不过就是一名不见经传的百夫长，是你给了我前所未有了荣誉和今日的地位，我做这些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连累侯爷和状元军，我这就去刑部投案，只希望侯爷能替我保全家小，多谢了，希望下辈子还能跟着侯爷，走了”说罢他站了起来，看了众兄弟一眼，就要往门外走去。 宋宪见状忙拦住他，对王岚平说道，“侯爷，都是生死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呀，朝中那么多一品大员，还不照样说杀就杀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如今朝廷里没人敢侯爷你不敬，你何不上书让皇上赦免宋大哥” 王岚平真是生气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初他带着几百残兵对抗李来享的六千铁骑时他都没有这种压力，这种压力不光来自于宋大力的莽撞之举，还有自己身边这些将领的目光短浅。 王岚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慢慢转过身，目光在大家脸上掠过，“你们都是这想法吗？” 众人点点头，唯有方国安不置可否。 王岚平苦笑着点了点头，“把门关上” 宋宪跑过去，看了看门外，回身将门给掩上了。 王岚平坐回了椅子上，尽量平温自己的语气，道，“大家都坐下，我知道，你们对我这些日子在朝廷上的所作所为一定有很多疑问，索性今天我一并和你们说明白，让你们明白，今天我们状元军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众人迸息静听，他们的确不太明白王岚平的想法，状元军到底是在乱明还是在保明，谁也摸不清，特别是方国安，他知道王岚平是大明所有武将中的佼佼者，有他在，大明稍安，但同时他也怕王岚平会篡明，真到那时候，他真不知道要作何取舍。 王岚平淡淡地道，“很多人，包括状元军的一些将领，都以为我入南京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今天我告诉你们，我，王岚平不会这么做，大明天子在一日我忠明一日，决对不会做出反明之举” 宋大力突然插口道，“那天子若不在呢？” 王岚平瞪了他一眼，“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些天，我们大军压迫南京，控制朝廷，诛贪官，杀祸国之流，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把持朝政，我只是想让大明早一天强大起来，强大到任何外敌都不敢生觊觎之心，但这些事不容易做，稍有不甚就有灭顶之灾，你们能跟着我走到今天，想必也有中兴大明的忠勇之心，要做成这一切，就要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和误解。 朝外十几名督抚总兵都在睁着眼睛盯着我们，就等我们犯错，等我们被朝野唾弃，杀贪官我们可以打着皇上肃清吏治的名头，那些督抚们有口难言，我之所为对明室宗亲的不法之举不管不问，并不是说他们都对大明的强大有什么帮助，只是他们头上都顶着天皇贵胄的祖宗牌位，我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是，天下百姓视他们如虎狼，朝野百官视他们如吞噬天下的大蛀虫，都恨不得他们早早的死了，可谁也不敢，就因为他们是宗室，我能让皇上怎么做？下旨诛杀他的叔伯兄弟？不能。 今天，宋大力杀了晋王那就等于让那群蠢蠢欲动的天下督抚找了个借口，杀晋王就是谋反，你们明白吗？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着勤王的名义，进攻南京，致我们状元军于死地，但你们也别认为他们是来保护皇室宗亲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来趁火打劫，因为我们状元军三万人就敢占南京控百官，他们也想步后尘，你们明白吗？不久，几十万大军将会齐聚南京，就算两败俱伤，大明也完了 ” 宋宪喃喃地说了声，“没，没这么严重吧” 王岚平拍案而起，“几十万明军在南京城下厮杀，到那时，北边的满清大军立刻南下，盘踞在湖广的李自成，已经在西川称帝的张献忠也会像恶狗扑食一般扑上来，他们就盼着大明乱起来，打起来，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宋大力你杀的不仅仅是个晋王，而是大明的江山，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默默无语，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么远。 宋大力悔恨难当，噗通一声跪倒，“侯爷，我，我错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有我死在朝廷的国法之下才能平息事态，侯爷，我宋大力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去刑部” 王岚平摆了摆手，“迟了，你以为你死了，那些打着保明旗号的将军们和督抚们就会罢手？不会，就算是我死了也挡不住他们进京争权的脚步，这是因为而起，宋大力只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索” 众将闻言都站了起来，宋宪道，“那，那我们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呀” 王岚平脸色一正，郎声道，“当然不能，晋王之死，不能没有交待，宋大力，我若让你死你服吗？” 宋大力磕着头，一挺腰，“任凭侯爷处置” 王岚平道，“好，敢作敢当，现免去你重骑营指挥使一职，你的兵权交由宋宪职掌，于奉天殿前重责五十军棍，到我护卫营军中充一小卒，明日起，你要为晋王披麻带孝三日” 众人都有些愣了，杀晋王这是多大的罪呀，宋大力都有些不相信，“就，就如此？” 王岚平道，“怎么，你还真想死不成？” 宋宪忙一推宋大力，“吓傻了吧你，还不快谢侯爷不杀之恩” 宋大力咧嘴一笑，“谢谢侯爷不杀之恩” 王岚平将他扶了起来，解着绳子道，“我罚你那是因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人命关天，不管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擅杀人命，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希望为了晋王这种败类而失去一名勇士，这笔帐，你留到战场上去还吧，你们也一样，不可以已私废法” 众将一齐抱拳，“遵命！” 随后王岚平让方国安立即清点这些日子筹集到的粮草和兵员，还有，新近招募的兵丁共有一万多人，只是这些人还来不及训练，战斗力几乎没有，方国安正在加紧cao练。 囤积来的军粮共有五十万石，足够五万大军用一年的，火器军械也添置不少，真要打起来，见并不见得没有胜算，但王岚平不想打，南京一打，外敌必定闻讯而来，内外加击之下，结果只会是惨败。 所以，王岚平秘令方国安，将从百官那里聚来的没用完的银钱共计五百多万两外加粮食四十万石，在南京城外的紫金山上找了安全的地方掩埋起来，这里是朱元璋的皇陵，没人敢来，就算是外敌打过来，也不太可能去抛皇帝的坟。 目前看来，这个浙直总督任与不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连在南京立住脚都成了未卜之数。 王岚平一面作着最坏的打算，另一面却也没有放弃，百十名探子已经派往各地，只要有人敢向南京用兵，王岚平打算先行出兵，杀一警百，令其他人不敢擅动，而后又急令水师总兵郑鸿逵和定远营曹鼎蛟立即向西开进，主动出击与驻守在安庆地区的顺军开战，以便将江南各地的明军视力从南京引开。 淮安军郑森部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因为长江水师提督刘孔昭已经将一千二百艘战船全部集结在扬州一带，所有的炮口不是对准了扬州城就是运河口，郑森只能望江兴叹，根本救不了南京。 果然，几天以后，探马来报，驻扎在九江府的左良玉十五万大军动了，水陆并进，快速地沿江而下，战船连绵十多里，敝江遮日，声势浩浩，其先锋已经到了池州府境内，正在急攻顺军李来享驻守的郑鸿逵促不及防，水师大寨被左良玉冲破，郑鸿逵只得带着几百条败船狼狈逃往南京。 而左良玉却好像对顺军不理不睬，击败郑鸿逵后并没有抢占长江北岸的安庆城，而是派兵登上江南岸的池州境内，大肆掠夺作战物资，为进军南京作准备。 不久，各路战报如雪片般飞到了王岚平手里，各地督抚正在聚集军队，他们的先头部队都在朝南京进发，就目前得到的战报，围攻南京的明军将不下三十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