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遗世夜歌
装饰古典的书房里，林寅躺在一张欧式双人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头顶是一盏二十六颗纯净水晶雨滴型的吊灯。四周都是书柜，上面尽是一些老旧的英文书籍还有一些纸张式的手稿。整个房间充斥着腐朽的纸墨味。 林寅静静地躺在床上，毯子上的皱褶随着平稳的呼吸一张一合。大床旁边的凳子上还有一个少女抱着膝盖幽怨的看着他。 夏诺现在的心情无比复杂，虽然因为变成人类逃过一劫，没有给那个可怕的女人当场给灭了，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为什么会傻到跟她说自己是她的女朋友，一想到这里夏诺就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小脑袋，那个女人以安全为由把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带走了，可为什么连她也带走了，喂，自己可是高级的血族啊，虽然现在不是。 夏诺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睛恨恨地盯着床上熟睡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然没有想起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造成现在的状况。 如果林寅知道在自己睡着时有一个少女用杀人般的眼光看着自己肯定无法入睡，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现在的林寅进入了一种介乎于昏迷与睡眠的状态中，皮肤苍白还有一点贫血，除此之外一切正常，胸口那个银白色的刻印在当时夏诺触碰到他时就如同融化般消失。 夏诺无聊地走到书架想找本书来看，自己现在不能离开，至少在那个男人醒来前不能。 林寅因为过度失血现在处于精神昏迷的状态，外界发生的事从他回到现实再次昏倒后就完全隔绝开来，他的精神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黑夜像张开巨口一望无际的怪物，天空下着雨，不大也不小，只是这样连绵不断地下着，仿佛这漫天的雨终有一天会填满整个世界一般。 他站在黑暗的街道上，两旁坏了的街灯在寿命的尽头努力想散发出最后的热量，明灭不定，不知是里面的钨丝老化，还是因为雨水浸湿短路。 这是他熟悉的地方，雨水的冲刷下却变得无比陌生。 雨水像是无穷无尽般，带着刺骨森寒的气息落在林寅的衣服上，一滴一滴直至把整件衣服浸透。冰凉的雨水透彻心扉，那种寒冷简直能把血液冻结，他不禁哆嗦了一下，雨很冷，也很熟悉，大脑告诉他，在很久以前他曾经见过这一幕。 街角仿佛和这不绝的雨般无穷无尽，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从空气中传来的不是青草和泥土混杂的气味，一种如同如腐朽的书籍般的气味充斥着感官，如同书中记载的历史。 从那片暗蓝的深海离开后他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里，林寅认得，这是他家前的那段小路，这条路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四周被黑暗和雨水所扭曲，雷光闪过天空能看到无数的乌鸦围绕着这里一圈一圈如仪式般里里外外地盘旋着，整个世界只剩下乌鸦拍翼声和雨水落下的声音，当他低头俯瞰，便能看到地下的雨水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波纹交叠，洵烂的如同一个个破碎的音符，水波从他的脚下铺开一直延伸到未知的尽头，暗无天日的夜色下，乌鸦无声地歌唱，落下的羽毛划破涟漪，他是这个世界的国王，也是黑夜里的囚徒。 黑夜的尽头一点萤火正从巷子深处晃动渐渐靠近，走到近处终于看清是一个披着鹿皮大衣的男人，雨水顺着大衣边角滑落，手里挑起一盏风灯，里面的火焰风雨飘摇，时亮时暗在雨中却并没有要熄灭的样子，那点萤火就是从里面发出的。 那人踩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林寅走来，雨水的寒气在风灯上结起一层薄霜，灯光昏暗，但很快又被火光无声融化。这一片昏黄中，照亮了那人身前数尺，宽大的鹿皮大衣仿佛把他整个人包裹住，看不出性别，灯光照不亮的地方尽是在雨幕中氤氲的黑暗。 灯把上挂着的风铃愈来愈近，清脆的声音犹如清晨的鸟鸣在耳边回响，很快又被乌鸦难听鸣叫和雨水声吞噬，那人从林寅身旁走过仿佛并没有看见站在风雨中迷茫的人。 “请问”僵立了很久的林寅晃过神来转身问道。 披着大衣的人停了下来，但并没有回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寅接着问道。他还留着昏迷前的记忆，自己被一个女吸血鬼抽干血液，自己很可能已经死了，那么这里真的是地狱吗，看样子有点像，虽然对于这个事实非常无奈，但他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死了，就是死了。 那个人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似的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 沉默的气氛在不到两米的距离间蔓延。 “你现在不应该来的地方”一声沉稳的男性嗓音从大衣里传来，非常普通的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没有任何特别也没有带着一丝感情。 “这里是······地狱或者说冥府？？？”林寅继续追问道。 “这里什么也不是，地狱，冥府，在外面的世界。”男子说道。“我以为这个时刻的到来应该会更久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死”林寅激动地问道并没有听清楚男子后面说的话。 男子抬头仰望天空夹着乌黑羽毛的大雨，伸手接住一根，林寅从背后只能看到雨水从他抬起的下巴低落。 “回去吧，有生之年，你最好不要在见到我了” 男子转身手中的羽毛如有生命般飞向林雨祸，在他额头轻轻一碰化为黑色光点散开，点点黑色的星光围绕着他， “这··欸··等···”一股强大的吸力像是要把林寅整个连同灵魂吸进去，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黑门出现在他身后，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下去，眼前的风景变得模糊，漂泊的雨，纷飞的乌鸦，明灭不定的路灯，披着大衣的男人，如同褪色的油画一块块地快速剥落，只能看到那个背道而驰的男人微微转过头，嘴唇在低语着什么，像是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猩红如同玫瑰的芳香迷途的人找到灵魂的殿堂 乌鸦在放声歌唱，黑色的罂粟在指尖绽放 生命的藤蔓蜿蜒生长信仰旧世荣光 那还活着的人呐请你忘了我的模样 为你送葬的晚上是否一直悲伤 黑色的花朵开满我的墓旁 前面那黑色的倾盆大雨伴随着世界的钟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