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可食无竹
清池苑门口，赵宗琪失魂落魄的踉跄着走出，不一会儿，李路失魂落魄的踉跄着走出，又过一会儿，金凫、何凌跟高士进yin笑着走出，再过一会儿，金百万被两个小厮家丁搀扶着走出。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林卓的歌词传遍了不大的戎县县城，倒也没有太大波澜，只是深闺女儿家和青楼红馆里，多几个春梦，多一些潮湿而已，朴素的民间，倒是口口相传着戎县出了个大才子，指不定就要出个秀才之类的美好愿望。 那个晚上的故事也传出了很多版本，有的说林卓跟清漪私下早有勾搭的，也有说清漪就是为了苦等林卓才来到戎县卖艺的，更有的说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林卓的歌词是劝清漪死心的，在各个版本里，林卓都是其中的风云人物，是主角，也是是个胜利者。 但是事实往往比故事更有想象力。 “额，不是听说你跟客人聊天，要开着门的么？”林卓刚刚踏进一个充满了紫色、黑色和深红色的闺房，被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熏得昏昏欲醉，看不出来，这个外表素淡的女孩儿口味还挺重的，对这个重口味的姑娘把门关上表示了惊讶，他敢打赌，肯定有那猥琐到一定境界的无聊人士在旁边观察着这栋楼里的风吹草动。 “……”清漪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个有点儿不一样的少年，少有男人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能像他这么随性自在，似乎是跟一个不拘小节的老友，或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说话一般。 “你眼睛很大，很漂亮，你整个人都很漂亮，我知道了，不要再瞪了。”林卓看到这个rou※弹女明星很费解的瞪着自己，随口就溜出了几句调戏的话。 “噗嗤……”清漪再度笑出声来，举起小拳头似乎是想要给林卓来上一下，但是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你们这些文人才子都喜欢逗弄我们这些苦命人的么？”说着还侧过了身子，表示不给你正脸了。 听听，听听，这话里凝结着浓得化不开的幽怨，这丫头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你也不能用对别人的怨气到我这儿来对号入座啊，这不冤死个人了么。 林卓倒没有火烧屁股一样跑去献殷勤嘘寒问暖，你的药效再好，药方不对，特么的也都是白给，不再纠结门开着还是关着的问题，径自坐到桌子边儿上，看着桌子上醒目的黑陶茶具表示略有些无语，真是不走寻常路的重口味画风啊。 清漪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这个场面让她有些不会了，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怨愤。 “林公子，你那首歌是怎么想出来的？可有什么隐情么？”闷了一小会儿，rou※弹女明星还是主动开口了，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故事啊，还是有的……”林卓的眼睛里也铺上了一些迷惘，他想起了镇政府的女公务员，前世的痴情种儿似乎也随着滚滚波涛而逝去了。 稍微加工一番，林卓就把自己的经历改编成一个潘银莲迫于种种无奈浪荡红尘，游戏人间，东门庆对她情深深雨蒙蒙至死不悔的另类故事讲给了清漪听，只见她侧坐圆凳上，小手儿支着下巴，听得一时匪夷所思，一时又露出羞意，颇有些娇憨模样。 “真有这样的男子么？那女人那般不知羞耻……碰到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容易哩……”清漪听完了还煞有介事的评论了一下，只不过大眼睛又瞪得圆溜溜的，似乎很是期待林卓的回应。 “清漪姑娘，”林卓现实招呼了她一声，见她毫无反应，似乎仍在等待自己的答案，就只好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清漪姑娘，你走光了……”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可不是，清漪因为用手支着下巴而滑落的袖管，露出了一截圆乎乎闪着瓷光的小臂。 “啊……”清漪小声叫唤了一下，忙不迭的将袖管整理好，还带着些不忿瞪着林卓，今晚自从林卓走进她的闺房以来，从来都没有顺着她过。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需要我们进来服侍么？”外面响起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嫩声嫩气的，年纪不大，耳朵倒是挺好使。 “啊……没什么？你们走远一点儿……”突然的声音把清漪也吓了一跳，郁闷的回了一句，还小脾气发作咋咋呼呼的赶人。倒是林卓心里没鬼，行事坦荡，虽然有些好笑，却不以为意，人家的摇钱树嘛，看紧点儿人之常情，他还有闲心拿起茶壶倒点儿茶水喝，讲了半天故事，嘴巴都有些渴了。 “也是，清漪贪心了，我们这等风尘女子，又有哪个会真心相待？”清漪的小萝莉模样全部不见了，又是一副在戏台上的做派，高冷加上漫不经心，这一套想来就是她的护身法宝了吧，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可惜，他遇到了来自六百年之后的厚脸皮宅男。 林卓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这幅突然出现的面容，还伸出手跃跃欲试打算去捏上一捏的模样，这个，我去，跟川剧的变脸差距也就在仿佛之间吧。 “林公子，你，你……你欺负人……”被林卓这么不要面皮的一闹腾，清漪瞬间破功，说话都带上了点儿哭音儿，哆嗦着小手指很是有些着恼。 “哈哈哈，不哭不哭，哭多了就不漂亮了……”林卓应付这个倒是很有经验，家里有个超级无敌的小萝莉，他都能哄得如履平地，何况清漪这种小儿科。“乖哈，不哭了，哥哥等会儿给你买糖吃……” 清漪顿时哭笑不得，脸上肌rou拉过来扯过去，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但是心里面却是升起了一阵温暖，倒是从来都没有人这般哄过她哩。 “咳咳，不说别的了……嗯，按照你的规矩，我们是不是还得下盘儿棋。”林卓照例不按套路出牌，没有再接再厉去哄这个眼泪珠儿还吊在眼睫毛上的妹子，果断转移了话题，“天色这么晚了，要不就不下棋了，我直接教你唱这首歌怎么样？” “……也好，多谢林公子。”清漪的面部肌rou又是一阵抖动，终归没有成功的做出她想要的洒脱表情，眼睛里也多了些失落。 “红尘多可笑……”歌声在房间里响起，一个闪亮的男中音，一个有些放不开的女高音，你一句我一句地唱着，中间还不时夹杂着“你有点儿笨哎……”、“能不能不要在唱歌的时候卖萌……”、“这里可以放开一点儿，喂，我说的不是衣服，是里面，干嘛打人……”等一些句子，让门外的小丫鬟听得似懂非懂，反正后面他们家姑娘好像是跟这位林大才子吵闹起来了。 月满中天，林卓从玉涟楼走出，心慌了好半天的耿大力兄弟欢天喜地地把他接回去，高高的三楼上，有一个安静的女子，踮着脚尖，目送他们到很远，很远…… 清池苑的插曲过去后，赵宗琪他们很是安生了几天，让林卓感觉世界都美好了许多，倒是邓教谕把林卓叫到办公室里去考察了一番，看到林卓仍旧神乎其技，他照例如遭雷击一样哆嗦了好半天，才语气温和的劝说林卓莫要耽于美色，书中自有颜如玉等等，最后甚至还表示，自己有个孙女儿，若是有必要，可以考虑许配给你嘛。听得邓教谕的孙女儿贵庚三岁，吓得林卓狼狈逃窜。 这几天林卓请比较内行的金凫带着在戎县县城转了好几圈，可惜预料中手到擒来的发财大计仍是一筹莫展，金凫一再表示可以让他爹提供资金支持，但是林卓都没有接受，几位同窗得知林卓在寻找商机，且有些急迫，便自发一起出谋划策，李路那个风sao男也在吟诵了好几天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之后，满血满状态复活，奈何赚钱的营生仍旧毫无进展，让林卓有些不淡定了，开始慎重考虑找金百万借钱的时候，李路这个闷sao男再度发挥了绝大的作用。 不修边幅的老教员心血来潮，要求生员以梅松竹的顺序吟咏诗文，大家都表示soeasy，你一句我一句就接上去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 “南轩有孤松” “墙角数枝梅” “绿竹半含箨” “松柏何离离” “不可食无竹” “哈哈哈……” 老教员大怒，“李路，你且去吃竹子给老夫看看……” 李路瞬间萎靡，看起来，清漪的移情别恋对他还是很有些影响的，嗫嚅着说道，“不可居无竹。” “哼……”老教员犹自愤愤。 下课时分，大家都戏谑着打趣李路，唯有林卓心潮起伏，茅塞顿开，巴山蜀水最多的就是竹子，此时的竹荪、竹笋入菜种类尚且不多，名震川南的“全竹宴”也还不见踪影，竹子偏偏还是文人墨客或者说是附庸风雅的上品，若cao作得好，正是一门好生意啊。 心动不如行动，林卓当即拉扯着金凫，带上耿大力兄弟，直接杀往金百万府邸，将自己所知的竹燕窝、竹荪蛋、竹丝菌、竹耳等竹子食材的美味和做法向金百万做了说明，还提出了全竹宴每日只做十席、才子文士贵宾卡等营销手段，让本来对林卓的才华和泡妞儿手段印象深刻的金百万对他的商业天分也分外惊奇，但却仍有疑虑。 “卓哥儿，戎县竹子虽然多，但是文风并不浓郁，连个秀才都没出来，主要做文化人的生意，这个……” “世叔且放宽心，我看这戎县走科举这条路的人并不多，但是读书人却也有不少，而且钱多了以后，精神追求也就有了，都想要个面子，装点一下门面，打个文化人招牌正逢其时。” “如此，是否会损失很多普通百姓顾客……” “不会不会，世叔，我们的高端宴席全竹宴主要面向那些文化人或者伪装的文化人，但是低端的市场也不丢嘛，可以把竹子食材的菜品当做招牌菜，跟普通菜式搭配经营。” “如此，倒也不妨一试……” 金百万倒是一个利落人，见到确实如林卓所说的有些搞头，当即就慷慨解囊，答应了风险投资，用一家现成的餐馆入股，只占三成股，挂在金凫名下，一应器物都由老金负责，但是他却不参与经营，一把屎一把尿都让林卓他们自己来。 用金百万的话说，且由得你们年轻人去cao持打拼一番，吃了亏老子给你们兜着。 当然，是不是存了验一验林卓成色的心思在里面，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