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回 一念为正，死而后已

    正义，两个字说简单也简单，做起来却绝不容易。如何在恰当之时行使正义，是每一个行走在刀尖的江湖中人都难以掌握的。

    有些人把正义说得太多做的太少，最终成为了伪善；有些心软之人把正义做的太过，演变为妇人之仁，害人害己；更有无数人因痴迷于简单的正义，结果为妖邪所蒙骗，饮恨收场。

    因此绝大多被红尘洗礼过的江湖人都不再相信正义，认为正义只是掌握在强者的手上，当一个人拥有足够强大力量的时候，他就有资格把一切原本没道理的东西变成道理和恰当。

    邪不能胜正，如今也只有少数乳臭未干或是身在红尘却不被红尘所玷污的人才会相信并坚守了。若是后者，他的心志定是无比顽强，若能把心中正念转换成力量，那定是鬼神辟易般的可怕。

    “臭小子，怎会是你！？”魔魁万料不到这个从浩然正气光芒中走出的竟会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戟狂武扬威之子，武无二！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少年手上赫然拿着一把九尺长的巨剑——那柄由剑界晶像变化来的巨剑，适才竟是这个少年在混乱中将这把巨剑夺走。巨剑剑身异常庞大，似乎重若千钧，但在这少年双手把持下却仿若无物一般。

    “小子，你可知道这把剑为何剑？”

    武无二默然，静等魔魁答案。

    “武界由天下武者欲念汇集而成，欲念分正邪，本座便是集万千邪念于一身的大成者，至于这把剑则是集武者正念之魂幻化来的！若说其余剑山象征的都是正邪掺杂、却以正念居多的武者，这把剑原来的晶像象征的便是正念最为纯粹的英烈武魂，乃是英雄的化身！可惜要承担正义的包袱行走在红尘之中又谈何容易？在这个弱rou强食的时代仍在坚守正义者，势必为世人所不齿，为红尘所孤立，最终寂寞一生！因此这把剑原本的晶像虽然夺目璀璨，甚至可以得到万千剑山的顶礼膜拜，却是孤零零的立在剑界中央，看似光辉灿烂，实则凄惨可怜！”

    人说自古英雄皆寂寞，要创造光明，就要背负更多的黑暗。很多人都只看到英雄受人膜拜时的光彩，却从未看到成为英雄的人都经历过何等的苦难，因此也期盼着自己也能成为英雄，受人敬仰，然而当他们正式踏上英雄之路的那一刻起才会明白，当初期盼成为英雄的单纯想法，以及坚守正义的那股热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这把剑蕴含强大正念，你若与它作战，将来也会被其同化，成为一个迂腐不堪的正道英雄，你或许会为世人带来光明，但世人却会视你为异类将你排斥，甚至当你为世人献出生命，世人也不会真心感谢你，最多只会在你死后烧香祭拜，这样的正义之路你还会坚守吗？”

    “会！”武无二的回答简单且毫不犹豫，坚定地眼神亦在告诉魔魁，即便他不是受这把剑的影响，他也会坚守正念，继续行走下去。

    “为什么？仅是为了得到百年后世人的膜拜？还是单纯的以为正义就能为你带来光明？”

    “魔魁你听好，我武无二会一直坚守正道之路走下去，为的不是别人的眼光，亦不是自己的名望，只为我的心，能够——仰天俯地无愧！”

    仰天，俯地，无愧！简单直接的六个字却无比发人深省，实难想象这样的答案竟会出自一个十二岁少年之口！而这六个字也如千金巨锤般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无不思考自己踏上武者之路以来，是否真的都能够做到仰天俯地无愧？

    但魔魁却已经无可忍耐了，既然眼前这个愚蠢的小子想要继续坚守正义，自己便要向他证明，这个所谓的正义是多么的可悲、可笑。只见魔魁魔念一动，一把外形诡异绝伦、有如从地狱中诞生的魔刀自魔魁脚下平地而起。“九空无界本就正邪交融，既然有正念化作的神兵利剑，又怎少的了一把集万千恶念而生的绝恶邪刀？不妨告诉你，这把邪刀虽未成形，而本座亦非这把刀等待了上千年的主人，但以本座的魔功，以及此刀的邪力，足以斩下你这毛头小子！”魔魁原来一直留有这样一手后招，难怪自始至终都如此有恃无恐，只是他所言的这柄邪刀究竟是何等的凶邪，以至就连魔魁这般绝恶不赦之人亦非邪刀可以人刀匹配的主人？而它所等待的主人又是何等邪绝天下的不世邪王？

    还有之前硬碰剑圣的究极之剑都未见到魔魁动用此刀，而如今面对武无二手上的这柄剑，他却要将邪刀召唤而出，是否便意味着魔魁开始惧怕这柄剑所带来的正义力量？

    武无二讳莫如深的一笑，似乎也看到了魔魁心中惧意，信心倍增，同时飞身而起，手中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剑不断抖动，竟让四周所有剑山同时放射圣洁光芒。光芒聚集在无二手中剑上，似在感应剑之号召，赐予正义能量，令这柄剑更为夺目璀璨。

    “魔魁，我这柄剑秉持正义而生，便是要替天行使正道，从今日起，这柄神兵，便叫——天命！”说着，剑界的天际竟有一道惊雷闪过，似在响应武无二替天行道之心。更且这道惊雷赫然击在武无二所持天命剑上，令这把剑威力剧增。“接我一式——穹天之怒！”借助九天惊雷之力，武无二就要把这个为天地所不容的恶魔歼灭！

    “臭小子，你可不要小瞧九空无界的邪恶力量！接本座的——邪绝天下！”魔魁挥刀同时，地上升起无数张牙舞爪的凶邪妖魔，霎时令整个空间都有如天哭地灭，刀势亦倍加恐怖凶邪。至凶至邪的[邪绝天下]与武无二至善至刚的[穹天之怒]硬碰后，顿时爆出一阵惊天巨响。

    “小子，现在你该知道承担正义所要付出的后果了吧？”巨响过后，却见武无二吐血飞开，整个人都似已筋疲力竭，“你虽有行使正义之心，却无承担正义之力，故你的正念虽可与本座魔念拼上一拼，只可惜能坚持到最后的仍是本座！”魔魁说着志得意满的话，但其实他的情况亦不好过，只见他被天雷之力轰中后，全身上下皮rou无一处完整，不停地漫着鲜血，甚至有些部位直接青筋骨rou外露，彷如是从地狱血池中走来的魔鬼一般，情形无比恐怖。

    武无二虽重伤飞退，唯脸上竟然在笑：“魔魁，我想我应该知道该如何将你制服的办法了！你既是邪灵，即便这具rou身损毁，很快你又可以寻找下一个宿主，但若是有人愿意牺牲，以自己的正念魂魄作为枷锁，就可以把你封锁在这具rou身内，我没说错吧！”但见魔魁此时眼中的寒意，似乎真的被武无二一语道破。人说魔心剔透者可以窥视人心，正念足够亦可以看破魔念。这个结论是武无二在与魔魁交拼时，从他眼神中的恐惧看到的。

    只是在场众人又有谁愿意牺牲？又有谁的侠肝义胆足够将魔魁封锁？难道……

    看武无二眼中的坚定无悔神色，便知他接下来将有如何打算。浩然正气再次在武无二身上出现，托捧着他不算魁梧的幼小身躯缓缓升空，准备使出他可能是他一生的最后一招。

    招未发，却有一精壮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爹……？”却见已成废人的戟狂武扬威不知用何种方式站立起来，并与爱子一同腾空而起。此时的戟狂眼中毫无张狂之色，反而充满安逸祥和以及与武无二同样的坚毅无悔。

    “儿，你的路还很长，无所谓今日便为正道献身，这个无名英雄，就让你老爹替你去当吧！”

    下一回千秋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