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万里，你已经不适合在侍候我了，走吧！偌大的杜府我相信有你的容身之处。” 杜三娘表情仍旧未变，她其实不是怪万里，只是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万里的那一番话在杜如慧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想要逃避，将这个万里放在一个她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想要逃离有关于宋清辉的所有话题。 哪些人永远都不知道宋清辉这三个字对于杜如慧来说有多大的魔力，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可以将杜如慧的整个人，整个心拉入那个叫宋清辉的泥沼，慢慢的下陷，直到全部淹没。 杜如慧在狠心拒绝宋清辉之后才深深的感觉到，其实拒绝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不会让自己忘却那个人，而是会，更想他，更念他，更加的忘不了他。 从此以后，那个人就会成为你的所有，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幸福的，无法割舍，更加无法改变。 杜三娘在心里不断的俺想，她那天所中的换心奇毒，根本就没有解，而是深入骨髓，真的为她换了一个心。 万里还在不住的恳求，杜三娘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从万里的手中狠狠的抽出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娘子，婢子此生无法在侍奉娘子了。婢子先走一步。” 万里起身向着一边的墙壁冲过去。 “好了，万里，停下来吧！” 杜三娘听见这句话快速的睁开眼睛，急速的出声，唤住万里。 时至今日，万里已经陪伴了她整整十一年了，对杜三娘而言，晴空和万里两个人，早就已经不仅仅只是婢女这般简单了，她没有办法看着万里这样去寻死。 “万里，你这又是何苦呢？”杜三娘无奈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万里。 “娘子，求娘子了，万里从小就跟在娘子身边，求娘子留下万里吧！”万里在上前两步，抓住杜三娘的裙角，泪眼汪汪的看着杜三娘。她从被卖开始就一直跟在杜三娘身边，是真的离不开杜三娘。 “好了，既然你不想走，就留下吧！”杜三娘闭上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是松了口， 其实从她唤住万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万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万里你要明白，现在我的痛苦通通都来自宋清辉，你想我好，我高兴，就不要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杜三娘再度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万里，一字一句的对万里说。 其实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非要如此的复杂呢？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人两情相悦，那么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互相都有心的两人，都如此的，痛苦呢？ 杜三娘同样在如此问自己，可是世间的事情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吗？ 不能的，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变故了，根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 “好，好，娘子万里知道了，万里记住了。”万里哽咽的，不住点头，给杜三娘保证。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在后面休息两天吧！自己好好的想一下。” 杜三娘转身说了这一句就要走。 万里却不明白，不是方才已经同意她留下来了吗？ 万里悲呼一声，娘子。 杜三娘无奈只得再次停住脚步，并未回头，但是声音之中却有了，一丝的温度。 “你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适合出来侍候我吗？” 这话一出万里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却是有些不便见人。 脸上都是泪痕，额头上，是方才用力的磕头，撞出来的青紫之色。 杜三娘不在去管后面的万里，自己走到外室坐下，接着就有婢女为她捧来一杯热茶。 “娘子，是现在上膳，还是等高家郎君来了一同端上来。”婢女福身，恭敬的问杜三娘。 “在稍等片刻吧！十四郎君和高家娘子应该快过来了。” 杜三娘仔细思索了一下，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遂吩咐婢女在稍等一下。 婢女应是福身刚想退了下去，门口就有人来禀报，说高家郎君来了。 “快请十四郎君进来吧！”杜三娘虽然诧异为什么高三娘没有来，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吩咐仆人将高十四郎迎进来。 “好了，既然人来了，就吩咐厨房上膳吧！”杜三娘并未起身，等那仆从退下去迎高十四，她直接转头吩咐方才的婢女。 高十四郎的衣服虽然没有多大的污迹，但是他回去同样也是换洗了一番。 将里面那扎眼的蓝色锦袍换了下来，换上了平常那一身，淡青色的儒袍，头上了只用玉簪简单的束起，恢复到平常的闲适之风。 “十四郎君来了，快请入座，怎的三娘没有过来呀！” 杜三娘直起身子，伸手，请高十四坐下。 “别提了，她呀！就是一个小懒猪，看来昨日是真的把她累到了，现在还在睡呢！我使人去叫，都叫不醒。” 高十四郎轻笑的说道，面上满是对这个meimei的宠溺之色。 “昨日是有些累了，她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怕是头一次亲自做这些事情。既然她累了，就让她睡吧！” 杜三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替高三娘说话。毕竟昨日的事情有她一半的责任。 两句话的功夫，婢女已经为两人奉上了早膳，缓解了杜三娘的压力。 “好了，十四郎君，用膳吧！”杜三娘率先提起筷子，礼节性的让了高十四郎一下。 这次是杜三娘第一次单独和高十四郎一起吃饭，气氛自然有些尴尬，觉得少了高三娘这个鬼精灵在，好像真的有些不自然。 一餐无话，两人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结束了这一顿早食。 待婢女将桌案上的残局收拾干净，高十四郎才率先开口。 “娘子，真的要走了？” 高十四郎出口就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其实这句话他已经问过好多次了，只是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这次他再次不由自主的问出这句话，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期冀的吧！期望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期望这个女子可以留下来。 不知道杜三娘是不是洞察了高十四的心思，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转头吩咐婢女，将茶具端上来。 “三娘只会禅茶，还望十四郎君不要介意。” 杜三娘看着高十四，依旧浅浅的笑着。 “若是介意又当如何？” 高十四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色挂着笑，却无端的让人看不透。 “那十四郎君怕是只能吃婢女泡的茶了。” 杜三娘低头摆弄哪些茶具，准备泡茶，是以并没有抬头。 “娘子换婢女了。” 高十四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冒出这样一句。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杜三娘流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稍纵即逝，她没有抬头，同样也没有瞧见高十四的眼神变了一变。 “不过是婢女不懂事，我罚了她几人罢了。” 杜三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声音一如往常。 “今日我让十四郎君品尝一下，我亲手做的茶。” 杜三娘手上动作未停，她从桌案下面拿出一个瓷罐来，与昨日送给高十四郎的一般无二。 “好。”明明知道杜三娘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高十四郎却还是高兴的应下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没一会杜三娘便泡好了茶，用紫砂的茶杯盛着，递给高十四。 “十四郎君觉得如何？”杜三娘并没有去喝，她抬头直视着高十四，看着他悠悠的尝了一下。 “不错，花香与茶香并存，回味悠长。” 高十四点点头，老实的说了这两句。 “既然我泡的这是禅茶，那么十四郎君你又品出了什么？” 杜三娘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下，眼睛依旧看着自己面前的高十四。 “我品出了娘子的答案。”高十四郎错开杜三娘的眼睛，垂下眸子去看手中澄黄的茶汤。 杜三娘没有说话，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高十四，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 “你要走了。”一语双关，高十四抬眼正正的看着杜三娘，你要走了，不知道说的是，走出这济修寺，还是走出他的生活。 不过杜三娘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答案，眼中流出几许笑意。 “是的，我要走了。” 其实平心而论，杜三娘是真的很欣赏高十四，因为这个男子很聪慧，很懂她的心。 “所以我不应该在自欺欺人了对吗？” 高十四郎有些失落。那些失落是杜三娘不懂的。 他说的哪些是真的，他真的从茶中尝出来，杜三娘要离开的意思，因为他尝出杜三娘的心已经乱了，但是却不是因为他而乱的，这花茶是苦的，很苦，很苦…… “这怎么会是自欺欺人呢！我说过，你们可以去杜府找我，而且也可以给我传信呀！” 杜三娘安慰高十四，她就知道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她要离开的消息，不管她说几次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