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漠北蜃影
第十五章，漠北蜃影 扑向约翰后颈的黑影，来势凶猛，快如飞箭，难叫人看清其真貌，更别提有所反应。 然而，有些的出手，总是快过自己的反应神经！只见一柄长剑飞掠而出，精准无误的刺入那黑影的怪影身躯中，其巨大的力道，生生打断它扑腾之势，直钉在众人身后的乱石上。 “！？”待得众人反应，不由大吃一惊，虽说千钧一发，但好在有惊无险。 再定眼一看那乱石上，赫然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锈剑，竟将一头相貌丑恶的似鱼之物生生钉死。这柄剑，在座皆是识得，它的新主人，正是秦昆。 “好，好可怕！？好丑啊！”叶可凡嫌恶的往林婉儿身后躲去。不错，这似鱼生物便是先前小狐狸说言的“异味”源头。 乍一看，这奇特的生物实在狰狞可怖，光是那一张满是倒钩细齿的大嘴，就足以教人胆寒。 所有人皆是这般心思，尤其是约翰发觉此怪是冲着自己而来，一时后怕不已。 秦昆快步登前，自岩石上拔出锈剑，定神察看了几眼这违反了生存规律的“鱼”，不免咂舌。说来亦是奇怪，明明是一柄锈迹惊人的废铁之剑，竟能刺穿这么一块岩石？若再行查看，亦不难发现剑刃之上并无丝毫损坏。 闲话不提。却看那头“怪鱼”，的确有鳍有尾，与众人记忆中的地球鱼类极其相似，可为何能违反生存的法则，在砂砾之中潜伏？ 徐东旭俯身一看，愕然发现这头“怪鱼”非鱼。所谓的“鱼鳍”看似是为适应沙漠潜伏而进化的四肢，其尖出尚有未进化完全的“爪”状构造，周身布满了角质外皮，凶恶丑陋。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黄天阁亦是近前一探，不由苦笑道。 众人自先前的惊吓中的缓过神，齐齐上前观察这已死的“袭击者”。在知晓了“怪鱼”身体构造的神奇之余，只得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里也不安全，咱们，咱们快走吧。”叶可凡捂着口鼻，有些受不了这只死物所散发的气味。 小狐狸的担忧不无道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生物，虽不知除开“怪鱼”之外还有什么沙漠凶兽，但既然有一只能寻到此处，那么，想必也有更多的怪物会寻到此地。 就留此地，绝非上策。 只是，又该往哪里去？这样可怕的高温，又如何能忍受？实在是矛盾，且进退两难哩。 人总是这般矛盾，时常陷入犹豫。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怎样难以抉择，现实总会给予一个结果—— 就在叶可凡等人拿捏不定轻重之际，一个突发的情况却帮他们敲定了主意。 “沙沙”的砂砾摩擦声颇显刺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鱼腥味”自四面八方而来，叶可凡忽闻到如此浓烈的异味，不由连连咳嗽。但转念一想，突然大惊失色。小狐狸的嗅觉如今颇为灵敏，这些气味的主人，将此地团团围住，显然是来者不善。 这是危险的信号。 第二位从这些声响中觉察到危险的，则是秦昆。少年人立时起身，神情凝重的四顾张望，紧握手中剑。再其次则是黄天阁与徐东旭。三位男生本能的将众位女孩护在核心。剩余几位女孩儿，虽发现的晚些，却亦猜的八九不离十，自是花容失色。 “喂喂，不会又是那种怪物吧？”约翰躲在黄天阁身后，苦脸问道。如今自己是这般娇滴滴的女子模样，不寻求庇护，又能如何？ 叶可凡慌忙中乱嗅一遭，依旧觉得这股“鱼腥味”四面八方，将众人所在之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慌道：“咱们，咱们好像被包围了……”言未罢，仗势便要哭哩。 “镇定点。”黄天阁如此喊道。只是，似乎连他本人都有些难掩紧张。 此时此刻，众人才惊觉，原是自己闯入了这些沙漠怪物的狩猎范围。 “冲出去吧！”在三位男生严阵以待之时，林婉儿如是说道。 虽说同是紧张畏惧，但好在心思细腻，神经紧绷之下反倒是让大脑更加清醒——此刻若是不跑，或许会被活活困死。 三位男生思索片刻，默默点头。四面楚歌，与其困守原地，不如舍命一冲，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叶、林、约翰三位变身女孩闻言，除了更显惊惧之外，却也不曾反对。危机关头，连女儿家都有几分果敢，何况是她们这些昔日男儿。 “沙沙沙——！！”突然，黄沙翻腾，那些潜伏于砂砾之下的沙海怪物，再一次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扑腾而来。 秦昆狠狠一劈，一剑劈落扑向一行人的怪物，原是先前那种“怪鱼”同类。 “冲！” 一众异域而来的年轻人向着乱石堆外奔逃而去。跑的飞快，至少，在途中扑腾而来的“怪鱼”是不曾碰到他们半分。这是求生本能所激发的潜力。 然而，本能虽是激发了众人的潜能，但一行人终究是现代社会中的小年轻，无法让精神凌驾于rou体之上，这种亡命而逃的迅速并未能持续太久。 烈日炎炎，大漠已惊人的高温蒸腾他们的身体中的水分，同样，沙路难行，更是碍手碍脚，徒添劳累。 只是，危险却并未远离。 小狐狸被秦昆拉着手，面容白纸，只有进的气，险些没了出的气。她的体质无法承受如今剧烈的运动，大脑亦因此暂时性缺氧，一时神智模糊。然而，下意识的呼吸中，又是觉得周遭尽是那股难闻的“鱼腥味”。 强忍着呼吸不畅的苦楚，说道：“它，它，它们还在，还在四，周……” 这段断断续续的话尚未言罢，奔逃途中又扑出几条“怪鱼”，掀起沙浪，打的众人生疼。但好在仍旧是险险避过，保全了性命。 由求生本能激发的潜能，终究是无法战胜rou体的极限，不到几刻钟，便已经是气喘如牛，四肢无力。众人身心疲惫，但大漠杀人于无形的高温与骄阳却毫不手软——即使不死与沙漠“怪鱼”之口，想必也会死于大漠的炽热之中。 这便是沙漠，可怕无情的黄沙世界，他不会给予任何生灵以怜悯。 “I-can‘t-run……my……my-god……”同样是呼吸不畅，面色如纸的金发美人，初为女子身，这番奔逃也是要了她的七分性命。 终于，四位女孩已是彻底失去了奔逃之力，或跪或站，却是实在不能再行了。秦昆等三位男生虽尚有气力，但也无法狠下心来弃友人不顾，只得再将之护在核心。 “妈的，阴魂不散！”听得四周又是那阵阵的“沙沙”声，徐东旭不禁破口大骂。 黄天阁那一双慧眼四下扫视，亦是生怕又蹦出一头“怪鱼”，急问道：“现在怎么办？” “鬼知道——”老成少年手持那柄锈剑，锁眉凝神严阵以待。面对友人的寻问，只得没好气的回道。此情此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三位变身女孩儿乱作一团。前文也曾说过，他们是阴阳颠倒，对于失去自保之力的自己，神经异常的敏感，人性中的柔弱，也因这副女子身而愈显柔弱。连番惊吓之后，多少有些无法压抑心中的忧惧。 林婉儿自亦是惊惧不安，毕竟终是女孩罢了，真正危急时刻仍旧是不堪，唯有望着心上人，望着他保护着自己的背影…… 砂砾摩擦声不绝，其声四面八方，将一行异界少年人围困其中，不留退路。 就在一行人心神不宁之际，这些追杀而来的大漠凶兽，却自黄沙中浮起，露出了真身——凶恶丑陋的“怪鱼”，那一双倒映着大漠黄沙的怪瞳充斥着猎食者才拥有的残忍，教人不寒而栗。 是的，它们是沙漠中的猎手，欲吞噬眼前的这些陌生访客。 恐惧，在每一位少年人的心中蔓延。 尘世间弱rou强食，无论在何方世界，这都是不变的真理。唯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强者，故而，方有生灵为生存而不择手段。 烈日骄阳之下的黄沙世界，一群为了生存的大漠“怪鱼”将一行年轻人围在核心，露出了锋利且可怕的獠牙，其眼眸始终透着贪婪的欲望。 是的，对于这些猎食者眼而言，眼前的人儿，不过是食物——不，是“弱者”。 少年人焦躁不安，他们感觉到了这些怪物毫不掩饰的贪欲，感受到死神的脚步又更近了几分。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萦绕这个话题胡思乱想。 躲过了黑鸟乱潮，逃过了惊天沙暴，在古洞中得以求生，更是鼓足勇气才出洞去寻找希望。然而，今次便要死在这些沙漠怪物的口中，沦为盘中餐？同样是为了生存，没有人愿意这般终结自己的人生。 “妈蛋……”徐东旭攒紧双拳，纵是口头怒骂，却也难掩其紧张。 怎么办？ 这般危急情况，又该如何是好？只不过是来自和平年代的城市青年，拿什么来对抗这些大漠猎手？ 是老成少年手中不靠谱的锈剑，还是将希望寄托于所谓奇迹？ 冷血的视线并未放松警惕，紧盯着几位踏入“狩猎圈”的猎物。它们是聪明的猎手，并不急于上前。 他们忌惮一柄剑，那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野兽的本能在警告他们，那一柄剑很危险。但这种危险并不妨碍它们采取“理智的战术”，困。 大漠，有大漠的生存法则，只要踏足这大漠黄沙的那一刻起，就需要遵从这个法则——干旱。 干旱，是杀死无双生命的天灾，同样，也是能为某些特定的生灵给予生存的条件，例如眼前的这些“沙鱼”。 真是残酷的现实，年轻人所遇的，正是懂得如何利用大漠法则的猎手。这些“沙鱼”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名为“干旱”的恶魔，吞噬这些人类的生命。至于随后，则是属于它们的盛宴。 “……我们，被围困了，它们，想晒死我们……”黄天阁紧锁眉头，如是说道。 “啊？！”女孩儿们一阵惶恐绝望。不止是她们，便是三位男子，亦是升起绝望。众人俱是汗流浃背，或许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便会逐个脱水、中暑而亡。 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办？ 死亡的阴霾，正笼罩于几位少年人的心中。仿佛，死神的狞笑，正自不远处传来。 对峙、绝望、暴晒，以及猎食者冷漠无情的冰冷视线，这一切的一切编织成一张死亡的漆黑之网，紧紧缚住来自星河彼岸的年轻人们。 究竟这般对峙了多久？没有人在意。 天际的骄阳如火，焚烧着凡尘下界，烤干这片万里黄沙，亦蒸腾了年轻人们身躯上仅剩的水分。名为“干旱”的恶魔，已将死亡的魔爪伸向了每一位年轻人。 中暑，在无声中到来。小狐狸叶可凡早已昏倒与林婉儿的怀中，神智模糊，气若悬丝。生与死之间，仅是一线之间。 林婉儿抱着叶可凡，与另外两位变身女孩抽泣不已。直到此刻才惊觉，生命的脆弱，远远超过她们的想象；与死亡的距离，也不过毫厘之间。虚弱，渐渐爬上了所有人的身躯，或许，下一刻，又会有一位倒下。 至于那些大漠的猎手们，它们窥望着这些将死的人类，以难以企及的耐心等待着这些“弱者”死于沙漠法则。 死神的狞笑似乎已传入耳中，一众年轻人焦躁而绝望，虚弱的身子，更是无力。 众人瘫坐于地，随身携带的水早已饮尽，可这烈日光辉却终不见减弱，暴晒渐渐模糊了少年少女们的神智。 “沙沙——”砂砾中潜伏的“沙鱼”们传来阵阵躁动的摩擦声。这是“猎人”欢庆胜利的呼喊。 胜利与食物近在咫尺。 只需要再等一会儿，便是属于它们的盛宴；只需要再等一会儿，等待“猎物”失去最后的抵抗力，就会群起而上。 等待——锋利的獠牙。 等待——冰冷的视线。 【踏天高歌世无仙，一曲红尘不知数。】 隐隐约约，一道歌声却不知从何而来，似近似远。然穿云裂石，仿若神界之中的空灵音韵，直达人心，教人心神一振！ “谁？谁在唱歌？”约翰颤声问道，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也是他们心中重燃的希望之火。 有人？！ 求生的欲望在一次燃起，年轻人们突然奋力的呼喊，希图将“远方”的歌唱者引来。 【乱，是烽火诸侯戏；战，是英雄少年剑。铁马金戈，终是殇。】 歌声不断，隐隐约约，似幻似真，如远如近。但任他们如何呼喊，却始终不闻歌唱人的回应，只是自古高歌。 歌声通灵，动人心魄，曲调之间透着悠古苍凉的韵律，其声更是清新空灵，宜人双聪。端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不知缘何落人间。” 相比于被激起了求生欲望的一行年轻人，那些隐藏于砂石之间的众多“怪鱼”目露惶恐之意，发出阵阵怪叫，一片混乱。似是全无猎食之意纷纷退却，不消片刻便消失无踪。 前一刻尚且只待“盛宴”的大漠猎手，那些沙漠“游戏”的胜者居然退却了？！ “怎，怎么回事？”从亢奋中缓过神来，一众年轻人颇为不解的看着这些如遇天敌般溃逃的“沙鱼”。 究竟是缘何？难不成是惧怕咏歌之人？答案无从知晓，众人也来不及细究，再次高声呼喊，全然顾不得因干渴而生疼的嗓子。 【踏天高歌世无仙，一曲红尘不知数。 梦醒回首，谁能长存伴我？ 尘世千折总无常，因果缠身怎相离？ 乱，是烽火诸侯戏；战，是英雄少年剑。 铁马金戈，终是殇。】 无人回应，然歌声依旧。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其歌声愈来愈远，那空灵之声亦越发模糊，难不成咏歌之人已然远去？ 刚刚被激起求生欲望的年轻人们，如何会放弃希望就此消失。像是又被激发了身躯中蕴含的潜能，干渴脱力的情况下，竟有提起气力，踉跄几步，欲赶上那远去的歌唱人。 只是，他们实在太过虚弱，加之神智恍惚，又何谈起身再行？三个女孩挣扎片刻便又倒在沙地之上；三个少年郎踉踉跄跄，行了几步，可只有秦昆一人爬上了一座沙丘，抬首张望，却不见四周还有人影生机…… “呃？！”老成少年心下一沉，再无气力，跪倒于地。 怎么回事？歌声从哪里来？是谁在歌唱？为何又看不见人影？ 难道，果然还是命中注定要倒在这陌生世界吗？ “说起来，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就这么死了，真可惜……” 死亡的黑翼即将降临之际，少年人的思绪却没来由的飞向别处，胡思乱想。古人常言将死之人都会如此乱想，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 “……那里好像有人？！” 沙漠的远方，依稀传来一声呼喊寻问。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无边沙漠太过寂寥，当这一声呼喊传入耳中之际，少年人却觉得如此的清晰动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