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3）
夜色荒茫，火车行驶进一个山洞。 简安怔怔地看着众人四处逃窜，甚至不顾倒在地上抽搐的老人。老人的孙女在一旁拼命保护奶奶，嘴里喊着“不要踩我奶奶，不要踩我奶奶。”可女孩儿太小了，根本制止不住慌乱的众人，眼看着拥挤的乘客即将踩到老人，简安心一狠，一把抢过旅客随身携带的广播喇叭，站上车座，送到嘴边扬声： “都给我安静！安静！安静！N9病毒是通过飞沫传染的，如果这位老人真患上N9，你们逃到哪儿去都没用！跑什么跑啊！” 人群仿佛被突然唤醒，脚步渐歇。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简安身上，简安握了握拳，再次开口： “如果这位老人不是N9，只是患有癫痫，你们这样拥挤很可能造成踩踏事故，老人本来能活下来，却被你们踩死了！你们真想闹出人命？！” 突然有个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道：“如果她是呢？那我们车上死的人会更多！” “就是就是！”众人乱嗡嗡的，开始起哄，集体反抗简安。 那男人又说：“我们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老太太的命！难道要我们陪她一起死？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乘客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像一群蚊子似的。简安看了眼老人，见她面色酱紫，呼吸困难，现在急需氧气，可大家围在四周，根本没法提供充足氧气。 简安又举起喇叭喊：“在场没有医生吗？护士也行，只要是从事医疗事业的都可以！” 众人停止喧闹，面面相觑。 看来没有…… 简安的心凉了，看到老人的小女孙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她迅速掏出手机百度了下。 收起手机，她跳下车座，疏散老人身边的几位乘客。留下不小的空间后，简安对小女孩儿说：“meimei，去给jiejie找几块毛巾，不用太多，两三块就可以。” 女孩儿抹了把眼泪，仿佛看到了希望，欢喜地应下：“哎。” 简安扶住老人，给她翻了个身，让她侧身躺着。 周围乘客像看疯子似的看她。 在他们眼中，老人无论是患有N9还是患有其他病症，这个时候上去帮很可能会惹祸上身。假如老人好了，无可厚非，简安会受到大家的尊敬；但如果没好，简安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终于，有位大婶和声和气问：“姑娘，你能治好她吗？” 简安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 她心里确实没底。 她刚才百度了下犯癫痫的应急措施，她没学过护理，也不知道百度上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这老人患的是不是癫痫。 但如果她不帮忙，老人很可能一点儿生还机会都没有。可她也有可能弄巧成拙。 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一会儿，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弄来三块毛巾，简安把毛巾垫在老人头下，甩了甩酸疼的手。刚刚她一直用手代替毛巾，扶着老人的头，酸麻酸麻的很不难受。 女孩儿看了眼简安，担心的问：“jiejie，我奶奶……会治好吗？” 简安垂着头，手在颤抖。 “会。”她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分钟过去了，老人逐渐停下了抽搐。大家惊讶地看向老人和简安，车厢内灯光晦暗，看不真切，只有离简安最近的女孩儿，看见简安额头上全是冷汗…… “jiejie。” “嗯，怎么了？” 小姑娘抬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汗。 简安会心一笑。 眼见老人即将转醒，众人纷纷安下心来，各自走回自己原先的座位。不一会儿，列车员和列车长纷纷赶来。列车长是位中年大叔，五官端正，看到简安和小女孩儿正在照顾老人，走上去问：“老人情况怎么样了？” 简安头也没抬：“不知道。” 列车长一怔，问她：“你不是医护人员？” 简安这才抬头看他，自己又揩了揩汗：“我不是。我也是从百度上找到的方法治疗，我甚至不知道她是N9还是癫痫。我是根据癫痫做的紧急措施，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听到N9，列车长站起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他回头对几位列车员说：“赶紧去各个车厢，开窗通风！” 火车是不允许开窗的，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目前看来，如果老人真的是N9，众人一齐待在封闭空间，感染可能性更大。 交待完乘务员，列车长又对简安说：“我会安排一节空车厢，等老人醒了就把她扶过去。” 简安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好的。” 列车长很快就把车厢调了出来，老人也转醒了。简安庆幸自己幸运，无论老人是什么疾病，她总算没有弄巧成拙。之后，她又问了下老人是否患有癫痫或羊癫疯，老人摇了摇头。 简安没再说什么，扶着老人去了空车厢。 望住简安老人和老人孙女消失的身影，车厢内的乘客都缄默了。 好似在为他们刚才的自私忏悔。 没多久，车厢内响起一脆生生的童声—— “mama，mama，我认得那个大jiejie，她叫夏简安！” - 整个车厢只有他们三个人，空气一下子变得通畅。简安扶着老人躺在车座上，微微一笑，道：“别乱想，既然我用治癫痫的方法缓解了你的症状，就说明你得N9的可能性比较小。要喝水吗？我手里有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 她从包里掏出水，递给老人。 微怔。 这才注意到老人眼眶和鼻尖都通红通红的，泪水溢满眼眶。 “奶奶，你哪儿不舒服？”简安立马站起身，“我去找列车长，看能不能协商一下，停车把你送到附近的医院。” 手腕被拉住。 简安回头看老人。 “嘭”一声，老人双膝跪在地上。 简安瞳孔骤然一缩，忙上前扶起她。 老人借着她的力站起身，脸上全是泪水：“谢谢，谢谢……你赶快走吧，别再和我待着了，我万一真得了N9，你……” 简安不语，只是她把老人再次扶回座位。她望着nongnong的夜色，忽然觉得身心疲惫至极。笑了笑，轻道：“我不会被传染。”又觉得这话没有力度，补充一句，“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