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背叛与忠诚
路达问:“能不能弄到暗哨分布图？” 燕翎摇头:“虽有规律，但只有家族上层掌握，我只听说，喑哨位置每天都不同。” 刘寿怒道:“简直是只刺猬！” “还有别的信息吗？” “吴家留守的心动期高手十三人，融合期高手五十多人，旋照期三百多人……” “这么多！顶上一个中型门派了！”路达惊道。 “修炼邪功前期进阶很快，这是没办法的事。”燕翎叹息，随即惊问道，“你们，想要强攻？” 三人相对，沉默片刻，刘寿道:“放心，我们这次组织了六百余人，几乎所有吴家的仇敌都来了，勿必将其灭族！”其声低沉有力。 燕翎沉默了，她知道，这是个绝佳的复仇机会，但……终于，她下定决心，看着三人道:“我知道，这是我复仇的良机，那怕身殒道消，我也会协助你们。但，我并不赞成强攻。” “为何？” “吴家不止有护山大阵，其内更有很多小阵，加上地形复杂，更适合近身作战，宜守不宜攻，恐怕……” 燕翎的意思，三人当然明白，只是没想到一个吴家，竟防守的如此严密，令人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颓废感觉，不由皱起眉头。 洞中半天无声，气氛压抑。 不知多久，刘寿终于沉声道:“燕道友请先回，我们照常联络。至于如何配合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燕翎点头，转身离去。 不久，三人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山洞恢复了宁静，只余下小灰鼠，看看手中的半颗果实，又看看果树，小眼睛眨了眨，迅速摘了两棵，跑出山调，左右看看后，朝山上方跑去。不一会儿，它来到林中一棵大树下，猛地一钻，噌噌噌爬了上去。 树冠十分茂密，里面竟随意站着五个人，四男一女，正是星河几人。 龙吟海一伸手，小灰鼠嗖地跳到它手上。 龙吟海帅气一笑，左手摸摸小灰鼠以示奖励，然后，盯着它的小眼睛一动不动。 符志失笑道：“啧啧啧，对上眼儿啦？” 他扭头看了眼龙吟海，大吃一惊，“哎呀，太神奇了！” 莲釆露也凑了过来一看，顿时大奇:龙吟海的眼中，竟然浮现出四个人，而且还在说着什么，只是没有声音，竟是刚才山洞里的几人！ 不久，龙吟海将小灰鼠收进兽袋，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三个家伙也是冲着吴家来的。” 曲无门一跃而起，直直地盯着他，关系到吴家的事，总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龙吟海被盯地眨眨眼，顺手掏出一枚铜镜，放到面前，金头左右转转，很是满意，“嗯，果然又帅了点，唉，起点太高，再帅不易啊……” 一脸煞气的曲无门都有些傻眼，嘴角不停地抽搐，终于，一脚踢了过去，速度不快，力道不大。 龙吟海轻松后跃躲开，刚想反击一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半空中急停，嗷地一声，急速飞了回来！身后，一道光芒闪过。 “擦，你，你这是要谋杀呀！” 他回头向下一看，浅绿色长袍的屁股位置上留下一道划痕，“还好，没破。”再抬头看捂嘴颤笑的莲采露，悲愤向天叹道:“帅，也是罪吗？！”引得符志抚额无语。 “何事？”身后，星河站起来，他“醒”了。 龙吟海盯着他，看了又看，无奈地问道:“我说星子，怎么只要安静一会儿，你就开始发呆，不打还不醒……不会生病了吧？” 四人一齐盯着星河，有些认真。以前不熟，问这种问题可能有点唐突，但五人共历生死，感情日深，不必再忌讳什么。 星河看到了四位伙伴的关切，叹了口气，沉声道:“改进了部分功法，修炼时有些麻烦……” “擦，你小子不会想自杀吧？功法也敢乱改！”龙吟海一惊。 莲釆露脸色大变，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师兄，你，你没事吧？” 星河有点愣，摇头道:“有这么严重吗？” 符志也劝道:“既然有问题，还是赶紧放弃吧！一旦走伙入魔，轻则残，重则亡，太危险了！” 莲釆露直点头，“是啊师兄，那怕散功，你也可以很快练回来，不值得冒险的！” 星河尴尬地摸摸鼻子，“原来修改功法这么可怕，不过，我只是说不容易修炼，没说出问题啊。” “到底怎么回事？”莲采露不放心。 “一停下来就前功尽弃，必须一直运功……” “不会吧？”龙吟海讶然，“这岂不是要一直一心二用！” 四人大惊，始终一心二用，怎么可能？这又不是第二元神！但想想星河最近的表现，还真是这回事，这，太逆天了吧！ “一心二用？”星河看四人这么吃惊，没说什么，心想，天魔锁玉功的锁神要“一用”；时刻监视五行灵界内醉仙妖兰，又是“一用”；一旦危险，控制五月天轮防御又是“一用”，总共一心四用！ “没有危害？”莲采露又问。 “没有，停了再重来而已。” 莲采露这才放心。 “变态！”龙吟海见没问题，重回正题，“好了，言归正传，那三个家伙组织了六百多人……”他将小灰鼠所见复述了一遍后，五人开始思考计划。 “这股势力不用白不用，我看，应该打入他们内部核心，参与详细计划，为我所用。”符志一出口就十分狠辣。 “可是，他们好像已有领导层，我们如何插上一腿？”龙吟海道。 “简单，一份有足够份量的投名状而已。”星河道。 “投名状……” …… 雀城。 华灯初上，从空中望去，雀城变成了一颗明珠，又如同雀岭的眼晴。 当喧嚣渐去，灯光也变得稀疏起来。 秋叶酒馆，并不太大，位于城南主大街上，生意也不算红火，在常人看来，进出的多是些有些奇特的出尘之气的人。 夜已深，秋叶酒馆已经打烊。 老板是个老者，头已白，但面色红润光泽，令人称奇。只是神情之中，隐隐有一抹悲意深藏不显。 “小夜，歇着吧。” 一切收拾妥当，老人吩咐了一声。 “嗯，爷爷，你也早点休息吧。”旁也的少女柔声道，留下一个甜淡的笑容，婀娜上楼去了。 老人目送孙女，直到房门关上，仍看不够似的，神情温和而专注。 “唉……”老人轻叹一声，起身缓步上楼。 照常关上门，与往常不同的是，他顺手启动了隔音阵，这才缓缓转身。 房间中央的方桌前，竟坐着一个人！ “你来了。”老人竟没有多少意外。 “我需要一个解释。”声音中透着煞气。 老人点上灯，透过灯光，此人赫然竟是曲无门。 “为了我秋家最后的血脉——小夜。”老人淡淡地看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却深怀期盼。 “吴家威胁你？”他记得，上次来时没见过隔壁的女孩。 老人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虽然他心中肯定藏着心酸事。 曲无门盯着老人，澎湃的气血渐渐平息，眼神也不再冷冽，半晌才道:“我需要吴家的详细资料。” 老人立即拿出一枚玉简，心情复杂地递过去。 曲无门接过贴在额头，闭目以神识查阅。 玉简竟十分详细地记录了吴家的大部分情报，包括人员的修为战力、性情作为、职责住所，还有吴家的产业，明的、暗的，位置及其负责人和防卫情况等，甚至还有吴家对外关系等情报。 曲无门很意外，老人明显准备了相当长时间。他起身朝外边走边道:“是我曲家欠你的。” 老人身子一颤，眼中混浊起来，他深吸口气，猛地起身，“少主！” 曲无门收回踏出门的脚，立定，背对老人，不能言语。 “请让小夜追随你。”声音颤动，却异常坚决。 曲无门回身看着老人，竟生出一种不应拒绝的想法。 “爷爷！” 隔音阵关闭，隔壁的秋夜自然听到有人，赶紧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妙龄少女，气质灵动，而举止文雅，比起修士，更象大家闺秀，她眼神凝实专注，外柔内刚。 她的修为不高，玄照期而已，看得出，她修炼的是曲家的入门功法。即使曲家已不复存在，老人仍坚守族规，没有私自传授孙女更高深的功法，这令曲无门心中感动。 “小夜，这位就是少主，今天开始，你要追随他，忠于他，莫有辱我秋家名节！”老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令秋夜颇感意外，一时愣了下。 “爷爷，那，你怎么办？”秋夜意识到了离别，大吃一惊，相依为命的爷爷已经老还，她怎舍得弃他而去！ “还不拜见少主！”老人语气加重。 “秋夜拜见少主。”心中万分不舍，但秋夜还是遵从，盈盈一拜，可见家风严格。 老人心慰，他取出一对暗红色的匕首样式的法宝交给她，“这是老家主所赐，爷爷愧对它们，今日转送给你，日后持之保护好少主，勿忘。”老人抓住少女的手，虽是嘱托忠义，心又怜惜孙女，令人心中发堵。 “爷爷！”少女惨然，泪水夺眶而出。 “走吧！”老人硬起心肠，决然转身，“走吧……” 少女无奈，跪别老人。回屋简单收拾下，再次跪别。 曲无门静静看着，感动、心酸交织，不能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朝店外走去。 关上门的刹那，楼上那昏暗的灯光映入眼中，曲无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僵了一会儿后，平静地对秋夜说道:“在这等我。” 秋夜心中凄苦，只是点点头。 再次推开老人的房门，老人正歪坐在榻前，头发灰白，七窍流血！ 曲无门一步过去，扶起老人，急切地说道：“你，化功了！” 老人最后一次用力睁开双眼，虚弱的他不知那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曲无门的手臂—— “我，我不知，会，会有结丹，高手！” 眼泪终于落下，曲无门哪能不疑惑，因为老人那天告密的举动简直漏百出，他才会生出疑心退走，否则就不是被追杀，而是被围杀了。 老人想救出孙女，却不想他出事，却没想到吴术这位新晋结丹高手正好来了，差点铸成大错！ 老人是忠诚的，虽然看似背叛。他想忠、私两全，不过是出了意外，但，他无法原谅自己！ “我会保护好秋夜的。” 老人戛然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