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心的爷爷
次日，肖遥被医院安排着做完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之后，被爷爷肖成儒带到了父亲肖思齐的病房。 看着左手右腿打着石膏，脑袋上缠着绷带，容颜憔悴靠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时，肖遥的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不过他还是收拾好心情，微笑着走了过去，对着那个容颜憔悴的男人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看这样子，我以后叫你老爸得了。” 接着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包裹着肖思齐左手的石膏，叹了口气道：“老爸，你真的不用太自责。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愧疚的。老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认为她希望在上面看着你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你可是她欣赏和有着那么点崇拜的男人啊。” 肖遥的一番话，不止让跟在身后的肖成儒再次瞪大了眼睛。也让自觉无颜面对儿子，低垂着头的肖思齐惊讶的抬起了头来。 这番表现，也是肖遥昨晚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首先，他并不是个擅长安慰开解别人的人，他压根不知道如何通过语言让肖思齐走出愧疚和悲伤。既然如此，不如给他来点猛的，让他的注意力从愧疚和悲伤转移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上来。反正自己也需要表现出一些远超同龄孩子的成熟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和自主权。 肖思齐的确是异常的惊讶。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儿子应该还是个叫爸妈还算叫得清楚但却绝不利索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好像长大了好多懂了好多的样子。肖思齐疑惑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肖成儒此时的表情却已经恢复了过来。摊了摊手，对肖思齐道：“八一昨天醒过来之后我对他的感觉和你现在是一样的。为此我昨天还特意去咨询了一下他的主治医师和医院里的脑科专家。医生说，八一的表现应该是和这次的头部受到撞击有关。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他们也无法解释。医生说，人脑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人类对他的理解还远远不够。但是，这总归是件好事啊。说不定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醍醐灌顶或者说是开了窍。看来我们以后都得学着适应这样的八一了。” 听见父亲这样说，肖思齐一想也是。孩子变聪明了，这是这次灾难中唯一的好的方面的事情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吧。 “八一啊，你真的不怪爸爸吗？”肖思齐想通了这一点，自然的就又回到了自己纠结的心事上。 肖遥有点无语，不过这也说明自己这老爸真的是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然也不会如此纠结。 “说了不是你的错啦。”肖遥翻了个白眼，随之继续找话题转移肖思齐的注意力。他在病房里环视了一圈，然后问肖成儒道：“爷爷，你身上带笔了吗？” “你要笔干什么？”肖成儒颇感好奇的问道。 “我记得以前听老妈说过，在石膏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是表达自己对病人早日康复的祝愿，我想在老爸的石膏上签个名。”肖遥答道。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肖成儒问道。这孩子不会这么妖孽吧。 “大名肖遥的遥我还写不来，不过小名八一老妈还是教会了我的。”大概是感觉到肖成儒的惊讶，肖遥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了，临时改口将大名换成了比较简单的小名。 可能是觉得自己身上的那支钢笔在石膏上写字可能不太顺畅，肖遥也不太好控制，肖成儒特意去护士站借来了一支记号笔。这笔和小孩画画用的水彩笔差不多大小，肖遥用起来应该顺手得多。 肖遥拿着记号笔在石膏上模仿着小孩子的笔迹，尽量歪歪扭扭的写上了“肖八一”三个字，顺手又把笔递给了肖成儒，“爷爷，你也签一个呗。” 肖成儒好笑的接过笔，依言也在肖思齐左手的石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肖成儒的书法是有一定造诣的。“肖成儒”三个字写得是银钩铁划，与上面歪歪扭扭的“肖八一”摆在一起，对比明显，竟然显得颇为有趣。 看着“肖成儒”这三个字，肖遥心想这爷爷的书法果然不是盖的，便对肖成儒道：“爷爷，你的字写得真漂亮，跟书上印的一样，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行啊，只要你愿意，爷爷还可以教你写毛笔字，毛笔写出来的字，更漂亮。”肖成儒笑着道。虽然他的书法是得到过专业认可的，但是听到三岁多的小孙子的夸奖，他还是很高兴的。 肖思齐看一老一少说得开心，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他看着肖遥道：“八一啊，那你可得好好跟爷爷学哦。把你爷爷的一身本事都学过来。将来可别跟你老爸我似的。” 肖遥奇怪的看着肖思齐道：“你怎么了？” 肖思齐笑着道：“当年老爸我小的时候也跟你爷爷学过书法，还学过画画呢，可惜你老爸我玩心重，心静不下来，学了个半桶水就怎么也学不下去了。当时可让你爷爷郁闷了好一阵子呢。” “半桶水是什么水平？”肖遥故意问道。 “呃，也就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点，勉强能看而已。”肖思齐伸出右手摸着肖遥的脑袋道。 虽然是自己的便宜老爸，但是被摸脑袋肖遥还是有些不习惯。他不动声色的偏头将脑袋移开了，拿过肖成儒手中的记号笔向床尾走去。口中回应道：“放心，我一定把桶给装满了。以后你就看不到我写的这么难看的字了。现在，我得把你脚上的石膏也签上名字，让你多看几次。” 肖成儒和肖思齐对于肖遥说的把桶装满的说法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肖遥是在回应肖思齐半桶水的说法，旋即笑了起来。 “爸，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肖思齐看了眼认真在自己脚上石膏签名的肖遥，转头对自己的父亲道。 “什么事？你说。”肖成儒回应道。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现在这样子，就算出院了恐怕了也得养上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肯定不方便好好照顾八一。所以我想让八一和你一起待几个月，您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原本我还担心您年纪大了，孩子又这么小，恐怕他会折腾得您够呛。我起先是准备花钱请个保姆来照顾的。但是现在看八一这么懂事，跟个小大人似的，照顾他似乎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而他现在又说想和您学书法，所以我觉得他还是跟着您更好一些。”肖思齐认真的道。 “这有什么问题？我巴不得孙子多跟我亲近呢。”肖成儒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你尽量安心养伤，什么时候想儿子了，给我打电话我带他去看你。什么时候伤好利索了再过来接他不迟。” 肖思齐点点头，对肖遥道：“八一，你先跟爷爷一起住几个月好不好？老爸养好了伤就去接你。” “好。”肖遥立刻点头。面对这个年纪和自己实际心理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老爸老爸”的叫着。对目前的肖遥来说心里还是有一些别扭，还不如和这位爷爷待在一起自在。 肖遥随后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等到各项检查结果全部出来，显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之后，肖成儒给他办了出院手续。最后嘱咐了一番肖思齐安心养伤之后，爷孙俩回了肖成儒的住所。 首都燕京，老城区，胡同里，一座颇有些年头的小四合院看呆了肖遥。与前世一样，能有这么处住所，不是有着相当的底蕴就是有相当的财富，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而肖成儒，显然主要是前者。 “爷爷，您这地儿也太棒了。这么一整座院子都是您一个人的？”肖遥惊讶的问着。 “这是咱老肖家祖上传下来的，不过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肖成儒笑着道。 “啊？这院子还有别人的份啊？”肖遥失望的道。 “是啊，还有你爸和你的份啊，你们也是咱老肖家的嘛。”肖成儒看着肖遥失望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不过你爸嫌我地儿这太老旧，不爱住这儿。不然，咱祖孙仨都住这儿都没问题。” “老爸那性子，住这儿的确是不习惯。就胡同口那儿，车都进不来，他还不嫌麻烦死。还有他那一堆乐器，深更半夜弹琴写歌的陋习，左右邻居们不得见天儿的来拍您大门啊。”肖遥点点头，随即道：“不过，等老爸到了您这年纪，搁这儿养老肯定不错。” “呵呵，看到时候这院子还在不在吧。”肖成儒乐着。心里倒不是因为和肖遥这超远他年龄的对话，这个经过几天的适应肖成儒已经习惯了，而是因为肖遥这一口京片儿乐呵着。说起来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肖遥说话还明显的带着一点香江宝岛那边，话尾习惯性的带上“啦”“呢”之类的字。这大概是受她mama的影响吧，好像她们那个圈子很多人说话都喜欢这个调调。但是今天带着肖遥在燕京的这老胡同里转了一圈，和胡同里的这些算得上土著的老燕京们随意的聊了会，肖遥竟然就抓住了老燕京方言中很有特点的一些词汇，说的话带上了京味儿了。这可是极强的语言天赋啊。 肖老爷子发现孙子似乎对这种老燕京的胡同挺感兴趣。大概因为儿子在住所是在靠近CBD商圈比较高档而现代化的小区，孙子没见过胡同。他也很乐意带孙子感受一下这种老燕京的胡同文化。所以吃过晚饭，兴致颇高的肖老爷子带着孙子又出去遛弯遛了一大圈。由于都是住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邻居，这一趟弯遛下来碰到的人几乎都能停下唠上几句。而懂事又机灵的孙子嘴巴也甜的很，大爷大妈叔婶哥姐一通与年龄非常契合的称呼也让老爷子收获了一堆羡慕和夸赞，使得老爷子也更加开心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肖成儒本来是想让孙子和自己住一起的。可肖遥却坚持着要单独住一间房。无奈之下，只能把肖遥安排在了东厢房。看肖遥用给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具自己把自己捯饬干净，脱下衣服鞋袜钻进被窝。整个过程完全不用他插手，那利索劲儿好像比七八岁的孩子还让人省心，肖成儒觉得自己这照顾孙子几个月的工作应该是非常的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