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横霜一剑
夕阳西下，如血的艳红映照在苍茫的穹宇，也将横霜剑清冷的剑身晕染上一层夺目的绯红。白子画仗剑挺立在**而肃穆的法坛顶端，左手紧紧拉着花千骨纤细的小手，右手的横霜剑遥遥指向擂台中央的绯尘，剑尖晃动闪耀着点点森冷的寒星。 虽然两人距离甚远，绯尘却觉得周身一百零八个大xue仿佛都笼罩在白子画的剑芒中，他击败摩严后内心狂傲，感觉长留众人已如待宰羔羊般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而现在，自己好像站在了一条线的边缘——生与死的分界线。似乎只凭白子画手中长剑轻轻的一摆，就能让他迎来颤栗的审判。然而因为恐惧产生的瞬间清醒，却随着体内一股力量的增加而被抽空了。 长留众人这边的情形正好相反，笙箫默原本凝重的表情舒缓了下来：“看来长留的危机有救了。” 幽若不解的问道：“可是尊上还没有出手啊，这个绯尘这么轻松就击败了世尊，就算尊上上场，也赢得不会轻松吧？” “唉，你太不了解二师兄了。”笙箫默看着幽若稚嫩的小脸，微微一笑，“他218年前的功力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如今，绯尘又触及了他绝不可碰的底线。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么愤怒了。而且按现在的进展，搞不好过一段时间长留就要办喜事了……” “等等！你说办什么喜事啊？喂喂，笙箫默……儒尊……好儒尊，你说的清楚点嘛？”看着小丫头殷切的眼神，笙箫默只是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再也不开口了。 擂台上绯尘退到一侧，朗声说道：“请尊上上台吧。”说着还特意做了个请的姿势。 然而白子画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暴起挺剑直接向擂台上的绯尘刺去。他垂下剑，轻轻拉起身边的花千骨，一步步走向刚才离开的座位。当时天色渐晚，海上的清风已经开始瑟瑟吹动，一股凉意不知不觉袭上众人的心头。 回到三尊的座位，白子画握剑的手也轻轻牵上花千骨的另一只小手，缓缓的将她放在了白玉雕成的小椅子上。慢慢起身，心念闪过。花千骨只觉得身子一暖，随之师父身上特有的寒香扑鼻而来，啊！原来师父的外袍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小骨，等师父回来。” 师父的清香让她心里觉得无比的安定，连原本内心微微升起的害羞都被抚平了。但是师父现在要独自去面对危险了，而五识未复的她还帮不上什么忙。就在白子画抽回双手的那一刻，花千骨突然小手用力回握。 “小骨？”白子画不解问道。只觉得细滑的手指在掌心划过，“师父，多加小心。还有……早点回来。”花千骨轻轻的在白子画掌心写着字，本来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要多叮嘱几句，但是她怕自己的担心反而让师父分心，所以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嗯！”白子画微微点头，回手之际力透剑身，横霜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微微合鸣。就在这人剑相通的一瞬间，白子画大步走向法坛边缘，周身带起一阵劲风。踏足飞起前，微微回头：“小骨，他的话一句都不许往心里去。” 花千骨还没回过神，那个清冷孤高的身影已经如利剑出鞘般向擂台飞去。 在长留弟子惊天动地的欢呼中，白子画轻轻降落到擂台的另一侧，剑尖垂地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将横霜剑直接指向绯尘。但是绯尘猛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迎面扑来，让他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尊上，听说您近几十年没有与任何人动过手。今天肯接受老夫的挑战，老夫万分荣幸。”绯尘运气说道，想要驱逐心中的不安。 “收回你刚才说的话。”白子画一字一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透着森森的寒气。 “可以。”绯尘笑道，“不过要看尊上的本事了。”刷的一声，也长剑出窍。 晚钟响起，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等待中，仙剑大会最后一场对决拉开了帷幕。 白子画依然长剑垂地，神色漠然，与降落在擂台上时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在绯尘看来，他全身上下每一处似乎都是空门，只要使出任何剑法的一式都可以随便刺入白子画的身体。 但是周身都是空门，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 萧瑟的晚风刮来，吹起了白子画的如墨长发，吹起了他流云一般的长袖。白子画原本清冷出尘的气息又覆盖了一层空灵的仙气，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物我两空的神秘境界，与长留的山林泉石，天上的云卷云舒融为了一体。 但是他手中的横霜剑却隐藏着一股如火山喷发前的窒息感，仿佛一旦被激发，将会迎来排山倒海的异变。已经分不清白子画和横霜剑谁是执剑者谁是利剑，因为人与剑已经剑心互通到达了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化境——“人剑合一”。 原本这把威震天下的“剑”，被一个名叫“花千骨”的唯一剑鞘安抚了他的锋芒，如今他为了花千骨再次绽放出纵横六界的灿烂剑华。直到现在，在场的众人才知道“横霜一剑白子画”这个响彻六界名号的含义。 绯尘心里一阵焦躁，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出手的机会，如果贸然动手，说不准瞬息间就被白子画一剑两断。忽然，他计上心来，悠然开口道：“尊上一直不愿意动手，是不是在挂念自己那个又哑又盲的小徒弟孤身一人在台下担心？也罢，一会儿如果老夫取胜，立马帮尊上将那个小妖女碎尸万段，以免您日后被她所累。” 空灵的双眸突然瞳孔收缩，“师弟！不要听信他的鬼话，绯尘是在故意激你好让你分心！”摩严看的真切，顾不得自己周身寒毒侵袭，高声提醒道。 但是绯尘已经在呼吸间挺身而上，化为了一团黑影，长剑如毒蛇出洞般直刺白子画。 “尊上！”糖宝，火夕，舞青萝等年轻弟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绯尘化成的黑影在接触到白子画身体的瞬间，如触电般，被猛的弹开。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甘心之下，他又疯狂扑上，长剑如暴风骤雨般猛的攻向白子画全身要害。 绯尘的速度极快，众人只见到一团黑影带着剑光围着白子画上下纷飞。一炷香过去了，绯尘的身形重现，只是他喘着粗气，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披散，全身有四五处剑伤，鲜血直流，模样十分狼狈。反观白子画，还是长剑垂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尊上为何一动不动，却能让绯尘无法近身还负了伤？难道……是因为尊上练就的纯阳真气已经到达可以随意弹开对手攻击的化境了吗？”落十一忍不住向身旁的摩严请教道。 “唉，十一。看来你还真的要再历练历练啊。”摩严忍不住叹息道。 “弟子愚钝，请师父指教。”“子画练就的纯阳真气是可以弹开大部分仙法以及五行术的攻击，这个不假。但是如果遇到了修为达到我们这一境界的敌手，也不是任何攻击都能消除的。而且你还没有注意到子画手里的横霜剑吗？”摩严指点道。 落十一凝神看去，原本寒如冰雪的横霜剑不知何时已经溅上了滴滴鲜血，“尊上没有负伤，那这血一定是绯尘的。”“正是，子画刚才并不是纹丝未动，而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是你们这些年轻弟子的眼力跟不上的速度了。而且他刚才并没有出招，只是在绯尘出手间，就看出了对手招数中的破绽，横霜直接指向绯尘的空门，绯尘招式还没有用完，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身子撞向了横霜，所以才会受伤。”摩严耐心解释道，“但是这个绯尘也很难缠，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被穿胸而过，不过他都在间不容发的时刻及时收手，才勉强受了这么点伤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