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天坑的尽头
人生是座熔炉，炼化一切，又保存了一切。 再次回到地面，如同从梦境回到了现实，还得面对那些耗子，还得面对那些肮脏。 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大老鼠已经甚至算不上是拦路虎了。 离张颠等人很远的地方有一束巨大宽广到无法形容的火焰从地面喷薄而出。耗子们拥挤着尽量远离火焰，想要保得自己的小命，它们甚至因此堆到了上百米的高度。 但这是徒劳的，每一秒都有数不清的耗子被那火焰吞噬，那火焰好像拥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疯狂收割着那些让张颠等人头疼已久的大耗子。 “那是离火吗？我的天啊，这些耗子又是从哪儿来的？”张颠想起了离火，想起了那座巨大烟囱的虚影，想起了那座城市巨变当天的很多场景。这些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没人回答张颠的问题，因为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央珠卓玛。 “央珠在这离火的另一边。”老祝心中开始悸动，他掩盖了很多年的悸动突然将他全身侵袭，他如山般坚定的身体在火光的照耀下开始闪动，分不清是那火焰在跳跃，还是他的思绪在舞蹈。 不能绕路，就只能迎着离火冲过去了，但什么困难不是一句纸老虎理论就能揭过去的。这离火的范围之宽广，不见得就比天火森林小了，因为同样都是一眼看不到边际，更望不到离火的那一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祝卧虎，飘零剑过不去的，这离火的规模太大了。”雪主的一身白衣此时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浴血，即便她已经是摸到了所谓元婴期门槛的超级修者，但她毕竟还没有结婴，面对如此规模的离火，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老祝的修为还不如雪主，但他有宝贝，这是雪主很多年前就知道的事情。 老祝闻言也不多话，他掏出一把古朴短剑，这剑毫不起眼，但是它的出现让飘零剑内的所有人瞬间感觉到了自己都快被融化了的高温，老祝随后又掏出一颗晶莹通红的珠子按入剑柄，那种可怕的温度才彻底不见了踪迹。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种，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短剑的恐怖。 “猴丫头，这剑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叫断，加上这离珠就是断离剑了，你看看能用不？” 接过断离，祝莹莹闭上眼睛的同时，她看见了一个世界。 而在她身边的张颠等人，分明看到在祝大彪出现后就一直孤傲非常的火儿变成一束光钻入了断离短剑之中不见了身影。 这是一个火红的世界，天在燃，地在烧，天地之间有一只火狼在欢快的独自嬉戏，好像是这熔炉般世界中的一个精灵。 这一切对于祝莹莹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八格尽头现中宫，主人，你真的忘了么。” 这是在用八卦理论诠释九宫绝地？这不算什么新论调了，祝莹莹听出这是火儿的声音后，情绪不免有些失落。 她原本还以为祝荧老祖会再次出现，告诉自己十刹到底是什么，又讲明白到底要怎样杀戮百万才能寻回不灭真身，让自己的小猴子得证大道。 上次就是在这个世界中，祝莹莹得到了祝荧的亲身指导，但这次，祝莹莹有一种感觉，祝荧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这是老主人的世界，这世界可以在一块儿石头里，可以在水中，也可以在火里，当然也能在一颗珠子中，当然也可以搬到断离剑中来…” 火儿好像能知道祝莹莹的思维一般，它开始把它所知道的一切揭开面纱。 “谁都知道九宫绝地天火格有天火森林、熔岩山洞以及传说中的寂灭天坑但又有谁知道，天坑也是有尽头的？谁都想着越过天坑，去寻找传说中的中宫，实力不到的人不敢跳，实力到了的，大多又没想着跳。” “火儿也不知道那城市是怎么回事…火儿儿时的记忆中天坑是一条捷径，通过天坑可以来到这个原本桃花源一样的中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过中宫居然还存在，更没想到居然可以通过那座城市来到这里…” “你怎么知道这些…”祝莹莹想起了什么，这些记忆好像原本就存在她的脑海中，她好像也知道它们的存在，但是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看清楚了它们的模样。 寂灭天坑，那不是火儿的故乡么…还有谁比火儿更了解她的故乡么？ 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中的美丽大陆就是后人传说中的中宫吧？但又怎么会变成了耗子的天堂？寂灭天坑边都有这么多大老鼠，那其他地方应该更多吧？ 祝莹莹想不明白这一切，因为这些记忆都不是她的经历，都只是她从祝荧那里传承而来的东西。 而很多东西又往往只有去经历了，才能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情。 但即便这些记忆自己都经历过，又能明白眼前这一切？ 这一切明显都是祝荧的时代后无数年才发生的事情，那即便是她出现了，恐怕也不能向自己解释清楚这一切吧？ 想到这些，祝莹莹翻找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断剑和离珠的用法，用心记下，就又睁开了眼睛。 祝莹莹感觉自己渡过了漫长的时间，但旁人只觉她闭眼了几秒钟而已。 把断离放在飘零剑上，祝莹莹伸出左手放在剑身之上，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她的手却是瞬间如同燃烧起来一般，但奇怪的是众人明明又无法感觉到丁点儿的炙热。 “雪主前辈，请把防御罩解除，然后再打开，就行了。”祝莹莹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说道，语气坚定到了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地步。 雪主依言行事，完了之后她看到飘零剑那原本好像不存在的防御罩染上了一层熊熊烈火，她能感觉到这是离火，但这离火又没有对维持飘零剑防御罩的那些元力造成丝毫的侵袭或是阻碍，雪主明白这应该是祝莹莹的手段，心中讶然却也没有出言相问。 “我用离火把飘零剑包裹起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去找央珠奶奶了。” 祝莹莹不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她试图去消化那些还来不及查看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却又消失不见了。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火儿还是那个火儿，不同的是祝莹莹到底不是祝荧，只是火神祝融亲jiejie祝荧的后人罢了。 “主人不要多想，那些记忆和讯息，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火儿的声音响起，让祝莹莹迷茫的心终于可以安稳下来，她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她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那些记忆为什么会消失，又为什么会再出现。 人生没有捷径，修炼也没有捷径，那些记忆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而且离现在太过久远，那么如果通过那些记忆去判断现在的遭遇，肯定不会得到最正确的答案。 祝荧要让她做祝莹莹，而不是另一个祝荧。 与此同时，雪主已经cao控着包裹着离火的飘零剑飞临了火焰升起的地方。 透过层层火焰，众人依稀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是寂灭天坑，火儿的家，另一边据说就是天火格的最深处。” 祝莹莹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她眼中有火，不全是因为四周那无处不在的欢腾而又跳跃的火焰，还因为她看到了断离世界中突然出现的更多火焰。 众人闻言大惊，张颠心中有了更多的疑问。之前不是在天火森林？那城市的入口不也在天火森林？从那城市传过来就到了寂灭天坑的另一端？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但张颠没有问出来，因为包括他在内，心中都开始期盼早些找到央珠。 或许央珠卓玛能明白这一切？想到众生之墙，想到桑布扎，想到那座城市，想到那日的异变，再想到因此失踪的央珠，张颠好像看到了一条无懈可击的逻辑，但他却并不能揣摩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因为他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旁观者清，往往因为旁观者不明就里。扑朔迷离的火焰之中，飘零剑在飞快的奔驰着。 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穿过这火焰，但时间不断飞逝，空间却好像又变成了咫尺天涯。 无人说话，从一开始的期盼，变成等待后的烦躁，再到看不见希望，十天的时间，对于飘零剑上的众人来说，如同沧海桑田一般的漫长。 更让人焦躁的是，修者联盟的通讯器，在这里居然无法使用了，这让众人彻底陷入了两眼一抹黑的尴尬境地。 索性张颠还能和呜呜取得联系，但他头上不断扩张的白发，让众人不得不强制他不许再随意和呜呜取得联系了。 天坑的尽头，真的就是尽头？坑就是坑，要么爬出去，要么永远在坑里，尽头一说，大概也就是胡扯罢了。央珠或许也在坑中，甚至比张颠他们陷得更深，但不管怎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么一起爬出坑去，要么一起被坑死，性格决定命运，飘零剑上的这些人都是这种性格，所以注定不会再有别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