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的正午

    “小二，我点的肘子怎么还没给上上来？猪还没宰呢还是怎么回事？”春秋酒楼的大厅里一个大汉拍着黑漆柏木桌子喊道，震得桌上的碗碟直跳，一支杯盖蚱蜢似的窜出桌面，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坐在他附近的食客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大口大口的吃面。

    应小二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还算得体的中年大汉独自坐在靠近大门的位子上，皱着眉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一个空闲的店小二。可是初夏正午的春秋酒楼分外忙碌，几个店小二足不点地的招呼这满大厅的客人。大厅中行令喧哗之声响彻云霄，几乎淹没了大汉的声音。应小二用最快的速度帮自己正在招待的一桌客人点好了单，一路小跑来到这个大汉面前，一边跑一边躲开了地上被摔碎的杯盖。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上菜也忒慢了，我就要了一个肘子，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连根猪毛都没看见。”

    应小二歉意的笑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客人多，可能厨师傅有点忙不不过来，我这就给您催去。”说罢应小二不等大汉再说什么又小跑到厨房。

    厨师忙的热火朝天，只是随便应付了应小二两句就把他又轰到大厅，应小二只能一个劲的给客人赔礼道歉。

    好不容易哄的这大汉不再发脾气，另一桌的客人又开始高声招呼应小二。春秋酒楼背后正在建造一座高塔，从两个月前就不停的敲敲打打，最近两天更是吵闹，弄得应小二已经烦躁不堪的心更是如同火烧。他就像被绑了起来，怎么也挣脱不了。虽然此时的阳光分外明媚，但应小二的心中如同深夜般黑暗。

    门外的一个乞丐伸头往酒楼里看了看，见没发生什么事又悠然自得半卧在墙边掐跳蚤。应小二知道这个乞丐很可能是顺天府抓捕穆天冥的眼线，整个京城到处都是这种人，乞丐、茶博士、行商小贩、店小二都是顺天府养的眼线，这三个月来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寻找穆天冥的下落。

    “三个月前不是陈根多事，现在我和穆公子或许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堂了。”

    三个月前，应小二和穆天冥抓住连杀四人的杨慕慈。两人正要回到春秋酒楼，突然发现门外一群官兵叫叫嚷嚷的准备捉拿穆天冥。应小二一转眼的功夫穆天冥就逃的不见踪影，他只好摘下面具自己走近官兵询问情况。

    “前面的官差兄弟们是哪位大哥领头的？我是前任捕头应展之子应翔。”

    有一名五十来岁穿着便服的精干老者听到他的喊声立刻从官差中挤出冲到应小二面前。

    “二子，你逃出来啦？”

    应小二一看来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应展。“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哪逃出来了？”

    “姓穆那小子手里。你几天都不着家，我怕你出事就去找陈根，这才知道你被抓走。这不我带着老伙计们来救你了。”

    “陈哥，你跟我爹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被穆公子抓走了？”应小二瞪着眼睛质问刚跟着应展一起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陈根。

    “你前几天跟我说过如果你不见了就是那个姓穆的抓住你了，让我赶紧报官，你不记得了？我这几天没见你本以为你病了，结果应老伯来找我我才知道你丢了，那你不是被他抓走了还是什么？也幸亏应老伯来找我，换做别人还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陈根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我这好好的，根本没被他抓走。爹，穆公子不是坏人，你让这些大哥大叔们散了吧。”

    “他师傅是穆顺，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穆公子真的不是坏人，他在长鲸寨上只是为了躲避追杀，他根本看不起穆顺的所作所为，他还说穆顺的死是恶贯满盈呢。”

    “胡扯，一派胡言，这都是他骗人的诡计。”

    “可是他刚刚和我一起捉住了杀死穆顺等人的凶手，就是杨柏的独子杨慕慈。”

    “他人呢？杨慕慈人呢？说杨慕慈是凶手那物证呢？他干嘛抓了人不报官？准是他杀了人栽赃给杨慕慈。”

    应小二还想再争辩，应展凛然的瞪了一眼应小二，眼神似乎要把应小二冻住。“闭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绝对不会错的。”

    “那是因为娘做菜太咸了。”应小二小声咕哝了一句。

    “别废话。你老大不小了，也不能让我和你娘省点心。你要出点什么事你娘怎么办？”

    应小二知道父亲听不进自己的辩解，只得乖乖的低着头跟在应展后面向家走去。陈根也跟在两人旁边，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应，听你爹的没错。那姓穆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拉着我问东问西的问你的事，一边说话一边yin笑，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幸亏哥哥多留了个心眼，要不你就被他骗走了！”

    应小二狠狠瞪了陈根一眼，但碍于父亲在身边没敢说话，心中盘算着等过两天父亲忘了此事后如何去找穆天冥。

    应展看到应小二眼珠转来转去，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想趁我不注意去找他？死了这条心吧。我从明天起每天就在顺天府盯着他们办案子，只要我不死穆天冥就别想在京城出现！”

    应小二的嘴还没张开，就被父亲一把揪住领子拽回家去。无论他如何争辩，应展面如生铁毫不动容。经过几天的反抗后，应小二只能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在春秋酒楼给人端茶倒水。他也曾去穆天冥原来的房间看过，穆天冥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他也曾四处打探过穆天冥的动向，但还没过一个时辰父亲应展就赶来教训他。一个多月后南方来的客人传来长鲸寨伏击了天城帮的远征军，除了帮主赵天城生死不知以外，天城帮的武师没有一人生还。想到自己和穆天冥在赵天城奔袭长鲸寨的第二天就和穆天冥打听到了此事，如今自己却又和认识穆天冥以前一样过着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日子，应小二不胜唏嘘，但也无可奈何。春去夏来，穆天冥就如同风中的影子一般缥缈，但应小二知道他就藏在京城某个地方。显然顺天府的官差也知道，应小二能看出街上的眼线、暗哨、密探比平时多了三倍都不止。

    “如果不是陈哥跟我爹胡说八道，我现在可能已经跟着穆公子闯出一点名堂了。”应小二无奈的想着。

    客人暴躁的喊声打断了应小二的思绪。“我说你呢！那边那个店小二，你在那傻杵着干嘛呢？快给老子过来！你是不是惦记着等张姨去你们家给二妮提亲呢！”

    （下次更新时间11月23日11时30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