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黑色的夜宴
地窖里好一会没有人说话，似乎大家都怕天魔会就躲在四周的黑暗当中。原本无头无尾的刺客之盟已经够可怕了，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更神乎其神的天魔会，这无疑又在每人的心头多加了几块石头。黑暗中的沉默就像无数枚钢针，从头到脚扎满每个人的身体。 “明日盖一鼎与我一同赴宴，其他人先休息。”穆天冥说完，走出了地窖，把三个木雕泥塑一样的人扔在原地。 盛夏的中午原本一片死气沉沉，但皮府的大门口却人喊马嘶热闹非凡。绍兴的花雕、贵州的茅台、蒙古的羊羔、CD的黑猪流水一样送进了皮府，看的在周围盯梢的顺天府捕快们口水直流。 不一会来自京城各大酒楼的名厨们也纷纷鱼贯而入，在捕快们还没想清楚今晚皮爷要干嘛时，皮府中的rou香、酒香和菜香就如浓雾一般四处蔓延了。华灯初上，皮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来的人无一不是宝马雕车、锦帽华服。皮爷罕见的亲自站在门口一个一个迎接这些客人，街坊四邻无不远远站在一旁看热闹。 “众位朋友请了。”皮爷手举酒樽，从大厅北侧正中的主位上站了起来，向在东西两侧就坐的客人示意。他背后一扇松鹤延年的屏风闪闪发光，乃是最上等的苏绣。皮府大厅宽大如同宫殿，八棵一人环抱粗细的柱子分为两排支撑着苍穹一样的屋顶。每个柱子上都挂着五彩琉璃灯，照的厅中如同白昼。十六张客桌分两排排开，每张桌子背后坐的都是京城各大商行的大掌柜。 “皮爷请了。”众人举杯一饮而尽。皮府的佣人走马灯般为客人们端上各式佳肴，不一会大厅中就杯盘狼藉。 夜阑人静，白塔寺周围一片漆黑，唯有皮府如同一颗夜明珠一般灯火通明。客人们有的高谈阔论，有的浅吟清唱，还有几人玩起了投壶。皮爷拍了拍双手，如同刚放学的私塾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朋友，老朽请大家来到寒舍一为叙旧，二因有事请大家帮忙。两位，请出来与客人们相见吧。” 皮爷话音一落，穆天冥和盖一鼎一前一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穆天冥走到皮爷身边站定说道：“各位掌柜的，我俩是皮爷的朋友王氏兄弟，今天有事求大家帮忙。我先问一个问题，那几位朋友做虞美人花瓣和果壳的生意？” 有五个客人举起了手。穆天冥道：“不知您五位可否赏脸与我在后厅一叙？” 五人相互看了几眼，缓缓点头站起走到穆天冥身边。穆天冥对余下的人一抱拳。“打搅各位了，请各位继续。” 穆天冥、盖一鼎和那五人一起来到了皮府后院的小厅。这小厅虽然不大，但桌椅摆设十分考究，简直像一个古玩店。 七人落座，互道姓名。又高又胖的是恒顺商行的张青云，身材如同麻杆的是鼎食斋的罗信，瘦小枯干长者一双狼眼的是福如居的欧阳山，圆的像个大雪球的是宝龙商行的常贤，还有一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有些武艺的是南北通商号的李季。皮府的佣人为七人端上与大厅同样的菜肴酒水。 “五位，我先问一句，在座的有人只做甩手掌柜、不用自己打理生意的么？”穆天冥站起来对众人抱拳说道。 五人一起摇头。 “实不相瞒，在下把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抓住一个逃犯。此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入大量虞美人花瓣或果实，全北京城有这么多货源的只有你们几位了。” 穆天冥说完，看了看在座的几人。只见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弯下腰去缩了缩头。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张青云晃动着狗熊一样身躯慢慢站起弯着腰，头都不敢抬起的说道：“敢问这两位公子可是锦衣卫的大人？” “不是。” “可是东厂的公公？”张青云的腰弯的更低了。 “不是。” “那两位家中可有亲朋好友是锦衣卫的大人或东厂的公公？” “没有。” “那大爷我凭什么还在这跟你废话。”张青云腾的一下站直了身躯，脸上的肥rou跳了几跳。刚刚还各个如同蔫黄瓜似的五人立刻又生龙活虎。 “我说这位公子，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就算是顺天府的案子也不敢劳动我们几个大驾，你把我们都弄到这来算怎么回事？”欧阳山靠卧在椅子中，翘起二郎腿说道。 “但此人罪大恶极……” “停停停，”常贤摇摇手说道，“罪不罪的我们哥几个不知道，但你猜我们知道什么？一两虞美人花瓣就是二十两银子。” 穆天冥的眼睛扫过在座众人，见每个人不是青眼望天，就是白眼斜视，就像自己只是一个一个丑角，而且还不很有趣那种。他明白这些人唯利是图，让绝不可能让他们为了道义而砍了自己的摇钱树。但穆天冥早已料到此态，继续若无其事的说了下去。 “这人每年只有几个月会去买虞美人，要么经常去，每次买的量比较少，要么隔一段时间去一次，一次买很多。他说话非常得体，让人难以拒绝，但是买了虞美人后不验货，或验的非常草草。诸位可认识这样的客人吗？” 五个人都假装穆天冥并不存在，自顾自的吃着桌子上的菜肴。 穆天冥望向盖一鼎，盖一鼎轻轻摇了摇头。 “那好，我再说一个人。这个人五十岁左右，不善言辞，也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他的身材瘦小，没什么力气，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尤其是黑色的长袍，无论四季都会把自己裹的紧紧的。买了东西后一定会非常仔细的检查，哪怕一片花瓣都不会放过。” “我说这位朋友，你说够了没？大伙都是皮爷的朋友，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不好说他什么，但我们可不认识你。”李季放下筷子，双手叉腰说道。 穆天冥又望向盖一鼎，盖一鼎轻轻点了点头。穆天冥抱拳说道：“对不起大家，在下的问题问完了，各位请便。”说完他和盖一鼎离席而去。 两人来到穆天冥小屋外的马棚边上，穆天冥问盖一鼎：“如何？” “你提到第二个人时，常贤的筷子顿了一下，嘴角微挑，瞳孔放大，这说明他当时非常惊讶，极可能他知道这个人。” “鬼影的虞美人是从宝龙商行里买的，店里的伙计一定认识他。但常贤回去后一定下封口令，咱们必须尽快查明一切。你去向皮爷问清楚宝龙商行的门脸在哪。” “好。但我有个问题，你说的那两个人都是谁啊？” “我说的第一个人是鬼影的帮手，第二个就是鬼影本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首先知道鬼影没有与人正常交往的能力，但在他作案前，先有人买通宅中的管家佣人推荐他去应聘，这不是鬼影自己能做到的，所以他一定有一个能说会道的帮手。但这个帮手很可能不通厨艺，鬼影有没有能力教会他如何挑选虞美人，所以如果是鬼影的帮手去买，一定不会认真挑选。” “你为什么说鬼影没法正常与人交往？” “说来话长，等咱们抓住了他再慢慢和你解释，你现在快去问清楚宝龙商行的门脸在哪。” 盖一鼎去找皮爷询问，不一会回来告诉穆天冥：“宝龙商行有两个门脸，一个在广渠门，一个在西直门。” 穆天冥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个地方分别在北京城东西两端，盖一鼎一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时去这两个地方，但只要这两个门脸的伙计一到店，就会接到常贤的封口令。此时此刻如果应小二在该多好。 “明早你去广渠门，我去西直门。” “哎呦我的穆公子，顺天府堵在门口抓你，你出去不是自投罗网？”盖一鼎眉头紧锁，声音中满是担心。 “这是最后一搏，我别无选择。只要能撑过明天，一切才有希望。” （欢迎喜欢《血色天启》的小伙伴们加入书友交流群，QQ群号：290080470。下次更新时间2月17日11时30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