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白云苍狗，古琴新歌
见何玉珅讨饶，褚豪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苦，却是黛姓女子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眉眼间隐隐有责怪意味，褚豪挠头讪笑，饮净杯中酒水，不敢再向何玉珅发难了。 黛姓女子面带歉意对何玉珅道：“我这师兄惯爱捉弄人，却并非什么恶人，还望何公子不要见怪。” 褚豪笑道：“对对，晴溪说的对，咱可是好人，大好人，何老弟，刚才是我不好，来，喝酒，喝酒赔罪！” 何玉珅摇头一笑，貌似也没在意，两人继续推杯换盏，谈古论今，仿佛刚才尴尬从未发生。兴之所至，褚豪更是直接绕过古跃，坐到何玉珅身边，把酒言欢。 古跃这边吃好了，放下筷子，忽然间觉得这异界酒宴也没多大意思，于是便想着再歇一会就走。他抻了个懒腰，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一边闷闷的看着宴会中心那帮人的热闹，一边随意的哼着歌。 “这一次，是我自己为自己下的决定。 很小心，你说慢慢来别怕来不及。 如果我，还有一点点哼哼哼哼伊~ 我不会,对你的反应那么新奇…… 落叶啊嗯嗯嗯~ 其实嗯嗯嗯意义…… 谁没等到错过了流星。 我们啊，啦啦啦啦…… 一定哪里见过你！ 一定哪里见过你~ 福莱尔为，无穷无尽是你深邃的眼睛。 看着你，就可以让我茫茫人海里感到安定。 嗯嗯嗯~当我不顾一切无止尽追寻…… 啦啦啦……” 这首歌他曾经听过几次，旋律记得清楚，歌词却忘却了大半，嗯嗯啦啦胡编乱造的代替遗忘的片段唱了出来，倒还顺嘴。 第一段的副歌还没有哼完，古跃忽然察觉到身旁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却是那个褚姓大汉的师妹，名字似乎是叫黛晴溪？ 本来古跃和这黛晴溪中间隔了一个褚豪，而后褚豪去找何玉珅拼酒，就成了黛，古，何，褚这样的位置，两人正好挨着。 只见黛晴溪柔柔一笑，对古跃道：“唱的很好听呢。” 古跃一愣，自己胡乱瞎哼，竟然被人听去了，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呃……谢谢。” 黛晴溪眯眯眼睛，看到了古跃的窘态，扑哧一笑。“一桌坐了半天，还不知小弟你怎么称呼，我姓黛，闺字晴溪，应该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声jiejie。” 酒宴到得这里，已经进行了小一个时辰，席间都是褚黛何三人互动，古跃一言不发，一般情况下，这已足够表现出古跃不想结交的意思，不曾想这女子竟主动与自己攀谈。 即便如此，对于对方，古跃还是生不出无视之意。这黛晴溪面容清素，态度温和，身上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看着眼前之人，古跃心底突兀的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我若是有个jiejie，大抵就是这样的人吧。 “我姓……” “可不要说你姓叶，我可不信！” 古跃听了一呆，旋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到让刚刚的窘意消散掉了。 “我不姓叶，我姓古，叫古跃。” “古小弟，你好。” “呃，黛jiejie，你好。” “呵呵，古小弟，刚才你哼唱的那首歌曲很有趣，这种唱法还是第一次听到，是你作的？” 古跃脸皮虽厚，这时候也不好意思答是，他挠了挠头。“我可写不出来，这是一位姓梁的jiejie唱的，我在一边听了去。” 黛晴溪点了点头，面带憧憬神色：“想来那位jiejie必然是此道大家，不知那位梁jiejie闺名唤何？现在何处？” 名字古跃倒是知道，至于身在何处这个让他怎么回答，只能乱扯瞎话：“她的名字是静茹，原来是我家邻居，后来魔灾爆发就失散了了。” “原来如此。”黛晴溪轻叹一声，似是极为遗憾，而后又问道。“那么这位jiejie可有其他作品，你可曾听过？” 黛晴溪的神态依旧如水般柔和，可是一双眸子却仿佛闪着精光，紧紧的盯着古跃，这给了古跃好大压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古小弟，jiejie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小弟你可否如刚才一般，哼唱几首……不，能唱一首给我听也是好的。” “现在？” 黛晴溪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颊微微透出红晕，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古小弟你见笑了。实不相瞒，我自小便沉迷乐之一道，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怪癖，无论东西南北，皇极九州，甚至是那无主之地，只要是流传出来的曲调，我总要想尽办法收集，听过之后，每每都能让我醉心不已，感动许久……适才听了小弟唱的曲子，竟是我闻所未闻，曲腔不拟古风，不复今调，一时间见猎心喜，心绪激荡之下有些失态，小弟勿怪。” 古跃这才明白，人家跟自己搭讪为了什么，遗憾之余有不免觉得好笑，没想到黛晴溪这样如玉如水般的人物，竟是个十足十的音乐宅。 黛晴溪的请求，古跃本就不是扭捏之人，稍微想了想，便大方方的同意了。 “这首歌名叫《情歌》，也是那梁jiejie教给我的，唱的不好的话，黛jiejie不要笑我。” 黛晴溪脸上写满了期盼，笑道：“洗耳恭听。” 古跃是真没想到，也有人请求听自己唱歌的一天，他咳了两声，平复一下略微有些紧张的心绪，而后张口，清唱。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 古跃的声音并不婉转，亦没有很多技巧，淡淡清唱，平白直诉，像在讲述一个故事。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很难想像，从未经历过真正爱情的古跃，竟也在歌声中唱出了某种意境，某种情绪。缘由难以说清，或许是古跃不经意间带入了其他东西，比如回忆，困兽，拳头，自由！ “你与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定格一瞬间——我们的，最后一次再见，说好不再见。”顺着旋律，依附思绪，歌词的一些地方发生了变动，似乎有意，恍若未觉，总之，清唱仍然继续…… 纤指撩拨琴声动，不知不觉间，黛晴溪膝盖上多了一张古琴，丁丁弦鸣，自然而然的融入歌声，如水**融，毫无晦涩。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可是那然后呢？” 不知何时，从谁开始，整个宴会会场静了下来，人们止杯停著，目光却在毫无察觉的古跃和奏琴的黛晴溪二人身上聚拢。 寂静，安宁，唯有少年的歌声与舒缓的曲调在轻轻流转。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黛晴溪素手轻弹，整个人溶于旋律之中，体悟着这首歌本来该有的伴曲，琴调越来越淡，越来越轻，却渐入佳音。 身旁褚豪端着酒杯放在唇边，闭目摇头，品酒亦品乐。 何玉珅眉头微蹙，两眼看着古跃，眼神中有迷茫，也有疑惑。 “陪我唱歌，清唱你的情歌，舍不得，短短情歌，心还热着，也该告一段落……” 不远处，铁大胆张大了嘴，一脸傻样。周筱雨神色无异，静静聆听。 在这二人身旁的云歌儿，面色微红，紧咬下唇，盯着古跃的一双明眸如镜湖映月，清风吹来，洁光涟漪。 “生命宛如， 静静的，相拥的河。 永远，天长地久……” 歌已，曲终，夜深，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