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舍不得
她在他办公桌前的转椅坐下，偷偷打量。很简约的风格，白色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着一整套蓝白纹茶具，黑色的皮制沙发，沙发上整齐的摆着两个纯白抱枕。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背后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很多已经不见了崭新的痕迹，看来不是摆设，他是真的看过的。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在了他身上，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磁场诱惑着她一步步靠近，万劫不复。 即便在室内，他也是一身整洁的黑西装，额头的碎发垂下一缕，遮住他的眼睛。 他正垂眸读着文件，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在他冷肃的脸上投下影子，根根分明，她的手心痒痒的，想揪着他的睫毛数数到底多少根。 他什么时候停笔抬头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盯着他性感的喉结呆看，甚至有些嫉妒他的深蓝色领带，可以离他那样近。 “好看吗？” “好看。” 声音传入耳郭，她才发现那个诚实的不像话的声音是她自己的。 美色所惑，她的抵抗力实在太低。 “来了京都，怎么也不告诉我。” 温叶讪笑，“您日理万机的，哪好意思打扰啊！” 顾忻之似笑非笑，“那你怎么好意思打扰何傅也？” “是他给我打的电话，非要请我吃饭，盛情难却不是！”温叶解释。 “那江嘉年怎么也知道了你来了，和着就我不用知道？” “我们是在世纪皇宫碰到的。” 顾忻之盯着温叶，哂笑，“我怎么记着，我们好像也遇到过呢。” 温叶装傻，“没有吧。” 顾忻之听温叶狡辩也不恼，只挑眉，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温看到上面的HQ字样，一下子老实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着自己有求于他，温叶立马识相地承认错误。 “我又想了想，还真遇到过，就在这儿，但是您老人家前呼后拥的，我就没上敢前。” 骗谁呢，她怎么不记得在海南，她可着劲儿得使唤他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不工作吗，他身边不是前呼后拥的吗？ 这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这才不到两个月没见，就不搭理他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抓着他哭鼻子的。 温叶被他了然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夺过他手里的策划案打开。 “签字！” 顾忻之也没再为难她，签了字，合上文件，“吃饭去。” 温叶正高兴着资金终于到位了呢，听他要请吃饭，不客气地跟在他后头，享受了一回总裁专用电梯。 顾忻之这次没用司机，他自己开车，温叶爬上他那辆万年不变的辉腾找光盘，这人倒是高雅，一首流行音乐也没有。 “你怎么不上学？”顾忻之扫了眼温叶的脑瓜顶，黑压压的浓密。 温叶鄙夷“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保送’这个词吗？” 他不理会温叶的牙尖嘴利，“你在宋子谦那里帮忙？广告策划案出自你之手？你是怎么想到微电影这个题材的？” 在未来这手段比比皆是，好吧！但温叶不能说。 “我点子向来多！” 一想到微电影，她自己也挺得意的，因为这剧本是她自己写的。以家为媒介，以小女孩儿为主人公，讲述她逐渐长大，父母却一天天老了的时光痕迹。总之，怎么催泪怎么来。 顾忻之笑，“我也给你发出过实习邀请，怎么你选择去宋子谦那儿，不到我这来？” 温叶哼，她可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呢，“到你那去，是给你们资本家打工，到宋子谦那，我是自己给自己打工。” 顾忻之听了也不吃惊，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看来你在HQ还真有股份。” “那当然，我是股东之一。” 顾忻之笑笑，然后不再说话，盯着前方专心开车。温叶也挑好了碟片，是莫扎特的卡农，简单的和弦，声音却舒缓轻松。 一方小小的空间里音乐流淌，两人都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样熟悉？她想不起来，也懒得再想。 温叶眼睛无处安放，外面车水马龙，却抵不过身边安静的温暖。 顾忻之知道温叶在看他，却已经有些习以为常，这小丫头时常盯着自己发傻，还以为他不知道，这次更是光明正大的听着他瞅了。 他不用转头，也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她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嘴角翘着，神情愉悦。望着她，就像望进了春天，好像她的世界只有你，那样的全心全意。 他每次见了她那样全心信赖的眼神，都会不自觉地放缓心情，好像平日里的那些负担全都飞走了。他会忍不住想要敲敲她的额头，却又不舍得，舍不得那样毫无遮拦的心意一点点消失。 温叶以后的时光，格外得清闲起来。万华的策划案已经完成，HQ也完成了最后的转折，不需要她这个童工再忙碌。 她现在又没有升学压力，她大师兄陈丹青也出差去了，她自觉无处可去，最后竟然带着她的画板，跟着顾忻之回了他办公室。 温叶的画具颜料一点点摆出来，顾忻之原本整洁到有点儿冰冷的房间，慢慢就多了一丝烟火气。 顾忻之在办公桌前忙碌，随着温叶瞎折腾，也不理会。温叶自己也轻手轻脚地尽量不打扰他。 她把画架支起来，195厘米的高度，比她的个子都要高，也是她首次尝试的大型油画。 陈丹青说她风景画已经很有灵气，但人物画总是有些抓不到精髓。 她不知道他口中那玄而又玄的精髓到底是什么，但她面对顾忻之的时候，她的感觉同刻画那些路人时，完全不一样。她的心情就像天外的流云一样顺畅，即使他埋头工作不看她，她依旧很开心。 她不需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因为他的神态一直住在她心里。 工作时，冷肃沉凝的雕塑面孔，眼睛里流淌着无声的暗河，那是一个一切尽在掌控的王者。 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会大笑，甚至嘴角都不会翘起来，但他黑沉的眼睛很会笑，里面到处都是跳跃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