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聚餐

    虽然关芝琳很希望殷俊能多陪陪自己，但殷俊也不好在她家呆久了，特别是在张冰倩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许诺了下次带关大小姐去自己那里做客，殷俊下午就回家了。

    他琢磨着这两天要加紧给关衫写一个最适合他的好剧本，这今天晚上就得开始努力加班了。

    回到出租屋里面，殷俊打开门却看见，作为厨房的小厅好热闹。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坐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兴记茶餐厅带回来的糕点，旁边魏小范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连平日不到深夜不回来的章婶，也笑眯眯的在旁边切菜，灶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准备好的菜，看来今晚是大吃一顿的节奏啊。

    “俊仔，回来啦？”见到殷俊进门，章婶笑着对他道，然后扭头过去对小姑娘道：“阿玉，快叫俊哥！”

    “俊哥。”

    小姑娘头都没有抬起来，声音跟蚊子一样，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丝毫不减，转眼又是一个榴莲酥下肚了。

    章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殷俊却笑着摇了摇手，跟魏小范打起了招呼：“魏哥，你说的有好事儿，就是今晚加餐吗？”

    “当然啰！”魏小范笑着道：“我师弟大出血，买了燕窝鲍鱼回来，咱们也是过过上等人的生活！”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年轻人：“董伟，我的师弟，在宝岛做电影武术指导的！……阿伟，这是殷俊，也是咱们内地来的，是个好小子！”

    “伟哥，你好。”殷俊伸出了手道。

    “嘿，阿俊，你好！”董伟也是一个爽朗人，满是老茧的手和殷俊握了握后，道：“你别听师哥替我吹牛，宝岛买燕窝便宜，这鲍鱼也是泡发好了的，更便宜。我也就是打杂的，这不，最近在宝岛没什么事儿做了，我又得回到香江讨口饭吃了。”

    “呵呵，如果论做电影的话，香江肯定比宝岛有发展前途，伟哥你回来也是对的。”殷俊了然的道。

    “咦？你还懂电影啊？”董伟讶然的道。

    “我知道一点。”殷俊微笑道。

    董伟倒没有追问的意思，闻言一笑，就顺便聊起了宝岛的话题。

    “宝岛的电影真没有意思，还不如他们的电视剧呢。”董伟道，“我四五年前去那边，长住台贝都有2年了，可大部分遇到的都是文艺戏。文艺戏也就是文艺戏吧，关键是你拍出来没有什么人能看得懂，这就莫名其妙了。当然了，琼遥的文艺电影除外，虽然悲情了一些，但好歹故事情节能弄懂。

    但这也不适合我，我喜欢打斗激烈的电影，像是张策老师的，楚源老师的，那真是漂亮，真是热血！可惜人家的御用班底很扎实，我这样的年轻人也挤不进去，只有再努力提高提高，争取能在香江也站稳脚跟吧。”

    “没关系，你才24岁，这么年轻，完全有时间的。”魏小范笑道，“你这次回来，还过去吗？”

    “还有些手续要处理，今年能弄完都不错了，也只有两边跑了。”董伟道，“那边的人太扭扭捏捏了，没有香江这边爽快。不过居住的话还是不错的，他们的人要懒散一点，不像是香江这边，走路都跟打仗一样的。”

    “英哥那边，咱们明天找他聚一聚，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这次他帮你的忙，让你进洪家班，咱们可得感谢他，请他吃顿饭。”魏小范道，“上次老师说起，英哥每次去她那边，都是急匆匆的，饭都不吃一口，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嘿，这还不简单么？”董伟笑道，“英哥是不好意思。七八年前，他就是著名的武术指导了，替李晓龙做事儿，但现在呢，只能跟着宝哥做事儿，还是武术指导，一直没有什么出息。”

    “那也不算吧？”魏小范道，“我可是听说了，无论是洪锦宝还是刘家梁，都喜欢用他做武术指导，去年《三德和尚和舂米》，可是有230万左右的票房呢，他的名气大得很！”

    “名气大有什么用？你知道这部电影他得了多少分红吗？”董伟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千块！宝哥一个人挣了50多万，给洪家班才区区的20000块，那可是十多个人啊！英哥算是老大，才得了3000块！”

    “不是吧？洪锦宝不是一直很豪爽的吗？”魏小范讶然的道。

    “豪爽？你要看他对什么人！”董伟道，“这话不是英哥说的，是洪家班的人说的。宝哥对女人大方得很，买车买钻戒都舍得，可是对手下人却一般，不能说苛刻，但绝对的不怎么样。他们也是没有好的地方去，否则早走了。”

    董伟说这话，殷俊听着倒是很认同。

    俗话说，事实才是检验的唯一标准。

    虽然很多人说洪锦宝是大哥大，是江湖豪爽汉子，但你只要看之后的三十年，他在影坛混到什么地步，就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不敢说洪锦宝以后就成了彻底的二流，但他以后的成就，和他的名声是不能比较的。

    另一个例子却是程龙，他在业界一直不那么受好评，金像奖就从来不鸟他，许多人也说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但程龙最后的成就是什么，相信大家都能知道。

    奥斯卡终身成就奖，那代表着不仅仅是本身意义，程龙作为一个华国人能得到这个奖项，真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有些人说，洪锦宝不红，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大胖子，但你看程龙是什么样子？难道他程龙能比梁朝韦帅，能比黎民帅？

    甚至于还可以拿内地的影帝来比——你觉得葛大爷和洪锦宝，谁更耐看一点？明显是洪锦宝好不好？！

    但为什么葛大爷红了二十年还不老，洪锦宝就只能红火这80年代的十来年呢？

    当然也不是说以成败论英雄，只不过出人头地和泯然众人，总是有原因在的。

    ……

    大家说话聊天之间，章婶已经把晚饭给做好了。

    之前才吃了一大堆魏小范从兴记茶餐厅带回来的糕点的小姑娘阿玉，坐在桌上就是一阵风卷残云，比殷俊他们三个大男人都吃得快，吃得多。

    章婶很有些不好意思，但魏小范就用看女儿的态度，看着阿玉吃饭，还时不时的给她夹rou，“我就喜欢阿玉这样的小meimei，吃得多才长得好，以后才有力气读书，对吧？”

    “嗯嗯……”

    阿玉满嘴包着食物，连连的点头。

    殷俊早就听说过阿玉，她是章婶的第六个孩子，今年已经快满12岁了，就在调景岭那个贫民区上小学。

    因为年龄大了，所以这个来拿mama挣的钱回去的任务，就交给了她。

    如果以后世的眼光，从10岁就要自己走下山路，然后辗转坐公交车来城里，找mama拿钱了之后，又一个人回去，这样简直是太危险了。

    但在现在的香江，这种事情却是经常发生的，因为现在香江的穷人很多，小孩子们自然也就多多的帮家里人做事儿。

    另一方面，香江的治安还是比较不错的，特别是前几年廉署成立以后，经过了一系列的整顿和妥协，终于把整个警队的风气给扭转了过来，打击犯罪也是不遗余力，老百姓们比起前些年来，显得安稳得多。

    阿玉每次都是上午过来，在mama这里吃两顿饭，住一晚上才回去。

    这是因为每当这个时候，魏小范都会找借口买许多好吃的，阿玉在家里可吃不了这么多好东西，所以非要吃够了，然后还给家里的兄弟姐妹打包一大包回去。

    阿玉的长相倒是不像章婶，她长得还蛮高，才12岁就有150公分的身高了，只不过因为生活穷困的原因，长得又黑又瘦，让人平添一分怜惜。

    吃着吃着，魏小范就问道，“对了，章婶，下半年，阿玉该读初中了吧？”

    章婶的筷子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变的道：“是……是啊……”

    魏小范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大金牛，放在了桌上，“读书要学费，还要添置校服什么的，这些钱让阿玉拿着用。”

    “不，不。”章婶赶紧的把这两千块钱给推了回去，“我怎么能拿你的钱？我知道想办法的！”

    阿玉这时，却是第一次停止了吃东西，眼巴巴的看着mama，又看了看桌上的大金牛，一脸的渴望。

    殷俊一看就明白了，这阿玉多半是不能读中学的，像是她这样特别穷人家的孩子，读小学已经是奢望了，再读中学的话，怎么可能承担得起？

    所以魏小范才什么都不说的给钱。

    “你想什么办法？八个孩子啊，还有一个男人！”魏小范把钱硬塞到了她的手里，“拿着，章婶，我一个人吃饭，没有那么多用钱的地方。你就当这是我借给阿玉的，等她长大了，我老了，她也把我当叔叔孝敬，行不行？”

    “这……”

    章婶脸上哗哗的就流下了泪水，她都说不出话来了，满心的感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魏叔，我长大了一定孝敬你！我给你买大房子！”阿玉也是，小脸蛋儿上满是泪珠，但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她年龄虽然小，但却也明白，到底谁才是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和魏小范相处才两年左右的时间，但在阿玉的心中，他是除了mama之外，最疼自己的人！

    像是这样的好人，她是一定要报答他的！

    殷俊和董伟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他昨天发的薪水，今天给关家人买了礼物后，就剩下二十几块了，想凑一份也没办法。

    在没有能力帮人的情况下，殷俊向来是不会先说出口的。

    帮人，还是要实际行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