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蛇谷迷巢 血窟窿
二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借他一个胆,那就没有他不敢,更何况现在有三个大胆,那简直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就算让他去大闹天宫都不怕。翎花听了他这话也觉得心情大好,二人又开启逗比扯犊子模式,一个逗哏一个捧哏那叫一个合拍。百花婆的二儿子石二川见他两人没个正经一下来脾气了,没好气的吼道: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娘死了,我爹也失踪了,你们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去救我爹?!” 二胖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暴脾气,也喊道: “靠!你吼什么呀?你娘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能来关心一下就算仁至义尽了!再说你爹失踪我们也没有直接责任啊,腿长他自己身上他要跑我们也拦不住啊!要不是看在小封和太公面子上爷才懒得搭理这破事!” “你说什么?!我爹娘就是因为你们这帮人才出事的!我们村一向好好的,怎么你们一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们要还是人就他娘的负责到底!否则别想活着离开我们村!” “呦呵?!小子还来劲了怎么滴?!告诉你爷是从小吓大的!爷不吃你这套!” 封鬼急忙把二胖拽到一边,小声对他说: “你少说两句!他们家是地头蛇,要是真动起手来就咱们这几个外人怎么跟全村的人斗?再说人家娘都死了你就让他发发火又能怎样?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 二胖撇了撇嘴,躲到一边生闷气,翎花拍着石二川的肩膀说: “兄弟别生气,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不过说怄气的话也没用,我们既然答应去救你爹就一定会去的。可你看我们也都受了伤,这总得给我们喘气的时间吧?我看这样吧,听说再过两天就是你们村的蛇神祭祀大典,要是大典过后石老大还不回来,我们立刻就组织搜救小组进山找人怎么样?” “两天?!两天后人都烂没了!时间太久了,这不行!” 二川一脸没得商量的蛮横表情,翎花见他不好说话就去看石大海,他比他弟弟要讲理得多,只见他叹了口气,对二川说: “二川啊,我看这位花爷说的在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囡神的祭祀大典是咱们村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别说死了老娘丢了老爹,就是全家人都死光了也不能不参加大典啊,要是因为这个事耽误了大典,村长和全村的人都不会愿意的。我看就按照花爷说的办,反正两天的时间也快,咱们爹要还活着靠他的本事在山里待上一星期都没事,可爹要真是出了事,那也就是老天爷给的命,你就算是现在去也救不了他啊。” 石大海的老婆也劝道: “是啊二川,你知道你哥是最疼你的,现在爹也不在,你就听你大哥的吧。” 二川骂骂咧咧的还想反抗,太公用烟杆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小子想咋样?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吗?我跟你爹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兄弟,他出了事我不会不管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他娘的给我老实呆着,少给你爹惹事端!” 在村子里凡是年长的人都是有威望的,怎么说太公在当年也是风云人物,谁也不敢不听他的话,二川一边儿摸着脑袋一边儿骂道: “他奶奶的!这事老子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弄怎么弄!要是爹死了变成鬼,都去找你们跟我可没关系!” 找石老大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百花婆的尸体必须在祭祀大典之后才能下葬,前面的准备工作还得由两个儿子张罗。他们商量好由吴老四和雀哥去筹备物资和组织搜救小分队,剩下的人和太公一起准备祭祀大典的事情。 阿囡神的祭祀大典是洞子坳所有苗民最隆重的节日,在节日前三天所有人必须沐浴把素,最后一天要辟谷,意思是要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的迎接阿囡神。吃素除了二胖有点儿不情愿之外其他人都表示没有问题,可是沐浴却不怎么好办,因为按照老洞村的规矩祭祀头一天村里的所有人必须去后山中一眼叫冷月的老泉去沐浴,而这个泉眼虽然叫冷月,却是眼温泉,池中泉水四季温热,被老洞村的村民奉为圣泉,一年中只有祭祀的时候才能开放,平时有专人把守不让任何人畜污染。 既然是温泉,以宋阿拽的特殊体质是不能进去沐浴的,可是太公说如果不进冷月泉就会惹怒阿囡神降灾给整个洞子坳,也势必会引起所有村民的公愤,这是千百年来的老规矩,任谁也破坏不了,所谓入乡随俗就是这么个理。 封鬼说: “这好办,等祭祀那天让他去村外待着不就行了?” 太公说: “哪有这么容易?你们来村里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村长还特别强调尤其是你们几个,他要亲自监督你们下泉沐浴。我们村从来没有外人参加过阿囡神的祭祀大典,你们这是第一次,所有村干部都特别重视的。” 二胖高声道: “我靠!你们村长也太霸道了吧!离开村子都不行?那就是没得商量老宋必须冒险去洗温泉了?” “我们村长也是老洞村苗民的族长,村民拿他的话当圣旨,谁也不会违抗。我看这事你们躲不过,只能想办法让那位宋哥保持体温了。” 几人正沉思着如何才能在温泉里面保持一个人体的低温,突然有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人竟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一向惜字如万金的雀哥开口说: “周老爷交代过,只要有小封爷跟着,官爷就没事。” 大家好奇的看着雀哥,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翎花问: “你说具体点,这话什么意思?他俩在一起老宋就不会有事?一个是纯阳一个是至寒,老宋受到小封爷的影响体温会升高,反而更危险啊。” 雀哥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半个字,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懒得解释,能破天荒的说出这个情报已实属难得了。 二胖啧了啧嘴摇着脑袋和食指道: “我不这么认为,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二人确实救过彼此不止一命,小封的血可以和老宋的血中和,所产生的效果也千奇百怪,也许小封多喂他点血能暂时压制住他的寒体,让他适应温泉的温度。” 翎花对此表示怀疑: “这个说不通,好像没有什么道理啊。” 二胖笑呵呵的说: “哎呀我说花爷,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道理说清的,他们两个如此奇葩如此极端的人被老天爷安排在了一起,本来就是世界奇迹,您不信也不行啊。再说你外公周文山这么牛逼的人物都这么说了,你总不会怀疑他老人家的话吧?” 翎花也听不出二胖这话是恭维奉承还是讽刺挖苦,他也知道他和封鬼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外公周文山,也不去在意,转头问封鬼: “小封,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封鬼看了看其他人说: “我觉得与其冒这个不知道结果的险还不如让老宋离开老洞村,实在不行离开洞子坳都行。你们要是想留下来凑热闹那就让我陪他出去待一天好了。” “嗯,我看这事还是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话说老宋都睡了一整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几人进了内屋去找宋阿拽,却发现他还躺在床上,凑近一看才发现他正发着低烧,迷迷糊糊的整个状态都不好。 “啊?!不会吧!他这种人竟然也会感冒发烧?!”二胖对他发烧这件事感到无比的震惊,封鬼也觉得很意外,翎花说: “可能是吹了一夜的山风所致,这个人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你们也是,他就算再特别始终还是个人类,会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 二胖吐舌道: “得!这回可好了,他这样子要是村长大人看到了不仅不会让他离开,说不定立马就让他去温泉泡着,然后洗个热水澡发发汗病就好了!” “正常人当然会这样,可老宋肯定不行。我看这样吧太公,您再带我去见见村长,我和他好好说说,你们留在这照顾老宋。” 翎花说完就和太公走了,二胖说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苗族族长,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去了。雀哥要去卫生所照顾麻雀,整个木楼客栈顿时就剩下封鬼一个人,气得他哭笑不得,这帮孙子果然都是懒货,走这么快撇得倒是干净,就留他一个人,他一个人怎么照顾宋阿拽?难道就守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从低烧发到高烧,然后昏迷不醒一蹶不振不省人事,最后烧成傻子一了百了? 尽管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封鬼还是去河里打了盆冷水给他敷脑门,你说这个人本来身体就是冷的,他不应该怕冷啊,怎么就吹了一夜山风发烧了呢?而且时间还这么巧,正赶上阿囡神祭祀大典前夕,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越来越不安,慌乱之间就打翻了脸盆,水洒了一地,正要去清理的时候却发现洒在地板上的不是水而是一滩血!我靠!难不成他忧郁过头产生幻觉了吗?!
封鬼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还是一滩血!一滩散发着nongnong血腥味的血渍!我靠,这他娘的怎么回事?!难道刚才自己从河里打上来的不是水而是一盆血吗?!他急忙去看宋阿拽的脑门,敷在他脑袋上的毛巾果然被血染成了红色,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这青天白日的竟然闹鬼了! 正在他起身要查明周围是否有邪祟入侵的时候,地板上那滩血水竟然冒起泡了,好像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冒起来血泡!一只没有皮肤只有筋rou的血淋淋的细长的手从那滩血水里伸了出来!然后是整条胳膊,肩膀,脑袋,身体,一个扭曲畸形的没有皮肤的人从血里站了起来!那人没有五官和头发,一张像是医学解刨图的人脸上只有几个黑洞,浑身像是熔化的血rou上长满了脓包,每一个脓包都在分泌着一种比血浆还要粘稠的恶心液体,滴到地板上顿时就被腐蚀出一个窟窿。那怪物的眼眶里钻出一条蛇的脑袋,这条蛇圆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一只比它脑袋小不了多少的大眼睛,那似乎不是蛇眼倒更像是人类的眼睛,没有眼皮没有眨动就只是一个光溜溜的眼球不怀好意的瞪着封鬼! 我靠!难道这条蛇钻入这人的眼睛里把他的眼珠子给咬下来了?!封鬼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悄悄拔出邪牙刀,对着那血人伸出的胳膊就砍了一刀,那血人发出一声野兽的哀嚎,然后从代表嘴巴的黑洞里又钻出一条大眼球的蛇!两只眼球跟定了位一样紧紧锁定封鬼,怪物那可憎的模样让他胃里翻浆蹈海的搅动了起来,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下一秒呕吐出来。可他也明白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因为自己一旦被那怪物身上的粘液碰到就完蛋了。他突然想到在修罗神殿的时候穆巴音也是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熔化了的皮rou,似乎和太公所说的被炼金池变成金雕像的人很相似。不过现在实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眼见着那怪物极长的胳膊就要伸到自己面前了,封鬼忙向后退去,却脚底一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跌坐在地,眼见着那像是鹰爪一样长满血瘤子分泌粘液的锋利鬼爪朝自己飞来,突然一个黑影挡在自己面前,只听噗嗤一声利物穿透皮rou的声音,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看见宋阿拽面朝自己挡在他的前面,胸口被那锋利的鬼爪穿透,周围的衣服和皮肤也已经被粘液腐蚀得血rou模糊! 他通红了双眼无法相信的瞪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看着这个为了救自己而被鬼爪穿透心脏的男人,他的表情冷若冰霜,一双眼睛清冷得看不出任何波动,好像在那一刻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喷出一口鲜血,封鬼顿时觉得口中、眼中全是他吐出的血,冰冷得如雪水的血液,他的眼中一片血色,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后脑勺突然传来重击,好像被和尚的木桩敲响的铁钟,顿时耳中轰鸣头崩脑裂,下一秒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封鬼坚信自己做了一个梦,等他醒来的时候,确实发现这就是一个梦,因为脸盆没有被打翻,地上也没有血渍,他刚才确实是趴在双边睡着了,做了一个可憎的梦魇。 他急忙去查看宋阿拽的情况,却发现那人并没有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而是趴在一边,胸口的衣服和被子被血染红了一片。他看到在他的胸口,他本该长着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一个拳头大小血rou模糊的窟窿。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刚才那不是梦?!他的心脏被鬼爪给取走了?!人没了心脏还能活吗?!他急得几乎就要哭出来,想要用什么东西去堵住那个血窟窿,可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堵。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摸宋阿拽的胸口,可伸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那个被蛊毒寄生的鬼手中正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