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事毕前日与四个选择

    “臭小子，三百多年不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玩这么大？不怕把自己给玩死？”

    “不怕，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更何况这天也塌不下来。”

    清冷的月光宛如叮咚作响缓缓流淌的泉水一般倾斜在小院里，干枯的枝桠被光华照射后投在地上的影子，混杂着干枯却没有消失殆尽的杂草，令人仿佛不自觉的沉浸在这份寂寥的夜色之中，干净却显得有些空旷的小院，唯一的装点就是一颗早已经随着深冬降临而变得只剩下枝条的老树，随处可见的石头被人用粗犷的技艺雕琢成了院中唯一摆放着的桌椅，毫无装饰朴素的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般，却不知为何，与这院落异常的和谐。

    小院当中，一老一少随意对坐，桌上摆着几盘陈锋抽出空来没事儿的时候做出来的卤菜，两瓶陈酿这会儿已经被喝的一干二净，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老的那个才突然醉醺醺的打着酒嗝，冲着他对面的年轻人笑着问话。

    陈锋的回答很简单，也很随意，一如陈锋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经过了长达一年的准备工作，时间也从原本的初春缓缓过渡到了深冬，横跨了一整年的时间，让陈锋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了，在这一整年的时间里，陈锋几乎就算是足不出户，对于朝政什么的也几乎是放手不管，在之前陈锋对于一些大事还要亲手过问一番，不过现在也都选择放手了。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转变，原本陈锋就不是什么贪恋权贵的人，之所以对于一些朝堂上的大事或者国家上发生的改变还要过问，就是因为陈锋本身对于他亲手参与并建立起来的大明朝还有所留恋，皇朝更迭时代变迁，这本是历史的浪潮，谁也无法改变，虽然作为天外来客的陈锋本有着能够改变历史浪潮的能力，却因为大位面意志的约束和责任而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应该说是心有不甘吗？其实也对也不对。

    你亲手烧制了一个玻璃容器，这里面被人放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也被人随便的乱涂乱摸搞得乱七八糟，你的心情自然是不舒服的，同时也想着要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弄掉，这就是陈锋选择管事的原因，但现在有人很强硬的告诉你，这个你一手打造出来的玻璃容器日后必须被打碎，而且你还要做一个促成这件事情的间接推手，你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不过人们常说时间是磨平心中创伤的最好的良药，这一点说的确实是没错，一年的时间，足不出户也足以让陈锋选择将这件事放下，认认真真的对待即将到来的最终考验，因为陈锋心里清楚，就算有大位面意志的帮助，斩龙脉依旧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龙脉不是死物，人们平日里面去点去勘探龙脉很容易，但是一旦触碰到想要挪移龙脉就很困难，更何况现在陈锋要做的是想要生生的将龙脉斩断，虽然不会致死，但若是从你身上割块rou那也疼啊，更别提是斩断了。

    “考虑好怎么做了吗？事先说好，这件事情是你自己个人的做法，和道门绝对不能扯上任何关系，天下门派出道门，你现在做的是将天下所有门派所有修炼之人的道路斩断，从此天人永隔就无人能够飞升，几百年之后甚至连修炼都会变得愈发困难，你这么做是在绝了天下修炼门派的路，所以你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和道门扯上关系。”老道士盯着陈锋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明白。”陈锋伸筷子从盘子里面掇了一片牛rou塞到嘴里，“这一次我是代表了大明朝去做这件事，同时这也是最顶上那位的意思，谁也没办法阻止，天下大势和国运国势都站在我这边，没有人能改变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没人能够改变这件事情的结果。”

    老道士沉默着端起酒杯，将杯子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是支持你的，但我也算是个修炼之人，所以我不阻止你，也不能出手帮你，即使你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天下的百姓，可你终归是断了修炼一道的路途，毁了所有门派的根基，这一手我什么也不能做，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别人来对你做什么事情，你要小心谨慎为上。”

    “博音，帮我从柜子里面再拿两瓶酒来。”陈锋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准备这件事，只待明天正午，日头最上，将万民愿力汇聚之后，龙脉必将被我斩断，这期间任何胆敢阻挠我的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老道士盯着陈锋看了一会儿，从他的眼神中，老道士并没有看出哪怕是一丝的迷茫和后悔，他能够看见的只有坚定的信念和必然成功的决心：“既然你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那么我就不再嘱咐你了，斩断龙脉以后，你准备好做什么了吗？”

    “没想好，大概和博音一起四处游逛吧，顺便将食门传承下去，完成师傅的嘱托。”陈锋转过身从身后的博音手中接过酒瓶，给老道士和自己分别倒满一杯酒，“食门的祖地已经被我用法术封存起来了，除了师傅和我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寒龙潭已经取不出足够酿酒的潭心水了，如果我再想强行取水，恐怕会伤了寒龙潭的根基，现在让潭水静静地修养，兴许再过个五六百年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不过这流云醉应该很难再喝到了吧。”

    “你比你师傅大方。”既然已经将事情询问和交代清楚，老道士也就将其放下不再提起，转而笑眯眯的拿起酒杯，小口的品尝着难得不易的美酒，“当初我问他讨要流云醉，他跟我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才给我那么几小瓶，还是你小子大方。”

    “说起师傅，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哪？”陈锋伸手拿起酒瓶帮老道士再次倒满。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还活着，而且活的有滋有味的，想来他应该快要飞升了吧，所以说你们食门的传承就是比我道门的要强啊，至少在成仙这方面是要强的，只要成为了食门门主，日后必然能够飞升成仙，强一些的能够自由遨游天界，弱一些的至少也能在天界的厨房混个头子当当，比那些终生都不一定能够修炼到飞升的门派强多了。”

    “我曾经想过要去找师傅，不过被他躲开了，还给我留了条子，说让我自己玩自己的就行，别去没事儿干找他。”陈锋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就是这么个人，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又不是不知道。”老道士摇晃着酒杯，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脸上浮现出一股子带有回忆一般的笑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小丫头是你点化出来的吧？从本体看来好像是后山上的那颗菩提树吧？”

    “是啊，虽然我有三次点化的机会，不过这些年感觉有博音在身边就足够了，也没什么机会去点化其他的物件，所以就一直放着那两次机会没用。”陈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流云醉，而后重新帮自己和老道士都满上一杯之后说道。

    “赶紧把剩下的两次机会用掉吧，等你把龙脉斩断，再想要找到什么有灵气的物件可就难了，到时候白白浪费两次机会，后悔也晚了。”老道士摇了摇头劝道。

    “可是即使你这么说，我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选择去点化出来啊。”

    “我这么说当然有我的想法。”老道士将杯子放在桌上，示意陈锋帮自己再满上一杯，而后心满意足的小口饮嘬着杯中的美酒说道，“你眼下有四个很好的目标可以供你选择，首当其冲的就是你手边的那把斩仙剑，那把剑应该是上头为了圆足你身份而赐给你的宝物，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完全属于你了，所以你将其点化，不仅能够增加你的力量，同时也不存在什么和你相信不和的问题，更何况随身带着一把剑也不是太方便。”

    陈锋看了看那把一直被自己放在身边的斩仙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反驳老道士的话，毕竟陈锋还能将其放到储物空间里面，不存在什么不方便携带的问题，而且日后斩龙脉完毕，斩仙剑的归属彻底变为自己，就能趁势将其炼化收为己用，到时候就和普通的飞剑没什么区别，收入体内就可以了，因此这个选择在陈锋眼里暂时被排在最后一位。

    “这第二个选择嘛，就是你平日里见不到，但是却可以想办法拿到的那块和氏璧。”老道士看着陈锋对于点化斩仙剑没什么兴趣，便继续说出自己能够提供的第二个选择，“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知道你在帮朱元璋建国的时候曾经引动天地星辰测算过传国玉玺和氏璧的所在，也知道朱元璋手上的那块就是真正的和氏璧，点化之后其中必然蕴含浩荡皇气，我估计你点化出来的和氏璧应该能够动用国气甚至是天下大势，威力非凡啊。”

    “和氏璧是我华夏国运国势传承之物，此时我将其点化，恐怕不妥。”陈锋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和氏璧只要存在一天，这国运和国势就依旧存在于其中，没有人能够触碰和挪用，即使是陈锋也只能借助和顺应，但是如果他将和氏璧之间点化出来，到时候天知道这国运国势要依附到那个地方去，若是被有心人找出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随便你吧，反正你又不是看不见，在未来这皇权和国运国势可就不沾边了，这和氏璧估计也就没那么大的用处了。”老道士见还是没能劝的动陈锋，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开始说第三个选择，“这第三个选择嘛，你明天应该就能见到，就是那九鼎，虽然九鼎有九个，但实际上器灵只有一个，将其点化就是让九鼎合一，至于其威力自然无须我再多说了吧。”

    “道门秘本里面记载的九鼎位置是真的？”陈锋一挑眉，有些好奇的说道，虽然最早的时候陈锋也曾经想过找出九鼎的位置，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改用万民愿力强行将九州结界打破，到时候自然能够将九鼎的位置给逼出来。

    “自然是真的，秘本上面所有的记载都是真的，没有哪怕一个字是虚假的，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和考虑。”老道士一捋胡子继续说道，“这九鼎几乎是你最好的考虑了，不仅仅是因为其拥有莫大的威能，更是一份责任，若是让九鼎遗失在外，恐怕可能会被有心人拿去，万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出了事，这责任还是要算在你的头上。”

    “那最后一个选择呢？”陈锋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继续问道。

    “这最后一选嘛，自然就是你明天要斩断的龙脉了。”老道士将杯中的流云醉一饮而尽，“你先别急着问，听我慢慢给你说，这龙脉虽然无形，但实际上却有实体，龙脉是灵气之源，在千年之前，我道门祖师在堪舆龙脉之时，曾经发现龙脉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也就是说这龙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灵气形成的死物了，而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了。”

    “那我将其斩断岂不是在将其杀死？”陈锋皱了皱眉，本来以为龙脉只是灵气汇聚出来形成死物，斩断龙脉这件事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陈锋对龙脉本身产生什么负罪感，但老道士透露出来的这个隐秘，却让陈锋隐隐的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别扭，但这份别扭并不会令陈锋产生动摇。

    “所以我说让你将其点化，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当初祖师发现龙脉有了自己的意志之后也尝试着和它进行过对话，后来发现当龙脉有了自己的意志之后其实对它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永远只能呆在地底，这是它作为龙脉本身应有的职责，你将其斩断也算是将它解放，只不过是杀死的解放罢了。”老道士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明天在将其引出之后，用我道门秘法将其点化变成你的帮手，这就算是让其挣脱了束缚，你点化的是它的意志，之后它就和龙脉本身仅仅只存在联系，这时候你再将龙脉斩断就和它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我心里有数了。”陈锋点了点头，“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

    “不啦，从你这儿喝了几瓶流云醉我已经很满意了，明天的斩龙脉的仪式我是绝对不能出现的，因为我一旦出现就和道门不参与此次事件的原则相违背，到时候弄得我也很难做，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有时候虽然立场阵营不同，但也尽量不要下杀手，有伤天和。”

    “我明白的。”陈锋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老道士的嘱托。

    “那就好，行了，喝酒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