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陈年旧事
陈家镇。 这里距离迎仙教也就三日的脚程。说是镇，人口并不多，地方也不大，整个镇子就一条长街，住户大多住在街的两边。因为这里的人多数姓陈，故名陈家镇。 陈小林的家在镇子的东头边上，家里开了个卖布坊。时近傍晚，没什么顾客，就是他母亲在店里背对门整理布匹。 陈小林在门口站定，清了清喉咙，道“娘，我回来了。” 他母亲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激动的道“小林，你回来了？！这两天我和你爹正念叨呢，说快一年了，也不见你回来，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样。” 陈小林上前笑道“我这不回来嘛。爹呢？” “你爹去镇长家了，今天啊，镇长的女儿出嫁。上午就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他母亲边说边接过陈小林手中的包袱“不过应该也快了，饿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就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茄怎么样？！”说着就脚步轻快的向后堂走去，边走边道“小林，你把铺门关上，到屋里歇会，饭菜马上就好。” 陈小林把铺门上上板，来到后堂。整个家呈长方形，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主屋，既是客厅也是陈天河夫妇的卧室，左边是厨房，旁边有个角门，右边是陈小林的住处，院子中间搭了个石台，边上整齐放着四把竹凳。 陈小林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来到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母亲忙碌。母亲回头看见他，道“赶了一天路，你去歇会吧，一会饭好了，我叫你。”陈小林道“没事，娘，我不累……” 正说着，角门开启的声音响起，陈小林道“是爹回来了。”然后离开厨房向门口走去。 果然是陈天河进门了。他正在转身关门，突听身后有人道“爹，回来了。”陈天河一愣，随即满脸笑容，转身道“是小林回来了。几时到家的？” “刚到一会”陈小林笑着道。 “你娘呢？做饭呢？” “嗯，红烧茄。” “是你最爱吃的。”陈天河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我回来”陈天河站在厨房门口对里面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走了一整天。”马莲花道。 “看你说的，要不是打铁的老吴喝多了，不让走，我早回来了。”陈天河道。 “小林，在鸿杨山还好吧？”陈天河转身道。 “还好，还是那么枯燥。”陈小林答道。 “练功嘛，本来就是个苦差事。来，咱爷俩坐下说”陈天河说着坐到了院子里的竹凳上。 陈小林也拿出竹凳坐了下来。“爹，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说吧。” “你认识一个叫陈天亮的人吗？” 陈天河一愣，道“谁和你说的这个名字。” “我们教里的一位长老，就是他让我回来的” 陈天河没有答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忽道“陈天亮是你大伯。” 虽然陈小林早就感觉这个人和自己有一定联系，但听陈天河说出来还是一愣，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你们说起过？” 陈天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你去屋里把我的旱烟杆拿出来。”陈小林起身向主屋走去。 “给。”陈小林把烟杆、烟袋一起递给了陈天河。 吧嗒吧嗒……陈天河吸了几口烟，才看向陈小林道“我也印象不深，你大伯出走的时候我也就十岁左右。”陈小林静静的等着下文。 “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天特别热，我在咱们祖屋里玩儿，你大伯和一个白衣人一起走了进来，和你爷爷奶奶说要去哪去哪的，我没怎么在意，只知道你爷爷答应了，你奶奶不同意，好像两人还吵了几句，但你大伯愿意，所以就走了。”陈天河又吸了几口烟，接着道“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我问过你爷爷奶奶几次，但每次他们都吵架，慢慢的我也就不问了。后来，有一年镇子里流行瘟疫，你爷爷奶奶都不幸去世了。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你大伯了。莫不是你们教有人认识他？” “我也不清楚。”陈小林摇摇头道“我们教规极严，不让随便打听。这是我们一个长老跟我说的，而且只让我跟你说，你也不要跟别人提起。” 陈天河点点头，道“我知道。”“而且他还跟我说，内教弟子是不能生儿育女的。”陈小林接着道。 “啊？！”陈天河有点吃惊，道“为什么啊？没听说过啊。” “估计这是我们教的秘密，我也是听他说的。” 陈天河不再说话，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似乎再想着什么。 “饭好了，爷俩进屋吃饭，外面冷。”马莲花在主屋已经摆好了饭菜。 “走吧，先吃饭。”陈天河站了起来，向屋里走去。陈小林也跟了进去。 席间，马莲花问了陈小林许多在教里生活的问题，其实，教里生活每年基本都一样，吃穿住行都没什么变化，但陈小林知道母亲也是关心自己，所以还是一一作了回答。 马莲花问完陈小林，看见陈天河阴着脸，微怒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黑个脸做什么？” 陈天河没有吃饭，一直在吸着烟，吐了一口烟道“小林说，他们教的内教弟子不能传宗接代。” “啥？！”马莲花一惊，看向陈小林道“真的假的？” 陈小林肯定的点点头，道“娘，出去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们教的秘密。” 马莲花点点头道“嗯，我不说。可这不是害人吗？小林，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小林答道“我们教一位长老告诉我的。我估计他和咱们家肯定有渊源。” “说不定就是他大伯。”陈天河接话道。 “大伯？就是你那出走好多年的哥哥？”马莲花奇道。 “我也是猜测。能把这秘密告诉小林的人，肯定跟咱不是一般关系。除了他，咱们家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啊。”陈天河缓缓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小林道。 马莲花若有所思，一会道“那小林练完今年，就不去练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天河接道。 陈小林其实早就猜到父母会这么决定，可以说这个决定是最正常的。他也没有多么强烈的修仙的愿望，何况仙路渺渺，远不如娶妻生子，经营店铺，孝顺父母来的现实。 “那我回去就不参加升仙会了。明年我也不练功了。”陈小林道。 “嗯，好，就这么定了。小林啊，你到了教里要有机会和那位长老再聊聊。说不定，他真是你大伯呢。”陈天河磕了磕烟杆里的废烟丝道。 “好的，有机会，我会去找他的。”陈小林虽然应承了，但他自己清楚，是没有机会的，先不说他连内教都进不去，就是见了，他也看不清对方，如何确定是不是大伯！？而且，从上次的谈话来看，对方是很了解自己的，如果他愿意相认，问与不问都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