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用心良苦
初冬的这场雪一直下了两天两夜才渐渐的停了。 宿州市集到兰陵镇的官道上，一驾马车正在疾驰。 赶车的是个身着淡蓝色上有刺绣长衣的少年。这身打扮和车夫的这个身份极不相称。但往后看，更让人吃惊。马车上拉的不是货物，而是一口棺材，通体漆黑，像是新入殓的样子。 没错，这个少年就是陈小林。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邢雪剑。 邢雪剑服食的回光返照散能压制身体的所有不良状态，即使是快死的人，服用此药也可再活十二个时辰，当然，一个健康的人服用了此药也只能活十二个时辰。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服用这种药。 邢雪剑告诉陈小林，他中的毒无药可解，而且此毒不除，体内的经络根本无法恢复，即便回到隐剑门也是难逃一死。与其跟死人一样依靠别人不断输送灵力维持生命，不如痛痛快快的去了，也落的个清净。 丛林一战，邢雪剑本就抱着和毒蜘蛛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料到天魔堂竟会派遣十几个练气九层顶峰的弟子前去助阵，这些弟子可都是门派精锐啊。由此可见，毒蜘蛛在天魔堂存在的重要性。 逼不得已，邪雪剑只能使用他漠北探险时得到那件奇怪的法宝，也就是玲珑扇骨。他研究了多年仍弄不清楚那是何物，但可以肯定，它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万般无奈，只好运尽功力注入其中，作最后的殊死一搏。 成功是成功了，但它的反震力也超出了邢雪剑预期，毒蜘蛛临死之时拍出的那一记毒掌，他已经没有能力闪避了。所幸的是他提前已经服用了抑制中毒扩散的丹药，他知道毒蜘蛛的毒无药可解，如果是四肢中掌，那把其断掉，还可以活，可头部中掌，那就没有选择了。 邢雪剑没有问，陈小林也没有说，那件奇怪法宝就是玲珑扇骨。 邢雪剑在临死前，拜托陈小林将自己的遗体送回老家，也就是兰陵镇。交给镇上的私塾先生，那是他本家的后人，两人交情匪浅，他知道如何安葬邢雪剑。 邢雪剑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了陈小林，包括玲珑扇骨，但他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此法宝。陈小林差点就没忍住告诉他这件法宝的真相，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陈小林遵循了邢雪剑“勿以恶小而为之”的理念。待邢雪剑咽了气，他拿着所有的丹药去宿州市集的药铺变卖，没想到药店老板竟然很识货，连价都不还就全要了。陈小林一度后悔自己开价低了，拿着变卖的银两，买了马车、草料和棺材，剩下八两银子，去估衣铺买了这件淡蓝色的长衣。 雪天路滑。 陈小林问了路人，找准了方向，驾着马车，顶着漫天大雪向兰陵镇赶去。 一直赶了三天的路，前两天雪一直下着，路上也无行人，停了一天雪，阳光也出来，官道上也渐渐有了赶路人的身影。 陈小林公子哥的模样赶着马车，拉着棺材，很是显眼。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有些结伴出行的，还窃窃私语。 陈小林也觉察出了路人奇异的眼光，用力一甩马鞭，疾驰而去，他想尽快赶到兰陵镇，交给私塾先生，结了这趟差事。 天随人愿，中午时分，一路狂奔的陈小林远远就看见一个集镇。 快马走近，路旁竖着一块刻界石，上面写着“兰陵”两个字。 陈小林大喜，快马加鞭的朝集镇内赶去。 镇子里只有一家书院，也只有一个私塾先生，地方倒不难找。陈小林按照路人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一座院落前。 很普通的一个院落，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 陈小林抬头一看，门上挂着块木头做的牌匾，上书“育德”二字。 陈小林栓了马车，提了剑，站在门口，用力敲了敲木门。 不一会，从正中间的屋内走出一名长者。头发花白，步履有点蹒跚，慢慢走到门前，上下打量了陈小林一番，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陈小林一抱拳说道“在下找这里的私塾先生。烦请老丈通报。” 长者又看了看陈小林说道“我就是这里的私塾先生。可好像不曾见过公子啊。” “原来你就是这里的私塾先生。我是受邢雪剑邢老前辈的委托，把他的遗体送来此处。”陈小林弯腰行了一礼说道。 “什么？邢老伯死了？”长者有点惊讶，说道“他不是修仙之人吗？去年回来还说要再活二十年呢！” 陈小林眼圈微微一红，人生无常，江湖更甚，长叹一口气，说道“邢老前辈是和人决斗中毒身亡的。” “哎！”长者也是一声长叹，擦了擦眼角的泪，摸了把脸，说道“多好的一个人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一生光明磊落，没想到，还是不得善终。这位公子，他的遗体呢？” 陈小林转身往马车上一指，说道“就在这里。” 长者探头看了看，说道“公子先进来吧，我去叫人，安排下葬的事。” 长者说完，转身朝中间的屋子走去，边走边喊道“小凳子，小凳子，你出来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朝长者一行礼，说道“先生，有何吩咐？” “小凳子啊，你回家去告诉你爹，就说我这里有个亲戚不在了，让他帮忙张罗张罗下葬的事。” “好的，先生。”小孩答应完，一溜烟的就跑出了院子。 长者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对陈小林说道“公子先到东厢房歇息，这下葬的事，你就不用cao心了。” 陈小林本有意立刻离开，但邢雪剑还未下葬，这长者又不甚健壮，说不定还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现在离开甚是不妥。故没有推辞，随长者一同进入了东厢房。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两把椅子，其他就是些零散杂物，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北墙整个一面都是书柜，里面装满了书。 长者请陈小林坐下后，说道“公子若无事，可随意翻阅这左边柜子里的书籍，右边的柜子上着锁，就不要打开了，我就不招待公子了，到饭点我再来叫你。” 陈小林忙道“先生不用管我。我也不需要进食。如需帮忙请尽管开口。邢老前辈下葬之后，请通知我，我也给他老人家去上两炷香。” 长者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这几日，你就随意一点。我住在西厢房，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包括有些看不懂的书籍，也可以来找我，给你解释。” 陈小林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先生先忙。” 长者转身蹒跚着向门外走去，一只脚已迈了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陈小林说道“公子，你可知道邢老伯有无弟子？” “据我所知，他没有。”陈小林实话实说道。 “那你也没拜他为师了？” “没有。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他教了我些东西。但并未拜师。” “原来是这样。那也只能如此了。”长者略一沉吟，说道“邢老伯生前每次回来就住这个屋。他曾交代，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他会有弟子来右边书柜里取本功法秘籍，让我不必阻拦。既然他并没有弟子，你又是他临终托付之人，那这本秘籍就由你拿走吧，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功法秘籍？！陈小林心下一喜，莫非是隐剑门的功法秘籍？！如果真是，那可得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不化血消rou的办法。但嘴上却说道“这不大好吧。邢老前辈并未提及此事，也没有给我什么钥匙啊？” “钥匙在这里。”长者从腰间拿出一把精致的钥匙，递向陈小林。 陈小林赶忙上前接住，说道“先生，可知道是本什么样的书籍？长什么样子吗？” 长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邢老伯没有说过。他只交代，让来取书的人认真看完柜子里的每一本书，自然就知道秘籍的所在了。” “哦。”陈小林看了一眼，半面墙的书，不由的有点失望。他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如果真是把功法秘籍分开藏到每本书里，那全部看完可要了老命了。 长者看见陈小林有点失望的表情，咳了一声，说道“邢老伯给你讲过他的人生经历吗？” 陈小林点了点头。 “那比起海底采药，沙漠救人而言，在这堆书里找本秘籍，应该不是难事吧？” 陈小林认真的点了点头，抱拳说道“谢先生提醒，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如有不懂之处，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你看书吧。我去安排邢老伯下葬的事。有何不懂之处，随时来找我就好。”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陈小林用钥匙打开右边柜子的锁。我的天哪，满满一柜子的书，除了书名，都长的差不多。陈小林长这么大，把读过的书摞起来也没有这柜子里的百分之一多。 陈小林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就当长见识了。挨住看吧。但愿他不会真的把功法秘籍分开写进书里。那可得看好几遍了。”叹息着，取下看起来比较薄的一本书，读了起来。 ……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如簇。对陈小林而言，书中秘籍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