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节 心平气和

    “千宴不过是另一个没用的我，扔了也没关系的吧。”

    “………”

    “复生子，对吗？”

    “她是复生子，可…可我下不了手。”

    “那让我来行吗，我不能和她一起出现的，就像那个千又一样，研究所已经派人动手了，到时候你别插手就行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延续三十年前的感情了。”

    何保剑声泪俱下，伴随着不断呕吐的污物，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已经有了急性肾衰竭的症状。

    慢慢的他眼睛肿的似乎难以睁开，只是脑袋在轻微摇晃。

    “千宴是…女儿，保护的，呵，一定呼。”

    不知为何千宴感到心一阵刺痛，仿佛被狠狠揭开了一块旧的伤疤，从疤中流出过去的血。

    刺痛钻入心房在其中四处乱窜，千宴强忍着噙满眼眶的泪。她感受着绝不亚于何保剑的痛苦，何保剑最后的那喃喃自语。

    他是要说“保护女儿”吧，他最终还是认为千宴是女儿吗？

    呆呆站了几分钟，忽然感到有一束光从楼下射进屋里，跑去一看竟是温成又开着车回来了，千宴害怕的赶紧抓起手提包冲出去。

    在温成乘电梯上来前，她从消防通道跑出了公寓。

    她光着脚身穿上世纪的连衣裙，在夜晚的香樟树下狂奔。她渴望这种奔跑能抵过心中的痛。直跑到一脚踩空，摔进花坛膝盖磨破了一大块皮。

    这时rou体上的痛苦才席卷而来，远处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过，驶向那阴暗、浑浊，充满异臭的房间。

    “应该死了吧…他……”千宴颤抖着的声音自言自语。

    夏日气息越发浓厚，水上乐园即将开园的广告在地铁中滚动播放。段彬看着这则广告想着千又。

    他刚和夏郁茹处理完叔叔的后事，由于警方要解剖尸体察明毒源所以死后之事也拖了一段时间。

    他没和任何人提起千又的事，虽然警方有所怀疑但也不能强行逼供，只是段彬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千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原本是小学老师的她每天面对的都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她真的做得出杀人这种事吗？

    而且更奇怪的是，起初是段福临要抓她，要对付她，可最后段福临却被千又所杀。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段彬无法解释更无法相信，一切如梦，可能只是做了个今生最长的恶梦。

    这么想着身子早下了地铁，行走在南京西路的繁华街头，一路往北穿过座短桥便来到南苏州河路，他走进小区正巧有住户从里面开门出来。

    他来到门口按响门铃，不久后听到屋内的脚步声。那头的人犹豫片刻，段彬已做好不开门就不走的打算，直直盯着猫眼。

    几秒后门开了，穿着一身睡衣的千又出现在面前。

    一眼看去，段彬觉得眼前的女人已不是从前的千又了。模样固然一样，可眼神、表情中总透出股强烈的陌生感，就像陌生的灵魂钻进熟悉的身体。

    “进来吧。”千又避开他的事先将段彬让进屋。

    房间静悄悄，拉着一半窗帘，空气浑浊，应该是一夜未通风所致。

    见千又如此大方坦然，男人倒一下不知怎么开口了。

    “千宴脚摔伤了还在休息，别吵到她，去我房间。”

    男人点头跟着，房间布置简单，书桌上还摆着过去用的小学教材及没来得及发回去的去年考卷。

    千又不愿沉默，她非常清楚段彬一直苦于找到自己的原因。而在犯下杀人案这段时间来，千又确实有了实质性的改变。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她能非常冷静的面对这起凶案，不愧疚不恐惧，心平气和的像在商量“晚饭吃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