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明月无心自照人（4）第七章

    “小姐，这个呆子在看地上的蚂蚁！”“别胡说，小月。”姑娘制止了丫鬟小月对朱四的嘲笑，她是何等聪慧的一个人，又生长在理学世家，学问之道，她的父亲虽然与舅舅和表哥有些分歧，可廉耻二字却是任何君子都一定会看重的。本该净守闺房的女儿家来到了表哥这里，外人如果不知道其中缘故，那一定是会误会甚至是笑话的。面前的这个人一定认识高一功和瞿式耜，她不能让这个误会变成一个笑话。“公子来日如果见到了瞿伯父和高将军，务必要代小女子的父兄向他们问一声好。”朱四已经绝望了，所以也就真的冷静了下来，于是他很客气的答应了姑娘的请求。姑娘又说道：“表哥原来是准备今日成婚的，可家门突遭不幸，舅父及二表哥罹难身死，表哥这次远行，正是去他襄阳的岳父家里说明情况，准备推迟婚期的。又因表哥在全州刚刚安家，已别无其他亲人，表兄在全州的田宅又都是家父、家母帮助置办的，家父年事已高，弟弟年幼，只有小女子能够在表兄远行时帮助照料他家里的事物。”已经失去的机会似乎又来了，朱四心中的浪潮已经开始拍打天空了：“恕小生冒昧敢问令尊何方人士？”“家父姓苏，讳禄，桂林人士，崇祯八年一甲第五名进士，后任翰林院编修，崇祯十二年任广西学政，后因年事已高，身染重病，于崇祯十六年辞官归田。”“桂林苏禄，还是个翰林，快记下了。”因为怕把未来岳父的名讳给忘了，朱四连忙让张福禄也要记住。可再一抬头，那姑娘便一个万福，走了。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不能问的，但是因为有瞿式耜和高必正的面子，姑娘还是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讳，虽然即使那姑娘不告诉他这些，朱四也会立刻派人去查，虽然姑娘告诉朱四这些话正是因为压根儿没把朱四当盘儿菜，所以告诉了也不觉得什么。但是朱四却天真的以为那姑娘已经爱上了他。他也不想想，凭人姑娘那样的品格，怎么会看上他一个呆子。

    他心中默默的对她说：“等着我，等我凯旋回来就去找你，普天下的女子里，就只有你才有配做我的皇后！就算为了你，我也要从一个倒霉皇帝变成永历大帝！”朱四来到了路边，一把抢过了邓凯的马缰绳，上马绝尘而去，空留下一群步行着的锦衣卫们在朱四的马后拼命的追。此刻的朱四心中只有出征，灭了谭泰再回来见自己的梦中人。

    由于朱四的催促，明军集结的更快了，也真的到了他该出征的日子了。开拔之前，他让张福禄、全为国和锦衣卫的严通天带人把舒窈和穆清送到桂林的靖江王府，朱四准备回来之后和所有的家人在那里暂住一段时日，直到他娶得那位梦中人。舒窈的泪水和穆清的香囊一个落在朱四的眼前、一个挂在了他的胸口，都说商贾重利轻离别，可军人的离别总是那么的悲壮，相比于商贾为了私利而奔波，此次明军的出征则多了一份是观天下的责任。

    “不要哭了，桂林的山水很美的，朕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更要好好的照顾两位太后。”舒窈已经泣不成声了，穆清显得更坚强一些，她强忍着泪水，抚摸着自己亲手挂在朱四胸前的荷包说：“万岁爷此次出征，一定能够凯旋归来，我大明将士各个勇猛敢战，自然也不会让陛下去冲锋陷阵的对么？您是大明的天，而大明有数十万的雄兵，您只需要撑着他们，看着他们，让他们去前方杀敌便是了，切勿逞强！”说完这话，貌似坚强的穆清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而两个女人夺眶而出的泪水早已淹没了朱四的心。“放心吧，安心的回去等朕，如果苍天想让大明国祚不绝，朕就不会有事，况且因为你们两个，朕都已经改主意了。”一听这话，舒窈和穆清都眼前一亮，以为朱四说的改主意是不准备亲征了，舒窈都在破涕为笑了。“看把你乐的，来擦一擦鼻涕，朕真的改主意了，不准备娶什么贵妃了，等朕回来就封你们两个为妃，然后再过几年，封你们俩做朕的贵妃，呵呵，想想这样的结果，朕都很高兴。”“这就是万岁爷要改的主意？”“对呀，不好吗？”舒窈气的一跺脚：“妾还以为万岁爷想和我们一起回桂林呢！闹了半天还是大梦一场，万岁爷还是要效仿永乐皇爷！可永乐皇爷的靖难之役，面对的是他的皇帝侄儿，逊帝允文因为不想背负骂名，永乐皇爷在战场上才没有危险的。可万岁爷要面对的是建奴啊！”朱四却不以为然的说：“和自家人打来打去的多没劲啊？要不是建奴，朕还没了亲征的兴趣呢。好啦，时候不早了，你们看那边，瞿式耜他们又追来了，一准儿是要拦驾不让朕亲征的，朕再不走可就麻烦了。都回吧，朕回来时还要给你们带些宝贝的，你们都听话啊。”“万岁爷！”

    在舒窈的呐喊中，朱四打马出了城门，两个女人还未离开，便看到吴贞毓、唐绍尧两个年轻一些的跑在最前，后面还有踉踉跄跄的瞿式耜、严起恒、蒋干昌、方以智等十来个老头在可劲儿的追呀。当然不是吴贞毓和唐绍尧偷了瞿式耜他们家的高压锅，他们都是来追朱四的。有的人甚至是从柳州大老远赶来的，结果却只看到了朱四的马屁股。“这...这是武宗的旧事啊，圣、圣上行事怎会如此......呼、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儿的瞿式耜还不忘了冲着朱四的背影骂几声，只是才骂上一两句，又开始喘了。舒窈气不过这老头背后骂自己的男人，心想：“什么武宗，就没有更好的可比吗？我男人是要效法文宗永乐皇爷的！”她正要上前抢白几句，却被穆清一把拉住了衣袖。是啊，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不得干政嘛，牝鸡司晨的话柄要是落在这群老头子的手上，朱四又该没好日子过了。汉家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老佛爷，不管占不占理，只要舒窈一张嘴，那就是个笑话。不但大臣们会骂她母鸡打鸣儿，恐怕老百姓都会唠叨一句：“嗨！老娘们儿当家，房倒屋塌。”气鼓鼓的舒窈还是被穆清拉上了车，两个人没有再在全州停留，一路直奔桂林而去。一群老头子放跑了准备要骂的人，指天恨地再跺脚的喊叫了一阵后，也只有悻悻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