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林卓的床垫
时间轻轻巧巧的滑过,转眼已经是三月二十六了,召回林卓的旨意已经出去了,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他就能接到。WwW.⒉ 黎明时分,朵颜三卫在井陉驿的营地烧起了熊熊火焰,京师里红墙黄瓦的宫禁之中,李御姐也小心谨慎的为他谋划着退路。 “冯保,你那司礼监最近可不安生,闹出不少乱子,是怎么回事?”李御姐瞟了一眼丢了东厂,又被万历小皇帝明确警告后,低调了很多的冯大总管。 “娘娘,老奴,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老奴苦哇……”不知道哪句话刺到了冯保的痛处,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大阉人一骨碌跪倒地上,哭天抢地。 “行了行了,也就是仨瓜俩枣的事儿,张诚是陛下身边人,你让着点儿就行了,穷叫唤什么”李御姐不为所动,她见识过的演技层次比这个要高很多。 “娘娘,不止是张诚,还有张鲸,那厮仗着陛下念旧情,在浣衣局过得跟土财主似的,插手这二十四监变本加厉啊,老奴如今说话,出了司礼监的一亩三分地,那可是完全不好使了”冯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自然是可命的上眼药。 “张鲸?”李御姐脸上飘过阴霾,林卓刚要走的时候,她趁机作,办了他,为小情郎立威,谁让他没眼色乱蹦跶,原本想着这九重深宫即便水深,她堂堂皇太后的指令还没有人敢于违背,等林卓平安归来,找个由头补偿一下,小皇帝那边也就交代过去了,没想到…… 冯保脸上快闪过一丝喜意,“娘娘,张鲸配到浣衣局是您的旨意,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啊” “除了皇上,他那边还仗势着什么?”李御姐声音里的怒意完全遮掩不住。 “娘娘,老奴也是不太清楚,但是偶尔听闻,张鲸也不知怎么的,好似抱了金山银海一样,有大把的银钱撒出去,宫中的势利眼就都高看一眼,还有些勋贵爵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都特意关照,张鲸的侄子张楚,在锦衣卫的地位节节拔高,小小一个千户,胡作非为不说,连北镇抚使耿二力的账都不买,两人可是交锋好几次了,耿二力好几次有机会查办他,愣是有人保驾护航,张楚安然无恙,还有些事,老奴,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冯保稀里哗啦倒了一大堆,到了关键处,又拿捏上了。 “说”李御姐的声音结满了冰碴儿。 “哎哎,老奴听说,听说朝中也有人在预谋串联,想让张鲸复起,也不知道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碍于娘娘的颜面,暂时没有动”冯保迫不及待地又揭了个大新闻。 “呵呵呵”李御姐很奇异的笑了,眉头轻轻拧着,涉及到了朝堂,就由不得她不郑重其事,“张鲸张公公,倒是很有人望啊,一个内监,里里外外的桩脚还真不少,说一呼百应都还轻了点儿” 冯保垂着脑袋,满心欢喜,却不说话,事关太后娘娘的面子问题,这个时候浇油过度,容易引火烧身。 李御姐在御花园的长廊里徘徊了好半天,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清冷的声音凝着恨意,“你去传旨,请内阁两位阁老,六部九卿,五军都督府同知以上,六科都给事中,都察院掌道御史,至养心殿议事” “哎哎,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冯保撒开腿脚,飞一般一阵狂跑。 “真是个冤家……”空旷的御花园,仅剩下李御姐一人,幽幽一声嗔骂,格外浓情。 养心殿,人头济济,李御姐点到名的都来了,这一次都督府的武官勋贵,一反常态,没有按照惯例吊车尾,当隐身人,反而跑到前面来了,文官们都不太适应,偏偏论起品级爵位,他们站在前边儿又很有道理,只好依次往后挪坑位,好几个都督同知嘴巴里念念有词背稿子,显然他们这一次很有话说。 “诸位都是国朝肱骨,朝廷栋梁,秉公办事,从来不落人后”李御姐上来就扣了一串大帽子,“如今辽东风波不定,林卓归朝在即,他一介文官,年纪又小,戎马倥偬二十余日,虽然此行成败尚且未明,但是此人才学心术都无可指摘,本宫有意任他为皇家内务府总管大臣,诸卿以为如何?” 李御姐一席话落,群臣一阵sao动,随后寂然半晌。 能高踞庙堂的,无一不是人尖子,他们渐渐品味出一点滋味,林卓辽东行的后半段,可能不是很顺,或者根本就失败了,要不然,李太后不会早早就想着给他派官,等到事成了风风光光的加官进爵多好,尤其是李太后派的官,还是远离官场味道很浓的皇家内务官,这显然是李御姐给林卓准备的防震床垫。
“臣以为不可”最先蹦出来的是一个侯爷,年纪太大了,吐字不清不说,说话还慢吞吞的,“皇家内务,干系非小,还是委任宦官为上,要是不行,委任勋贵也可,林大人乃是朝官,又将会试,鱼跃龙门,更应潜心治国理政,造福百姓,多弄几个一条鞭法考成法之类的出来,不该拘泥于细务” 养心殿静了静,勋贵最先言已经是意外,勋贵对皇家的意图,又是一个意外,今天的幺蛾子,有点儿多。 “臣以为可”又是一个侯爷,武定侯郭大成,嗓门儿很洪亮,“林大人经国安邦可以,理财也是好手,自古都说是忠孝节义,忠心为皇家效力怎么就不是治国理政了呢,难道像去年那样,让皇家和百官断炊,才是治国理政不成”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侯爷伯爷,蹦出来了,把养心殿弄得像是动物园似的。 “臣以为不可,林卓既为朝官,不可分身兼顾……” “臣以为可,林卓既为臣子,主辱臣死,为皇家效劳,理所应当……” “臣以为不可,林卓年纪太轻,手挽海军衙门和通州中央军,再掌财权,恐将不测……” “臣以为可,林卓的职官,并非一成不变,海军衙门不可妄动外,其他都可以调整,职方司郎中可以给出去,通州中央军也可以另行安排得力人手……” “海军衙门就不是兵权了乎……” “海军衙门新创,必须一以贯之……” “正是因为海军衙门新创,千头万绪,事务繁杂,才最应该交出来,中央军入了正轨,可以留着……” …… 争执渐渐的偏离了主题,最能赚钱的海军衙门,成了焦点。 武官勋贵成了殿堂上绝对的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争得个不亦乐乎,而且他们的言很粗劣,看来准备的稿子还没有来得及用上。 文臣们突如其来被打了酱油,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文官行的两位阁老都皱着眉头装深沉,不显山露水。 武官勋贵行的两位公爷,英国公和定国公,都没有开口,对视了一眼,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