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词挑二宫就辰
占领一个家族三代人苦心经营的领地,需要多长时间。 林卓只用了十六天。 从八月底兵分三路,到全部占领西本州岛,毛利家族的地盘,只用了十六天,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相继被灭,二宫就辰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转战,一路吞并,势如破竹,陆战队只起到一个震慑作用,炮都没打几发,边缘地带人口稀少的长门和周防等地,二宫就辰分兵前去,传檄而定。 毛利辉元战死了,死在自己的亲叔叔手下,他甚至没有得到武士应有的切腹权力,被二宫就辰腰斩而死。 日本的战国时代是一片传奇的热土,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乐于传颂吹捧出一个个英雄,期待他们能够具有自己想象中的能力,结束自己的苦难,可惜,这注定事与愿违,崛起的英雄越多,他们的苦难也就越看不到尽头。 “鸟取枭獍”,这是二宫就辰闯下的名号。 这与其他名将的名号有本质区别,别人都是吹捧居多,用词也多是褒义词,比如熊啊虎啊,还有鬼啊魔王啊之类的,赞扬他们的勇猛和谋略非比寻常,已经达到了不是人的地步,多数都是自家人最先自吹自擂叫出来的,然后交战双方彼此勾兑一下,给个面子认个账,一起把名头打响,组团忽悠老百姓和史官。 枭,生而食母,獍,长成食父,都是悖逆伦常、天良丧尽的东西,这个名号,算得上是触及灵魂地唾骂了,而且点明了二宫就辰成为枭獍的地点在鸟取城,向大明天朝和林卓投降的地方。 对这个二宫就辰,林卓也颇为费神,此人没有表现出反意,打仗杀敌兢兢业业,又识得分寸,功成之后,就以静心养伤的名义避居郊外,把整顿地方和整编军队的大权拱手相让,更重要的是,小伙子长得也不丑,还挺精神,直接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总不好不明不白就让他人间蒸发,那太不道德了。 林卓正在书房里抠脑袋的当口儿,邓子龙也抠着头皮一脑门儿官司地进来了。 “公子,安芸各地的城守都带了武士部队前来投降,除了明显凑数的民夫,整编下来的武士已经达到六万余人,陆续有剑士和忍者世家前来投靠,属下控制着收人,都已经突破了三千,还有大批浪人涌入,都要为天朝效力”邓子龙充满了甜蜜的忧伤。 “唔?怎么会这样?”林卓略微讶异,一开始二宫就辰和宍户隆家强买强卖搜罗到一些人手还可以理解,有二宫就辰那么难听的绰号在前头,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积极地要来做带路党?“那些剑士和忍者,都是高端人才,不愁没地方去吧,为什么上赶着要来掺和?” “公子,他们当中,有一小半是跟毛利家族不睦,有一多半都是冲着您来的”邓子龙脸上反光,与有荣焉。 “我?”林卓纳闷儿。 “您的诗词,在日本传唱甚广,几乎妇孺皆知,崇拜追随者不计其数,您南征北战的战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认为,您的到来,代表着大明天朝的意志,对日本战国局面极为不满,是来代替天皇,收拾河山的”邓子龙憋着笑说道,他也对日本人的脑回路和脑补技能有些无语。 林卓眨巴眨巴眼睛,缓慢消化了这个内涵消息,所以,叛徒二宫就辰的名声就烂了大街,本公子这个始作俑者的外族人士,倒是成了偶像派? “啧,写个诗词还有这功能?”林卓砸吧嘴,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天皇旗号收拾织田信长的打算,把那个家族扶持起来,让他变成实权独裁者,破坏能力更大,对大明不利,还是让天皇在独门小院儿里继续空虚着比较好。 “属下也没想到,他们天天打打杀杀,跟疯子一样,动不动就切肚子,饭菜难吃到极点,却不思改进,有空就叨咕着拽酸词儿,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地哭一鼻子,真是不可理喻”邓子龙这段日子被饮食问题给折磨得够呛,有事儿没事儿都要拎出来吐槽一番,也不知道饭菜跟他们追求文艺赏析有几毛钱关系。 日本本就物产匮乏,再加上连年战乱,饮食实在讲究不起来,鱼生咸鱼萝卜白菜,大米小米,清酒浊酒,整个战国的菜谱已然齐活儿,最高级的吃法儿,大概就是把这些东西全凑齐,底层百姓,能吃点儿稗谷米白水菜都算是不错的了。 “二宫就辰现在怎样?”林卓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他的伤势倒是没有大碍,但是心里,可能不大好受,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突然哇哇哭,酒也喝得很多,憋得够呛,很像是要拽词儿又拽不出来的感觉”邓子龙心生恻隐,二宫就辰将武士军权移交给他,他本以为会有些袖里乾坤的勾当,岂知他一夜间杀死数十名怀有异见的将佐,让他无波无澜掌控队伍,得心应手。
“子龙,你如何看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公子,怕异族异心,都是因为自个儿实力不足,自信不足,只要咱们把自个儿弄好,变成最强的,只愁屁颠儿屁颠儿来拍马的人太多,不怕谁有异心”邓子龙最近收高手收得手软,很有一腔豪情满怀。 “呵呵,哈哈哈……”林卓仰天大笑,枉自己聪明一世,却跳在前世的血海深仇中醒不过来,要从根子上征服他们,动不动就嚷嚷人道毁灭,那绝不是他的性格。 “子龙,笔墨伺候,我给二宫写首词,开解开解他”林卓站起身摆出架势,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过,既然他们好这一口儿,咱又有条件,那还有啥好说的,抄呗。 二宫就辰的居所,在郊区,隔着军营和城门口儿没有多远,向晚时分,正是大家伙儿吃饱了没事儿瞎逛悠的时候,一彪铁骑风驰电掣,骤然杀到,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都在想着,天朝是不是该把声名狼藉的二宫处死了,兔死狗烹,再常见不过的路数。 岂知,骑兵们没有叩门,也没有破门,只是拿出一卷丈八素锦,贴在了大门上,扬长而去。 门丁慌忙入内禀报,不片刻,二宫就辰就摇摇摆摆地出来了,显然又是一场宿醉。 他看着门口贴着的素锦,不停喃喃吟诵,“……今古河山无定拒,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呜呜呜……”念着念着,酒都已经念醒了,二宫就辰跪地叩拜,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嚎啕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