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王药家
沙璃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洛玉湮略显疲惫的面容，清冷的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沙璃发现自己既没有离开也没有死，蹭到洛玉湮的怀中，勒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洛玉湮一边往下推，沙璃一边往上蹿，最终实在拗不过，只好让她哭个够再说。 哭了一阵，沙璃哭不动了才放开洛玉湮，此时的洛玉湮再无半点谪仙风范，衣襟被拽的七扭八歪，衣领扯开一片，束发的青玉簪也掉了下来，衣服胸口处还有她抹眼泪时蹭的黑手印，活脱脱一副遭人非礼洗劫的样子。 石化了许久的洛玉湮看沙璃终于不闹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束好了头发说道：“这次你欠我一套衣服，就算欠二百两吧。” “……”沙璃默然点头。 “时间还早，你好好休息。” “你陪我。”沙璃话刚出口，就觉得气氛不太对。这是自己的房间里啊，还是在床旁边，洛玉湮身子再次石化，刚探出的步子就僵在了那里。沙璃赶紧改口：“我是说，你陪我出去吹吹风。” 洛玉湮看了眼还未擦干净泪痕的沙璃，说道：“两套衣服。” “两套就两套……” 夜晚的石亭僻静清幽，弯月碎在池水之中，引得鱼儿争相追寻碎影。 “刚才到底怎么了？那个人是谁？他要杀了我吗？你怎么找到我的？”为了两套衣服的价钱，沙璃一定要一次问够本。 “简单来说，就是你被人勾了魂，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杀你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人很危险，以后要小心。”洛玉湮蹙眉。 沙璃叹口气：“这个怎么小心啊，我打不过他，也不能不睡觉啊。” “这种勾魂术有很大的反噬，这次他没成功，近期内你都很安全。你睡觉的时候我会给你布个符阵，不用担心。你要加紧练山门心诀，对付这种邪术很有用。” “对！他要抓我过去的时候，心诀就自己运转了，他好像被阻挡了一下呢。”沙璃想起千钧一发之时，心有戚戚，不过这山门法诀这么厉害，也让她信心倍增。“也还好你赶来及时，晚一点我可能都不在了。” “我也是感觉到了邪术的气息，我发现的时候你的魂魄已经不在身体里了，也幸好山门心诀催动才感知到你。”洛玉湮轻叩石桌。 沙璃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他为什么要找我啊，难道他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是你的魂魄还没完全融入身体。” “嗯，也许吧。”沙璃把手伸向天空，纤纤玉指肤若凝脂，孟镜算不上是绝色美女，但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娇美人，怎么想都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意外等着自己。 “谪仙，你说石床上的人是谁啊？那个人是不是想拿我做什么祭品啊……” “别想太多了，这事我会告诉掌门的，你休息吧，明天回山门。” “嗯……”沙璃迷迷糊糊的答应一声，拽着洛玉湮的衣角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三人赶着城门打开就离开了都城，有洛玉湮在身边沙璃一点也不在乎昨晚的事情了，临走的时候还在街边的小店包了几包糕点，说是路上当点心，结果又遭到楼清霄的嘲笑。 出了城门，远离了官道，楼清霄和洛玉湮才祭出仙剑，向南飞去。 浮云低垂，三人在云层里穿梭，沙璃不顾形象盘坐在剑气之上，从怀中拿出一包点心吃了起来。刚出炉的新鲜糕点香气四溢，飘到楼清霄身边，楼清霄的肚子十分不给面子叫出了声音，沙璃终于等到了机会大声的嘲笑了回去，然后又扔过一包给他。 “谪仙，你要来一点吗？”沙璃转身抬头，把点心递到了洛玉湮面前。 洛玉湮没有答话，眉间隐隐的青色让他面容显得憔悴万分，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谪仙，谪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沙璃起身，伸手要去探他的额头，楼清霄闻声靠近了些。 洛玉湮身子一歪，竟从仙剑上栽了下去，沙璃毫不犹豫飞身跳下抓住了他的手，手指冰凉。或许是指尖的热度让洛玉湮清醒了一些，他眯着双眼正看到沙璃神情惊惧，长发凌乱裙袂翻飞，他手上用力几分示意不用担心，想重新祭起仙剑却一点气力没有。沙璃见他还有意识总算放下心来，回应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 事情发生的一刹那，楼清霄立刻御剑去追下落的两人，无奈两人速度太快，他不敢贸然施法，见不远处有一片清潭，便对两人传音：“我把你们放到水潭那边，做好落水的准备。”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吹离两人原本的坠落轨迹。沙璃始终没有松手，墨氅猎猎妃色翩然，如同惊鸿划破天际。落水之前沙璃终于抱住了洛玉湮，水花四溅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头痛欲裂，沙璃经过瞬间的空白后只有这个感觉，屏住呼吸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自己还在紧紧抓着洛玉湮，在水中看不真切，但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就没呼吸了。沙璃心里焦急，又呛了几口水。沙璃从来不会水，自己一个人还能保持不沉底，再加上一个没有意识的洛玉湮，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萝卜条，我和谪仙的小命就靠你了，你到是快点啊！ 岸上的楼清霄同样着急，剑尖探入水中，以剑气搅动满潭清水，剑气化形如蛟龙翻卷湖水而上，托着沙璃和洛玉湮送到了岸边。 沙璃狂吐几口湖水，顾不得恶心目眩就去看一旁的洛玉湮，楼清霄探了探他的气息，又摸了摸脉象，才开口说道：“无妨，玉湮他闭了气息，等回复意识就好了。”沙璃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去。 “臭丫头，怎么回事？！玉湮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楼清霄掐着腰兴师问罪。 沙璃泫然欲泣：“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 “昨晚出了什么事？” 沙璃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楼清霄，楼清霄听了倒吸了两口冷气。 “他不是把虚空破开了，他是直接以灵魂灵识去救你，他以自己灵魂直接对上了一个可以cao控灵魂的人，其中凶险可想而知。”楼清霄说道，“这也就是玉湮了，换做是我，别说救你，自己都得搭进去。” “怎么才能让他恢复意识？需要我做什么？” 楼清霄环顾一周，茂密的山林，鸟啼虫鸣相互辉映。“这里应该距药家不远，我看看能不能叫来药家的人。我这里有滋养灵魂的药物，你先给他服下，我去去就回。” 楼清霄扔给她一个小瓶子，自己踏剑离开了。沙璃倒出一粒放到了洛玉湮的嘴里，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药物的效果不错，洛玉湮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太阳东升，日光透过树木枝桠投射在草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点，衣服很快就被暑气烘干了，沙璃将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她记得洛玉湮是体寒的。 “对不起，刚来这里就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还连累你受伤。”沙璃一个人絮絮叨叨，“只怪我什么都不会，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保护别人了。我沙璃不是那种脆弱的人，我会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会努力练习山门法诀，我总有一天可以和你们并肩站在一起。” “那就先等他好了再说吧。”一个突兀而略带轻佻的男声响起。 “谁？！”沙璃拿起洛玉湮的仙剑横在胸前。 “小爷我要是想趁火打劫，你就发现不了我啦。把剑放下放下。你往斜上方看。” 沙璃抬头，一个年轻男人正仰面躺在树枝上，头发随意束起，一身普通的褐色麻布衣衫，普通的黑色平底靴，可他的表情异常丰富，眉毛一高一低，眼睛一边睁着一边半眯，嘴角下撇还叼着根草棍，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啊。 也许是沙璃表情过于纠结，他在树上待不住了，盘腿坐了起来，从衣服身后的束腰中拿出一把闺阁女子用的团扇扇着风。“你别看我啊，你家小**灵魂伤的不轻，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他？” “你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你？”沙璃依然不太相信他。 “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他有点坐不住了，直接轻飘飘的跳到草地上，“你在药家的后山，然后问我是谁？我就是迷煞万千少女的药家少爷药酌是也。” “……”沙璃无语，见到更不要脸的了。 一道银光闪烁，仙剑没入沙璃与药酌间的草地上，药酌吓得双手将扇子捂在胸前，夸张的退了两步，沙璃看得真切，药酌表情夸张但绝不是真的被吓到了，更像是一种自娱自乐自认有趣。真是个奇怪的人。 仙剑自然是楼清霄的，他看到沙璃手持仙剑和一个男人对立，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想先震慑一下对方。楼清霄挡在沙璃身前问道：“臭丫头，你没事吧？” “我和谪仙都没事，他应该不是坏人。”沙璃看向拍着胸脯好像自己在安慰自己的药酌。 紧跟楼清霄身后的一男一女，见到了药酌后面色大惊，连忙来到他身边，药酌立刻摆出委屈的表情，张开双臂就要哭着抱向身边的女子，女子非常习惯的向旁边侧两步，药酌扑了个空。 “楼修士，我真没骗你，你看我们家公子在这里呢，方才确实不在家里。”那个男的说道。 没想到眼前这个没有正经样子的男人还真是药家公子。楼清霄反应过来，收起仙剑后恭恭敬敬的向药酌行了个大礼。“楼某不知是药公子，险些误伤，在这里先陪个不是，还请药公子帮忙看看我师兄的病情，这个恩情楼某日后定会归还。” “算啦算啦。”药酌一挥扇子香风一片，“小爷我从来不记仇的，你赶紧起身吧，要不我也想看看他的病情。药石药灵，带他们回药家，那男的伤的不轻，我好好看看。” “多谢药公子。”楼清霄和沙璃说道。 “等我治好了他，你们再谢不迟。”药酌叼着草棍，将手中的香扇往空中一抛，飞身坐在扇子上，盘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