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剑心如人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沙璃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法想象如果那两人待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上次听沈涟说，云牧退亲的事情，没想到另一个主角就是洛玉湮。楼清霄惊讶的张着嘴，也没料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 夏采苓说道：“还有他们手中的剑，听说当年二公子得到东君剑认可后，云师姐直奔着偃月剑而去，轻松的就获得了偃月的认可。因为东君和偃月原本就是一对，老掌门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合适。” 沙璃笑到：“那是因为老掌门不知道仙子jiejie的性格。估计当时仙子jiejie认为，一直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谪仙拿到了东君，那么自己怎么也要拿到偃月才行，结果没想到这个举动让老掌门和云隐师叔误会了。” “也许云师姐现在也没意识到，当初这个举动所影响到的事情。”楼清霄彻底拜服云牧这天然呆的性格了。 说话期间，洛玉湮和云牧已经走到了留凤台上，云牧一袭白衣，洛玉湮仍然披着墨色大氅。东君和偃月再次见面，华光耀眼，这样看去，两人真当是神仙眷侣。 偃月出鞘，流光溢彩，云牧面色如霜，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于平时，此时犹如在冰雪中盛放的白梅，清冷而又倔强，偃月剑映着她的侧脸，绝色的容颜令人惊心动魄。 剑锋袭来，滔天的气势再次激起留凤台的守护结界，近乎透明的结界上金色咒符印记时隐时现。洛玉湮衣襟飞舞，更显得风姿飒沓，东君剑剑尖抵在结界上，结界金光集聚在剑尖处，他顺势将剑尖调转方向，借着结界的力量在身前布下防御。 轰鸣声震耳欲聋，两人身形化为残影，一银一金交织成锦。云牧一招一式无一不利落干脆，洛玉湮动作行云流水，看似平淡却隐藏着万钧之势。 “真是……太帅了……”沙璃喃喃自语，“这种感觉真好。” 楼清霄附和说道：“他们都是站在修者界顶峰的人，真正可以做到剑倾天下。也让不安分的鼎剑门之流，知道我们山门的实力。”语气中满是自豪。 “你说谪仙和仙子jiejie谁能赢？”沙璃低声问楼清霄，留凤台上的两人身影飘渺，在沙璃看来，这更像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 “云师姐以攻势为主，凌厉干脆；玉湮守势如山，无懈可击。玉湮应该有所保留，并没有尽全力，师姐也察觉到了，似乎不太高兴，剑法有点过于急促了，这样下去，恐怕形势不太乐观啊。”手心手背都是rou，楼清霄有点为难，他对洛玉湮是有十足信心的，但云牧若是输了，他也觉得可惜。 经过楼清霄的提醒，沙璃注意观察云牧的步法招式，心思单纯的云牧藏不住心事，略微虚浮急促的步法暴露了她的情绪。若是对上一般人，云牧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但她现在的对手是洛玉湮，决定胜负的关键往往就是微小的细节。 在沙璃心中，洛玉湮就是如狐一般的人，过于聪慧机敏，甚至用狡猾来形容也不为过，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或者谋划着什么，优雅平和之下是一种冷淡的疏离。 正如楼清霄所料，云牧的一举一动都在洛玉湮的意料之中，随时等候着最佳时机夺得最终的胜利。眼看偃月剑就要逼近洛玉湮，他一改之前的防守之势，东君剑迎刃而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偃月剑距洛玉湮还有不到一寸的空隙，而东君剑正抵在云牧的咽喉处。 云牧收回偃月剑，平静的说道：“我输了。” 洛玉湮也收起了东君剑，对云牧礼貌的微笑：“承让。”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人收了势，留凤台结界撤去之时，才恍然。 掌门洛玉笙适时起身，宣布比试结果，并且说明这只是山门门内弟子间的切磋比试，七门试剑的第一仍然是属于云牧。 洛玉湮和云牧向掌门做了个揖，离开了留凤台。沙璃和楼清霄都没有心思听掌门那些面子上的客套话，偷偷的溜走了，去寻洛玉湮和云牧。 云牧面色如常，目光清澈，并没有因为输了比试而蒙上别的色彩，她对洛玉湮说道：“下一次，我要赢你。” 洛玉湮只是轻轻的点头：“好。不过，暂时最好不要闭关修炼了。” 正巧沙璃和楼清霄赶到，听到洛玉湮这话，楼清霄大惊失色，如果云牧又闭关个十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姐！不能闭关！”楼清霄想也不想，脱口说道。 “为何？”云牧看着楼清霄，目光疑惑。楼清霄一愣，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她让她不要闭关吧，只好求助的看向洛玉湮，毕竟他也算是和着洛玉湮说的。 洛玉湮解释道：“鼎剑门一事疑点尚多，掌门也心存疑虑，童非再次现身，恐怕修者界要生事端了，此时闭关太不明智，事关山门，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吧。”洛玉湮自然了解云牧性格，和她说话直来直去要省事得多。 云牧眨眨眼晶，随即点头：“明白了，不会闭关的。告辞。” 云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沙璃赶紧对楼清霄说道：“诶，萝卜条，你不是有事找仙子jiejie嘛，你快去吧。” 楼清霄立刻就明白了沙璃的意思，连忙说道：“对，对，那玉湮我先跟过去了啊，你们先走吧。” 看着楼清霄御剑追随云牧而去，沙璃笑得贱兮兮的。洛玉湮看着沙璃一脸傻笑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清霄去找云牧，真有正事？” 沙璃目光游离，神情**的说道：“这个吧，事是肯定有的，至于算不算正事，那得问萝卜条怎么看啦。” “原来如此。”洛玉湮轻笑起来，“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洛玉湮祭出东君御剑离去，沙璃故意落后一点，三生剑让她收起来了，现在用的是洛玉湮最初给她的那柄普通飞剑。她本不想让洛玉湮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他看见了。 回到洛家小院，洛玉湮已在树下等着她，已近深秋时节，墨绿色的叶子挂在树枝上，看起来十分浓郁，不过也已渐渐生出垂老迟暮之感。洛玉湮见她走过来，低着头，贝齿轻咬着嘴唇，双手下意识的绞在一起，明显就是有些心虚。 “三生剑出问题了吗？”洛玉湮只想到这一种可能，自从七门试剑开始，他这个山门二公子就只能陪在掌门身边，用笑容和恭维的话语招待那些心思各异的他派掌门们。并且有些事情他无力阻止，也不能流露太多。 沙璃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洛玉湮，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洛玉湮是她能够信任的人，也是不能不相信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但依然不敢碰触，恐惧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再想要拔起它，就会撕裂心底带起一片血rou。 在生与死之间，沙璃毫无疑问会选择生，但是在原来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之间，答案就会模糊下去。沙璃在生死之间，选择了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原来的世界并非没有依恋，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得那么美好，只是接下来的人生，前者是继续平静而普通的生活下去，而后者唯有不可预料的未知。当已踏入未知当中，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探索和寻求的**。好奇是每个人的天性，沙璃也不例外，这场旅途已经开始，那就没有理由拒绝，哪怕路的尽头有多么可怖。 洛玉湮静静的听完沙璃对情缠幻境的描述，陷入了沉寂，沙璃看着他的眼睛，很柔和很平静，却也深不见底。他问沙璃：“你觉得什么是幻境？” “嗯……虚假的梦幻的地方？”沙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无论再怎么真实，它依然是个虚假的境地。幻境之所以可以蛊惑人心，就是它能够真实的反映出心底最害怕或者最渴望的事情。”洛玉湮的声音温和动听，抚平了沙璃不安的情绪，“不要低估山门阵法的厉害，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再者，却邪剑法对世间一切邪魔都有克制作用，别被心魔吞噬了本心。” 沙璃想想也对，山门能成为第一门派，实力不须怀疑，也许真是自己无意间种下的心魔，在关键的时候成为了抵住咽喉的匕首。“可是三生剑……” “在拿到三生剑的时候，还记不记得空铭师叔说的那些话？” 沙璃努力回想：“三生剑上代主人是一位魔道女子？” “这个不假，但最重要的你却没记住。”洛玉湮摇头笑道，“剑心随人心。” “剑心随人心……” “无论仙剑多么有灵气，如果没有认主，那不过就是普通的兵器而已。真正能发挥出仙剑威力的，不是仙剑自身，而是持剑之人。三生剑与你心意相通，你的心境完全能够影响到三生剑。” 沙璃恍然大悟，若是这样，那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了。 “这是先代掌门亲自带回的剑，剑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了，无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拥有意志呢。”洛玉湮安抚道，“三生剑只能是属于你的。” 这个道理沙璃还是知道的，只是对它的恐惧超过了理性的分析，经过洛玉湮的解释，才有种放心了的感觉。或许让她放心的并不是所谓的解释，而是洛玉湮本人吧。 “谪仙，其实我从夏采苓师姐那里听说你和仙子jiejie的事了，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沙璃除了心病，心情好了不少。 “什么问题？” 沙璃很疑惑：“按理说，你应该和仙子jiejie关系很好才对啊，但看起来似乎连个好字都算不上。在旁人眼里，你们一直都是神仙眷侣吧？” 洛玉湮很随意的说道：“我和云牧其实不是很熟，儿时婚约的事不过是场闹剧。至于旁人的看法，我可从不在意。” “这倒也是，你和仙子jiejie都不在乎这些。某些时候你们还挺像的，所以相互排斥？”沙璃作着无责任的猜想。 洛玉湮听不下去了，解释道：“原因很简单，我和她没法交流。”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