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封印之地
月明星稀，边塞之地多妖风，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安顿好情绪缓和下来的桐城叛军，止戈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但面前还有个更大的问题——需要血祭的封印之地。 止戈调开了跟随的亲兵，与洛玉湮三人向祠堂方向走去。这条路沙璃前天刚刚走过，遇到了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孩，答应了要带她离开，终是食言了。 沙璃又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叹的气简直多到不敢相信，尤其沙璃知道自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子，可是真真正正经历过了死里求生，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是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挥之不去。 可能当初皇帝问自己是选择皇宫还是山门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注定下了。在皇宫中做一只金丝雀，也许现在思考的就是如何宫斗存活，或者凭借皇帝的愧疚和宠爱，做个红颜祸水也不错。 但选择了山门，也就选择了弱rou强食的修者界，想要更广阔的天地，不付出鲜血又如何能磨砺心智。来此近一年的时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许多，接下来的路还有很远啊。 想到这里，沙璃又叹了口气，生活不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止戈皱眉问道。 沙璃摇摇头：“瞎感慨罢了。” 自从沙璃醒来，止戈就一直有些尴尬，更不敢直视沙璃，但还偏偏希望往沙璃身边凑合，起初沙璃还调笑一番，结果发现止戈脸皮不是一般的薄，也就收起了玩心。 楼清霄和止戈的关系越来越好，楼清霄对于作战指挥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直缠着止戈讲兵策论道，提到征战之事，止戈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和楼清霄讨论着用兵之术。 洛玉湮还是那副淡然的山门二公子形象，嘴角噙着笑意，本来就长着一张男女通吃的脸，气质高雅，任谁初见都会留下极好的印象，加之法术高强，银羽卫的士兵们见到他都会主动低头问好。 刚刚有两名银羽卫路过，先向止戈行军礼后，又朝着洛玉湮一拜，显然是及其尊敬，沙璃一副贱兮兮的表情问道：“谪仙，你是不是特满足？” 洛玉湮瞄了她一眼：“习惯了。之前下山游历的时候，寻常百姓都是跪拜的。” “……”沙璃翻了个标准白眼。 路过一幢深重大院，沙璃眼睛一缩，正是自己被废侯姜曜软禁的地方。沙璃脚步停下来，旁边的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看着一脸疑惑的楼清霄和止戈，沙璃解释道：“我当时就是被软禁在这里。” 大门红漆斑驳，已显破旧。忽然，这扇破旧的大门发出吱嘎的响声，四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登时退后了一步随机应变。 然而，大门打开，走出一位老婆子，脸上皱纹都已经叠在了一起，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清明。老婆子看到外面有人，未穿铠甲，直直望着这里，立刻缩了头，抬腿就要往回走。 “婆婆！”沙璃出声叫住老婆子。 老婆子身躯一震，她缓缓转过身，眯着眼睛望向沙璃：“你是……” “被废侯软禁的那个小姑娘，您不记得了？”沙璃快步走上前。 身后的洛玉湮三人连忙跟上，虽然都用真气探查过这个老婆子确实就是个普通人，但为了沙璃的安全，不得不小心一些。 老婆子看到这么多人一起上前，吓得往回退了一步，正好拌在了门槛上，沙璃伸手稳稳扶住了她。老婆子凑近了，终于认出了沙璃，面上浮现出喜色。 “姑娘，原来你没事啊！老天有眼，让恶人做不了恶！”老婆子一双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沙璃挽着她的手。 “谢天谢地，婆婆也躲过一劫。当时还要多谢婆婆照看。” “姑娘你就不要跟老婆子说这些了，我开始还以为你是那恶人的家眷，后来才明白你也是被抓来的。唉，谈不上照顾，那时我确实自身难保，为了保住这一条老命，才肯认恶人差遣。”老婆子无奈地叹口气，“老天有眼，就在他们想压我入那地狱的时候，看守的军爷扔下了我自己跑了，我这才捡回一条命。” 沙璃点点头，看了看洛玉湮。那时应该洛玉湮正在保护封印，引发****，姜曜和手下不得不去应对。 “奶娘！奶娘！救命啊！”院子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老婆子瞬间变了脸色往院子跑去，沙璃等人也快速跟了上去。进院中，正瞧见一个面色憔悴，发髻散乱的少女，尖叫着。 老婆子上去一把抱住少女，少女看清来的人扑到怀里，瑟瑟发抖，指着面前一颗矮树，念叨着：“有血！有血！奶娘救我！” 沙璃四人对视一眼，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少女就是祁庚达的疯女儿了，少女面有惊色，但依旧很秀丽，可惜了一个好姑娘。 少女看到跟着进来的四个人，大叫：“你们快走！要吃人了！要吃人了！” 老婆子死死按住少女，不停安慰：“小姐没事了，恶人死了，没事了。” 沙璃皱眉问道：“谪仙，你有什么办法么？” 洛玉湮摇头：“受了刺激，是心病，寻常药石医理是行不通的。”他伸手进腰间的乾坤袋，拿出一个玉瓶交给老婆子。“这个不是药，是凝神静气的丹丸，如果她实在闹得厉害，控制不住的时候给她服一粒，当会有所好转。” 老婆子眼神一亮，接过玉瓶就跪在地上叩头谢恩。洛玉湮受了一拜后，大步走出了院子，三人也跟着走了，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沙璃自然不会忽略洛玉湮的那个乾坤袋。一直以为他腰间系的不过就是寻常的灵药香包，没想到竟是个可以存东西的乾坤袋，就这么一个荷包大小的乾坤袋，能装的东西可不小于一间屋子。 洛玉湮瞥了眼流口水的沙璃，也想翻白眼。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洛玉湮心里直发毛。“行了，就一个乾坤袋，别这么没出息。” “对于你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了，这乾坤袋我可知道有多难寻！”沙璃辩解。 “想要？” 沙璃眨眨眼睛，没想到洛玉湮如此直接，自己也就不加掩饰地点点头。 “不给。” “……”沙璃暗暗决定，下回吃饭时候，一定要在洛玉湮的菜里多放一把盐。 斗嘴不耽误脚程，站在祠堂大门处，四人都提高了警惕。沙璃和洛玉湮就都是经历过的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止戈和楼清霄也感觉到了邪性的气息。 洛玉湮施展阵法，将整个祠堂笼罩住，这才稍稍放心走入。 沙璃走在最前面，穿过祠堂，直接来到角落的小门，深呼一口气，正想进门时，洛玉湮搭上了她的肩膀，沙璃侧头，正对上洛玉湮嫌弃的目光。 “你还是在后面吧。”洛玉湮说道。 沙璃撇嘴，真是不傲娇就会死的人。沙璃跟着洛玉湮身后，止戈护在她后面，楼清霄走在末尾。 阴冷之气充斥在周围，所有真气护体，依然觉得有些刺骨的寒冷。石壁凹槽里的蜡烛就快要燃烧殆尽了，一点微弱的豆黄火苗，无风自动，照得四个人的影子有些扭曲。 气氛实在压抑，沙璃又回想起石室中发生的事，微微有些颤抖。楼清霄也有些受不了，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可话到嘴边就是压得说出不来。 “凝神静气。”洛玉湮底喝道。 三人精神一震，瞬间觉得烦躁少了些。 “上次我来这里还没有这么压抑……”沙璃小声说着，生怕惊动了什么。 “封印有所松动，那邪物的余威已经蔓延出来了。”洛玉湮解释道。 楼清霄吃了一惊：“啊？仅仅余威就这样了？” “幸好没有让童非他们得逞，还有补救的余地。”洛玉湮已走到了石阶尽头的石室，石室的大门被震毁，暂时被一块巨石封着，“当时情况紧急，也只好暂时找块石头代替了。” 洛玉湮修长的手指轻触巨石，看似无规则地点了几处，石头表面泛起能量波纹，待法术散去，石头轰然倒地，露出了石头后面一片狼藉的巨大石室。 石室中满地碎石，仅剩下的石柱也是伤痕累累，再往里面望去，里殿残破不堪，里殿的屋檐已经全部被掀翻，露出个黑黢黢的大洞。还未走进石室，就已经被压迫得弯腰跪拜。 “别白费力气了。”洛玉湮一步跨进石室，东君剑出鞘，浩然正气顿时驱散了威压。 “就是你阻碍了本尊吧？”略有慵懒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喝酒赏月一样。 “阻你又如何？”洛玉湮反而收敛了气息，东君剑浮在身前，自己负手而立。 “小子，你别狂！等本尊出来一定捏死你！”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放你出来。” 话音刚落，东君剑以一化百，化出的分身不是虚无的剑气，而是又一柄真正的东君剑！上百柄东君剑蓄势待发，上古神器的威严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这阵势就连止戈和楼清霄也不禁退后几步。 “小子你真敢硬来？！”对方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个调。 洛玉湮依然面带笑意：“有何不敢？！” 百柄东君剑就要合为一体时，对方大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