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意乱挣扎
步辇不停，或许是回到了宫中，宫人的步伐加快了些，沙璃端坐着，躁动不安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御书房的殿门大敞着，沙璃能从重重宫门中看到殿上那个瘦削的人影。宫人停在了殿外，杳杳将沙璃搀扶下来，朱惟庸向着沙璃拘了一礼，小步走进大殿之中向皇帝通传。 沙璃站在殿门处，她挺直身子看着姜荀。姜荀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微微抬头最先对视上的就是沙璃的双眼，沙璃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姜荀却只是扫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朱惟庸通报之后，高声传唤沙璃进殿，沙璃深吸一口气，端着架子跨进了高高的门槛。朱惟庸倒退着退下，走到大门的时候与护卫一同将大门关上了。沙璃被殿门阖上的声音震得一颤。 回宫这两天，最怕的就是这宫门一关。大门一关，大殿之中顿时暗了几分，只有些许阳光从窗棱中透出，明暗交替之间总像是有其他什么东西的影子。 “来了？”姜荀稳坐在龙椅之上，手执毛笔坐着朱批，大殿门关上的时候，他只是瞄了眼沙璃，然后便继续专心地读着奏章。 “来了。”沙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随意回答了一句。姜荀不看她，她却无所畏惧一般盯着龙椅上的姜荀，看他认真批奏折的样子。 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姜荀的狂风暴雨，可两人都在沉默着，谁也不愿意先开这个口。沙璃环视一圈，今日倒是没有了静心堂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 姜荀在面前这个折子上最后勾了一笔朱批，抬眼看到沙璃依旧默默地站在原地。他放下笔，说道：“怎么这么拘谨？这里你之前可是常来，随便坐吧。” 沙璃福了下身子，这才挑选了距离姜荀最近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姜荀又重复了一遍，他将沾满朱砂的毛病放回了笔架上，微微靠在了椅背上。 沙璃没敢抬头看他，这话她两天内听了不知多少遍了。她并不知道孟镜与姜荀之间的点点滴滴，细节全靠自己猜，而那姜荀和朱惟庸哪个都不是省油灯。 沙璃想了想，还是回了句：“毕竟不是两年前了……” 姜荀站起身，他扶着桌子，略有不悦地说道：“什么叫做不是两年前了？怎么，在山门这两年，让你把规矩都忘了？！” 沙璃听出姜荀语气急转，她低着头，不敢正面相应，只好静默不语。姜荀见她不说话，顺手捞起放在桌子上的信笺，他举着信笺说道：“就给朕递了这一封信笺，然后无视皇命硬闯出宫？！” 沙璃抬头直视着姜荀，估计略带撒娇地说道：“没有硬闯……我就是想出宫去……” “没事出宫做什么？刚回来不知道要好好养一养吗？！”姜荀高声说道。 沙璃缩了缩脖子，受万人朝拜的皇帝，他若是真生气，这种威压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挺住的。 “去了山门之后，规矩什么都忘了，山门就交给你了这些吗？！”姜荀瞪着眼睛，手中的信笺直接扔在了地上。 沙璃顿时心中不爽快，这要是说自己无礼怎么都行，但扯到了山门心中就有一股火腾了起来。她毫不畏惧地盯着姜荀，说道：“是我执意要出宫的，凭什么扯到山门身上，这完全与山门没有关系好吗？！” 话已出口沙璃就后悔了，她面对的人可是天下的王者，是说一不二只有别人跪着听训份的帝王啊，自己一时气急竟然完全忘记了身份这个问题。 沙璃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这种时候就不要硬挺着了，自己的膝盖可没那么金贵。她连忙说道：“皇上……荀哥……镜儿知错了……” 姜荀完全没有料到沙璃会这么与他说话，怔愣了一下脸上才有了表情，他抽动着嘴角，慢慢由冷笑变为大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好好，真是我的好镜儿，你告诉朕，是不是喜欢外面的世界？” 沙璃被姜荀的反应吓到了，她瑟缩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着他。“皇上……” “是啊，外面多好啊！不必做这笼中鸟，不必守着迂腐的规矩，不必看人脸色，山高皇帝远，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是吗？是吗？！”姜荀大笑着，可眼中的感情是冷的，似有风雪一般。 沙璃完全被吓呆住了，她微微伏在地上，默默告诉自己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位，一定要控制好自己。 “怎么？说话啊！”姜荀快步走到沙璃满前。 沙璃看着姜荀的衣摆越来越近，还想往回缩着身子，忽然脖子处一紧，姜荀直接俯身在她面前，伸手掐住了沙璃的脖子。一种憋闷的窒息感袭遍全身，沙璃闭着眼睛，双手攥成拳头，还在硬挺着。 “别以为救过朕就恃宠而骄。”姜荀贴在她耳边说道，“朕宠着你护着你，是朕的心意，但你若是这般胡闹，我随时可以了结了你。” 沙璃微微挣扎着，姜荀是真用力了，沙璃咬着牙，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泪水顺着面颊留下来，滴在了姜荀的手上，姜荀冷哼一声，将沙璃推了出去。沙璃扑倒在地上，抚着脖子不断地干咳起来。 “你就这么想离开么？”姜荀站起身，他望着地上的沙璃，居高临下地说道。 沙璃哪里还能说得出来话，她只顾着干咳，用眼角瞟着姜荀，泪眼之中一片朦胧。 姜荀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好吧，过几天朕送你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越远越好，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姜荀说完后背过身去，沙璃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她咬着嘴唇，忍着痛意露出了个笑容，姜荀背着身子，他看不到沙璃的表情，沙璃猜测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不过都不重要，看来是自己成功了！虽然成功得莫名其妙，但至少姜荀亲口承认要放她离开了。 皇宫这种地方，不是她能忍受得了的，她也不想同嫔妃去抢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她的世界在皇宫之外，在山水之间，在修者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