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庐山真面
“通常来讲，”弗兰克眯起了眼睛：“一个人被活活浇筑在混凝土里窒息，再到尸体腐烂分解，这个过程会比在普通墓地里延缓18个月左右……也就是说，你要选择这种死法的话，最早被人发现的几率，也是在两年以后，当然这也仅仅是理论，我比较倾向你会在地下长眠到地球灭亡。” 吴铮依然在笑，就好像听到老朋友聊起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更何况这种死法对你来说也很合适。”弗兰克盯着他：“你们中国人不都讲究死后入土为安吗？这样你既能落得个全尸，又能体面的下葬……所以我建议你回答我的问题，然后选这条路！” 吴铮好像很为难，问道：“你这建议确实不错，可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啊？” “你是怎么在警察局逃走的？”弗兰克凑了过来：“还有，接应你的人可以屏蔽掉楼内多个监控，破解所有的门禁……我要知道，这是戴安娜和她的同伙干的，还是警局里出了内jian！” 吴铮抽了抽鼻子：“噢……你要问这事啊？不行，我可不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出卖自己人。” 弗兰克突然长身而起，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他胸口，吴铮“哎呦”一声斜斜栽倒，紧跟着脚上的胶带被弗兰克一把抓住，倒拽着他在地下拖蹭，大步走向水泥搅拌车。 吴铮假意大惊失色，慌乱挣扎：“你要干什么？究竟怎么死，咱们不是还没商量好呢吗？” 弗兰克来到车边，一把丢下他的双脚，回身从车底提出一大桶汽油，恶声道：“先烧到半死再埋，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两种滋味都尝尝吧！” 吴铮坐了起来，看着他诡异的一笑：“其实我真想问问，换成是你，面对这两种死法……会怎么选？” “做你的清秋大梦吧！”弗兰克终于失去了耐性，拧开油桶盖，刚待躬身提起……突然当啷一声响动，腰间被什么东西扯的一紧，低头看去，不禁耸然动容！ 不知什么时候，他随身携带的手铐居然自行脱落，还鬼使神差的锁在水泥车铁栏上一只，另外一只铐在了他裤带上！ 弗兰克目瞪口呆，一把扯住手铐的铁链观察，又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当啷脆响中，手铐两端确实都锁的结结实实！ 这个戏法是如何变的？简直匪夷所思。莫说他这样和手铐、枪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警察，就是普通人也无法置信这离奇的一幕。 假设手铐无意间脱落，掉在地上，这可以算巧合；但掉出来后一边锁住车，一边锁住人的裤腰带……这未免就巧合的没边了吧？ 吴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警长先生，我可算长见识了！是不是你这人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连手铐都看不过眼了，故意跳出来和你作对啊？哈哈……” 弗兰克又急又窘，猛然警醒，会不会是这小子捣的鬼？抬头朝吴铮打量，却发现他乖乖的坐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捆的像个大粽子……哪里有暗中捣鬼的机会？ 他满腹狐疑，顺手去掏口袋里的钥匙，突然间又触到腋下的枪套干瘪松软，里面的手枪不翼而飞！ 弗兰克再次大惊失色，眼睛瞪得溜圆！ 他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私下和休假时间，傍身的枪械都是24小时携带，几十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绝没有一次遗忘的时候……可现在，手枪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弗兰克几乎是第一时间，再次想起了吴铮！ 因为此前在警局，丢枪事件曾上演过一次，当时吴铮好像没费吹灰之力就顺走了他的枪…… 弗兰克猛然抬头，还没等张嘴说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如果这时候给他拍一张正面特写，告诉人们这是警长先生看到了类似外星飞船、洪荒巨兽等怪异画面的表情，大部分人应该都能相信。 而实际上，弗兰克现在看到的一幕，甚至比外星人和怪兽更为诡异、更为恐怖：他丢失的手枪，此刻就悬浮、凝结在吴铮右肩上方的空气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过来！ 没错，用物理形态描述，那把枪就是“悬浮”“凝结”在半空中的，根本没接触到任何物体！ 吴铮的笑容，变得更加诡谲，眼里散发出慑人的光芒！ 他突然屈膝，伸展，腰腹一挺……借助这个动作，身体有如僵尸般弹立而起，稳稳站定。 “嘎吱、嘎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布帛撕扯声在他身后响起，紧跟着，那些一直紧紧缠缚的胶带层层断裂，像枯枝死叶般散落了一地！ 接下来弗兰克的瞳孔迅速收缩，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吴铮的身后，无声无息的“飞”出一把匕首，以匀速状态围绕着他的前胸后背盘旋。一连转了几圈，最后静静落入他摊开的掌心里！ 弗兰克看得真切，那把匕首，正是自己悬藏在腰间的武器之一！ 他瞬间僵化，除了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的肌rou骨骼都像被锈死了，几乎做不出任何动作。 “警长先生。”吴铮淡淡的开口：“我现在问你，想选择哪种死法……还算是做清秋大梦吗？” 弗兰克怔怔的浑似没听到，目光始终不肯离开那把“悬浮”的手枪，面如死灰。张了张嘴，发觉吞咽肌又酸又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咕咚一声咽下了口水。 他还有些不甘心，努力的闭合了几次双眼，发觉看到的画面没有丝毫改变，再次变成雕像。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右肩上矗立着什么物体……亦或是被什么东西环绕飞行，能比较容易的让人接受呢？心理学家可能最先给出答案，大型鹦鹉或者鹰隼类宠物会经常落足于主人的肩膀上；至于能绕着人身边飞来飞去的东西，除了毫无规律的飞蝗蝇虫，可能就是微型航模了吧？ 然而吴铮能令一把枪矗立在肩头；令一把匕首环绕己身飞行……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还有，这些武器明明都是弗兰克贴身携带，而吴铮却被五花大绑，他究竟是怎么偷去的？！ 弗兰克越想越惊怖，下意识的向后缩身，当啷一声，又被腰带上的手铐扯了一下，猛地想起：吴铮既然能把手枪像鹦鹉一样训，把刀子像航模一样耍，这个手脚也肯定是他做的无疑！ 就在这时，吴铮锋锐的眼神射来，盘踞在他肩头上的手枪竟然动了！整把枪慢慢的浮空而行，仿佛被空气中一只无形的手握住，距离越来越近，不偏不倚的直逼弗兰克额头！ “不要！不要！”弗兰克吓得魂飞天外，浑身酥软，一转身撒腿欲逃，结果半步未曾跨出，又被手铐一个趔趄带回，重重撞在铁栏上。 吴铮随着空中的手枪亦步亦趋，也慢慢踱了过来，森然道：“警长先生，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秘密。你可以认为它是魔法，或者是妖术，但归根结底……”突然伸手抓住了那把枪，用双掌慢慢夹住，然后收拢、捻压……几秒钟后，随着一些细微的青色粉末在他指尖流落，整把枪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弗兰克惊骇欲绝，看着他的双手牙齿打颤：“你……你……” “都是你本来不该看到的！”吴铮接上了刚才的话，沉着脸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强大的神秘能量发挥吸收功能，除了子弹里少量的硝化成分，近乎全金属材质的手枪被他吞噬的干干净净。冷眼看向弗兰克：“警长先生，对于怎么处理知晓自己秘密的人，你已经做出了表率；现在轮到我了，恐怕也得照着你有样学样，即使做不到神似，马马虎虎学个形似也勉强可以。”转身去提那桶汽油。 弗兰克肝胆俱裂，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吴铮头也不回，却很讽刺的照搬他的原话：“先烧个半死再活埋。” “不！不要……”弗兰克瞬间冷汗湿透全身，双眼一转，突然发疯似的狂吼：“王八蛋，你去死吧！” 砰砰砰！接连三声急促的枪响，在荒僻的院落中回荡开来，惊飞数只盘旋的海鸟！ 咚的一声，吴铮手里的汽油桶掉落在地，后心处血迹殷然……他被这三枪悉数命中要害！ 弗兰克咬牙切齿，满面狰狞，双手紧握着一把小巧的警用柯尔特点38左轮枪，紧张万分的向吴铮瞄准，枪口还浮起薄薄的青烟…… 吴铮一直矗立了十几秒钟，才慢慢的转身，目光扫来，就像地狱里跳耀的鬼火…… 他既没有中弹后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动作上的迟滞虚弱，如同一部冰冷的机器，缓缓踏步而来！ 这不可思议的场景，令弗兰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绝望和恐怖潮涌而至：“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极力收摄心神，咬紧牙关又狠命的射出一枪！ 砰！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吴铮心口。重压之下，弗兰克的枪法依然不打丝毫折扣。 然而这根本不足以填补他几乎丧失殆尽的自信心，因为吴铮中弹后毫无反应，甚至脚步都未曾停留，就像一具陈腐邪魅的丧尸，强大到无视躯体受损！ “你裤管里的这把柯尔特，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吴铮再迈一步，语音森寒。 砰！弗兰克做最后的挣扎，又开一枪！ 吴铮的身形一滞，眉心中弹，涌出点点血渍！然而恐怖的是，他依然屹立不倒，像一头魔鬼般逼近：“所以这个偷袭的机会，是我故意留给你的。” 弗兰克整个人开始蜷缩，握枪的双手和全身剧烈抖颤……如果不是裤带被手铐勒住，恐怕早就瘫在了地上。吴铮无视子弹，居然是不死之身？他再也克服不了这种梦魇般的恐惧，甚至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力量。 两人的距离再近一步，弗兰克突然感觉枪托拿捏不稳，像遭到了强大磁力吸引，嗖的一下……整把枪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脱离，径直飞到了吴铮手里！登时圆睁双眼，惊骇到了极致！ 吴铮恨恨的一挺枪口，直接顶在了他额头上：“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能在仓库里活下来，而死的人是休斯！从那一刻起，我的存在已经有了全新的意义……至少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能把你像蚂蚁一样捻死；而你想杀我，却比用水淹死条鱼还困难！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没有一句是空话！” 弗兰克全身筛糠，仰首目视着他弑神诛佛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来自炼狱里的恶魔使者。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曾经卑微、怯懦、庸碌、无知的华裔青年，在经历了仓库那场血腥屠戮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涅槃重生，蜕变成了一个拥有几近不死之身和强大神力的魔灵！ 这对弗兰克来说，不啻是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现在终于明白，不知死活的对吴铮缉拿围捕，是一个多么愚蠢错误的决定，其实这刚好正中对方下怀。就算弗兰克什么都不做，甚至远远的躲起来，吴铮还不会善罢甘休呢，更何况他主动挑衅，一次一次的把自己送上门来……这不就是找死的节奏吗？ 决定这一切的，是两人原本悬殊的实力对比已经悄然互换，且差距更为悬殊。吴铮越是隐忍不发，就越注定了弗兰克的完败。因为无论如何，一个凡人，终究斗不过魔神！ 而吴铮说的没错，他不但要和弗兰克清算旧账，更不会让知晓自己重大秘密的人继续活在世上！ 毫无疑问，只要这个瘟神心意已决，警长先生必定老命不保。 面对一个子弹都打不死，还会“遥控”刀枪的超人，弗兰克的挣扎和反击是那么得徒劳无力。 而且他煞费苦心在海边寻到的这座荒僻院落，还有亲自设计好的“两种死法”，恐怕都会被吴铮照单全收，毫不犹豫的反加其身！ 弗兰克面如死灰，目光无意中扫过烧成灰烬的黄皮兜，心头一阵绝望：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到头来虽然毁了证物，却牵连出杀身之祸。回想起吴铮言之凿凿，他能带来的威胁，确实比这20万现金要多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