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抵背扼喉
“今天冒昧拜访，打扰了大家，我表示深深抱歉。”横木健说着话又鞠了一躬，只是语音冰冷，眼神阴鸷，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意思？跟着又道：“我也保证，只要你们乖乖的配合，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蜷缩在场的数百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紧张恐惧到了极点，大厅里鸦雀无声。 横木健满意的阴阴一笑，继续道：“各位，我们和这里的经营者在一笔交易上出现了小小的误会和分歧，可是他们很没有诚意……为了尽快沟通解决，我们只好主动上门。这样一来，恐怕大家今晚的娱乐活动就要到此为止了，所以我请你们现在起身，有组织、有秩序的从西侧门口撤离……” 这句话说完，所有的人如逢大赦，纷纷站立而起。 “但是！”横木健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希望大家真正理会到什么叫有组织、有秩序的撤离……我不想在这个过程里听到一声喧哗、看到一次拥挤，只要按照要求走出这扇门，你们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全场静默，随后有几个胆子稍大、距离门口较近的人试探着迈步，很快走出了西门。 横木健阴恻恻赞道：“很好，就是这个样子！” 余人见状备受鼓舞，信心大增，纷纷缓步移动，闭紧了嘴巴，自动排出了两列长队，后人跟前人，亦步亦趋的前进。经过那两头张牙舞爪的黑豹旁边，尽管都心惊rou跳、双腿打颤，还是咬紧牙关不敢做丝毫停留。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逗留，也可以选择出去后报警。”横木健飞身下台，一脸肆无忌惮：“这都是你们的权利。不过我奉劝大家，最好想想后果。因为真有一天你们遇到危难的时候，第一个赶来的未必是警察，而是我们草州团！” 吴铮扶着祝韵蓉起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先送你出去。”话音刚落，横木健已经大步赶到，宽大的手掌在他们面前一拦：“对不起，你们两位，暂时还不能走！”露出一丝虐笑。 祝韵蓉魂不附体，颤声道：“为……为什么？” 横木健盯着她端详，眼底浮起狂热和躁动：“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召唤出这里的主人。”说着目光转动，扫向吧台里那扇小门，还有怒目而视的昆哥和小义。 “我们……我们不认识什么这里的主人。”祝韵蓉又急又怕，泪珠噼里啪啦掉落。 “嘿嘿，不需要你们认识！”横木健yin邪之光大盛，抬手触向她肩头，突然啪的一下被人推开，吴铮冷冷道：“把你的脏手拿走！”这个动作稍大，一旁数名黑衣汉子齐声低吼，迅即围拢而来。 “慢着！”横木健抬手制止，斜斜跨出一步，盯着吴铮打量：“有意思，怎么又是你？” 吴铮不语，抓起祝韵蓉冰凉、滑腻的小手轻轻一握，以示安慰。横木健说这么句话，显然是在外厅对他留下了印象，可惜当时吴铮的注意力都被两头黑豹和老者吸引，并没留意其他的人。 人群组成的队伍还在撤离，已经接近尾声。以汤姆为首的李轲、珍妮丝、夏卿和颜茜经过吧台，和吴铮、祝韵蓉打了个照面，均露出急切担忧的神情，可惜谁也没停止脚步。 尤其汤姆，盯着祝韵蓉一看再看，几次想鼓起勇气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里闪过无奈、犹豫、胆怯和自卑，仿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横木健看出端倪，一指队伍末端，对吴铮邪笑：“给你个机会，现在跟上队伍离开，她留下来。” 祝韵蓉闻言花容失色，紧紧向吴铮怀里靠：“吴大哥……不要！” “也给你个机会！”吴铮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冷眼看向横木健：“放她走，我留下来！” “哈哈哈……”横木健仰首狂笑：“你敢提条件？好吧，那你们俩就谁也走不成了！” 吴铮看着他的狂态，默默垂首，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勉强压制住了冲冠之怒和阵阵酒意。 还有最后一批顾客没撤走，现在爆发为时尚早；而且面对几百名草州团帮众，他自忖凭实力突出重围不难，就算把他们全打趴下也不难……但能否兼顾祝韵蓉的安全，就不好说了。 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和转机，他尽量不想冒这个险。 小义突然说了一句话：“横木，放他们走，别特么再恶心我们了，你还懂不懂道上的规矩？” 给那名重伤伙计包扎的昆哥也颤巍巍伸出血手，遥指横木健：“狗杂碎，今天别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一定会把你撕碎了喂狗！” “阿蓉！阿蓉！”就在这时，已经走出西门的汤姆突然回转过头，双手死死抓住门板，激动不已的大声呼唤……却被守卫在旁的十几名黑衣人抓住，老鹰捉小鸡般抛向一旁。 “关门！”见到最后一个人离去，横木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也不想再理会这个小插曲，转头看向目呲欲裂的小义和昆哥，嘿嘿笑道：“规矩？什么叫规矩？草州团说过的话，做下的事，就是规矩！而且，就凭你们俩，还不配和我说话！”分开两名黑衣帮众，对着小侧门厉声大喝：“石毅杰，你还能躲多久，给我滚出来！” 四下里一片寂静。 横木健满脸暴戾，接着喊道：“如果我没计算错，你酒吧里的手下有十六个跑路的，三个投诚的，九个被撂倒的……陪着你在这间小木屋里苟延残喘的弟兄，还有可怜的三十二个人，对不对？” “你自己心知肚明，今天逃肯定是逃不掉了；吕振邦肯带人来救的几率又有多大？” “至于警察……就算州、县、市的警署马上抽调警力部署行动方案，赶到这儿最快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你有八条命也不够我们杀！乖乖的滚出来，把协议签了，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小门里，还是一片沉寂。 两头豹子突然蠢蠢欲动，对着吴铮和祝韵蓉露出尖牙利齿，呜呜低吼。 它们好像也知道，这“奇装异服”的一男一女似乎不像“自己人”。 横木健看到这一幕阴阴而笑，随手抢过一名手下的战刀，迎空挥舞了几下，对着吴铮一努头：“转过身去，把手放在吧台上！” 小义和昆哥齐声怒吼：“横木……” “闭上嘴！”横木健双手执刀，闭目静气，随后看向吴铮：“按我的话做，你只会丢一只手；否则我一声令下，这里几十把尖刀就把你和你的小马子捅成马蜂窝……给你十秒钟时间，自己选！” 祝韵蓉嘤咛一声，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惊吓，双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吴铮轻轻揽住她的腰肢，置靠在吧台外壁上，心头更加犯愁：瞧着阵势，一阵恶战已经在所难免。待会动起手来混乱不堪，这位娇滴滴的美女邻居偏偏这时晕倒，可着实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横木健一甩刀锋，恶声道：“小子，时间到了，你怎么选？” 吴铮缓缓起身，眉头紧锁，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把右手平摊在吧台上！ 小义和昆哥与他近在咫尺，齐齐吃了一惊，看过来的目光诧异震撼。 “很好！”横木健得意的桀桀怪笑：“壮士断腕！这是你们中国人的一句古话，可惜的是你们只会说，永远都缺乏实践！几百年前，我大日本武士道就已经领悟了剖腹自戕的大无畏精神，跟我们优秀的大和民族相比，你们这些低贱的人渣都是沾满粪便的脏猪！” 这一瞬间，吴铮看到小义和昆哥充血的眼底，浮起无尽的愤怒和悲凉！ 他再次强抑怒气，默默低头。 万般无奈之下，武力对抗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考虑到祝韵蓉，吴铮又不能无所顾忌。 这种局面下，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保持低调，力争在一个照面之下，出其不意、电光石火的擒住横木健，震慑全场！ 关键是，他有把握做到这一点，但却不知是否管用。因为除了横木健，还有那个老者，看起来他才是草州团今天出动的最高统帅。只擒住一个“小王”，占据的主动还是很有限。 而采取另一种方案，向那个老者发动猝袭，也不可取。 因为这样一来，吴铮首先会远离祝韵蓉身边，丧失保护她的有效范围；其次老鬼子前呼后拥，有不下几十人护卫在侧，还要外加两头凶猛狰狞的阿拉伯黑豹！他没把握一击中的。 吴铮发狠打人自然不在话下，可要同这种真正的野兽展开“rou搏”，实在难以想象。 尼妹的，就算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源远流长，不世人杰层层辈出，远非坐井观天、鼠目寸光的蛮夷番邦所及……那也不能古有“武松拳毙景阳冈猛虎”，今遇“吴铮独斗阿拉伯双豹”这样传奇一幕吧？ “石毅杰，你听好了！”横木健双眼泛起凶光：“你们四海堂不是终日把仁义道德挂在嘴上嘛，说什么帮助每一个落难的同胞都是你们的义务和本分，好……”刀锋一转，遥指吴铮和祝韵蓉：“眼前就有两个这样的人，他们落难了，也是你的同胞，你们是出来救，还是继续做缩头乌龟？” 小义和昆哥一凛，齐齐看向那扇侧门，神色凝重。 横木健喝道：“我给你最后30秒考虑，要不要滚出来！过了这个时限，我先剁掉这小子的手，然后让弟兄们轮番享受那个仙女般的小妞……看你以后还怎么大言不惭的吹嘘四海堂履仁蹈义、扶危拯溺！” 小义再也忍耐不住，嘶声吼道：“狗杂碎，你敢乱来，我特么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戳个透明窟窿！”手腕一翻，扬起一把锋利的匕首，翻身就要跃出吧台，却被昆哥死死抱住：“小义，别冲动！” 小义奋力挣扎，眼底怒火熊熊，无意间看到吴铮，咬牙大吼：“还愣着干什么？你特么连一只手都舍得出去，还没点男人的血性？跳进来抄家伙，跟着我们拼命！” 吴铮平静的看着他，缓缓摇头。 “孬种！”小义歇斯底里，有点失去理智，一口唾沫吐到他头上：“四海堂就因为总遇见你这样的孬种，遇见吕振邦那样的卑鄙小人，活该叫人欺负，活该他吗解散……”激动的狂舞匕首：“昆哥，放开我！让我和这群杂碎拼了这条烂命，早死早托生！” “好啊，有死的觉悟，我喜欢！”横木健残忍的阴笑，猛的举刀过顶，大喝道：“那也得等我剁了这小子的手，再来送你上路！”疾冲几步，半米多长的刀影暴涨，挟着凌厉的风声直落而下！ 吴铮的瞳孔迅速收缩！ 这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摊在案板上的右手仍然稳若磐石、一动不动，两只脚却已经均匀的分布好重心，准备最后时刻猝然反击！拳脚搏斗他不在行，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惧刀刃、神力无边，当此危急之际顾不得许多，总要把横木健活生生擒拿到手。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那扇小侧门里终于传来一声低沉的断喝：“横木！” 几乎就在同时，急坠的刀锋戛然止住！离吴铮的手腕仅余短短十厘米！ 横木健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居然说停就停，控刀的臂力、腕力炉火纯青、收发自如，看来此人并非徒有其表，确是个狠辣难缠的大高手。 相比之下，吴铮的火候就差了好多，紧张的情绪难以平复。他马上就要做出惊天一击了，尽管肩膀、手臂还维持在原位，但是因为神秘能量的充盈跳动，已经颤抖不已；而双脚更甚，干脆转动出了接近九十度的斜角，再晚上零点几秒，肯定面对横木健无疑！ 吧台的小门里，矮身钻出一个华裔中年男子，棱角分明的四方脸不怒自威，寸余长的短发，双眼精光四射，鹰扬虎视。他穿普通的牛仔裤，白色无袖T恤，尽管身材矮小，块块隆起的结实肌rou比之横木健却毫不逊色，走路虎虎生威，便似一辆无坚不摧的小坦克。 “杰哥！”小义和昆哥同时放弃了挣扎，挺身站立。 此人自然是四海堂三大头目之一的石毅杰了。只见他跨前一步，双手捧起小义的脸颊轻轻拍打，温言道：“你的命没有那么贱……”斜睨了一眼吴铮：“他的命也没有那么贵……但是城哥说过，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轻言放弃，记住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