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变心易虑
西郊，莫奎尔临时看守所。 祝韵蓉面色憔悴，楚楚可怜，看到吴铮的时候一头钻入他的怀抱，眼泪劈了啪啦掉落。任凭旁边的许劭廷如何安抚劝慰，她既不肯起身也不说话，只紧紧依偎在吴铮的胸膛。 后续走出看守所大门的还有乔振笙和张晋来，外加几个四海堂得力帮众。其中张晋来嘴角青肿，手臂上缠了白色的纱布，渗出斑斑血迹，大概是此前在同警方的对抗中受了轻伤。 弗兰克凑过来轻声道：“地下大厅还有几十个被捕的兄弟，为了不引人注意，都在后门放行了。” 吴铮默默点头，轻抚祝韵蓉的柔背，想说几句话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底一阵阵酸楚，猛地想起许婥奚落他那些话：你变得越强悍、越可怕，带给阿蓉的危险可能就越多！她只是需要一个呵护她关爱她的如意郎君，而不是一个超人……如果你做出违法乱纪的勾当，等于从一开始就埋葬了她的幸福！ 这些字眼清晰通彻的在吴铮脑海里闪过，心底涌起层层震颤。 没错，许婥的话语无情，方式不当，但句句说在了理上。拿这次事件来看，纵使没全部应验，也被她言中了一半！许劭廷还可另当别论，祝韵蓉被警方野蛮的抓捕关进监狱，皆因吴铮而起！ 现场一时陷入沉默，许劭廷拍了拍吴铮的肩膀，朝他缓缓摇头，目光隐晦。 吴铮知道自己的情绪被他读懂，轻轻叹了口气，一揽祝韵蓉的纤腰：“阿蓉，我们先回去吧。” 祝韵蓉哭的凄戚，仿若带雨梨花风中浮摆，娇弱的点头。一行人刚要动身，几辆黑色轿车远远驶来，停驻后车门纷纷打开，涌出十几人急步奔近，当先两个正是吕振邦和石毅杰。 吴铮微微皱眉，这两个人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见，突然肩头被弗兰克轻拍：“我去车里等你，还有几句话要说。”也不待他回答，径直朝一旁的警车走去。这个场面四海堂的大佬齐集，弗兰克毕竟身为警长，为了避嫌躲开是正确的，能给双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许劭廷白眉拧紧，不悦道：“不是打过电话了吗，不用你们抛头露面来接，这里是看守所！” “管他奶奶的！”石毅杰上前搀住他手臂：“条子们都把大家的底细摸透了，我们还有啥好避讳的？老子不怕他们……廷叔，您老人家受苦了，我和邦哥接到消息赶去典当行，还是晚了一步！” 许劭廷面有愁容，摇头长叹：“算了，都上车，回去再说！”石毅杰直来直去，但是话糙理不糙。他在被捕后和律师见过面，被告知警方列举自己的罪名多达十几条，几乎哪一条都不好推翻，看来这么多年的隐忍掩饰终究是无用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警方只要下了功夫，总能寻到他的破绽。 但这又是很无奈的一件事，许劭廷至多只想着带领大家生存，不可能“谋反”。依着石毅杰倔强蛮横，胡说八道，难不成还要四海堂上下公然和警方对抗？那是自寻死路。再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功名利禄终究是过眼烟云，却还耿怀于目下忧困、来日大难，禁不住思绪万千，黯然神伤。 “等等。”吴铮突然发声：“留下一辆车，我亲自带廷叔和阿蓉离开，你们都回去吧。” 石毅杰怔了一下，和沉默不语的吕振邦对视，许劭廷挥手道：“也好，就按吴铮说的办吧。” “劭廷……”这次乔振笙站了出来，一句话没说完被许劭廷再度打断：“振笙，别说了。带领些兄弟，回去把店铺上下清理好，力争恢复到原貌，咱们门照开生意照做。另外我和阿蓉不在了，自然也就没人上门找麻烦了，大家都清净几天！” 乔振笙不再多话，默默退到一旁。吕振邦上前一步，递出车钥匙给吴铮：“开我的车吧，牌照齐全。” 吴铮淡淡扫了他一眼，接过车钥匙，转头对许劭廷道：“廷叔，你和阿蓉上车等我，很快就好。”说完朝众人微微点头，攥了攥阿蓉的小手，见她轻轻点头，便径直走向弗兰克的警车，打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 “我长话短说，还有两件事。”弗兰克等他关上车门，说道：“雷契尔局长通知我明天上午……不，”看了看窗外的满天星斗：“也就是今天上午10点参加局里的新闻发布会，等他们把戏演完，还需要我亲自宣布你的通缉令被取消，并且向媒体做出解释。” 吴铮泛起苦笑：“呵呵，这么说我还有机会留在美利坚。” “他们也杜撰好了理由。”弗兰克道：“找了个化名叫杰里米·陈的华裔男子当替罪羊，就说他才是黄金抢劫案的主谋，只因警方获取线索有误，这才导致把你误认为嫌犯，同时报备州和联邦司法部，全面解除对你的指控和通缉……” 吴铮缓缓摇头：“哎，只手遮天啊！这么一来，那个倒霉的替罪羊岂不是要蹲大狱了？” “他本来就因为谋杀刚刚被捕。”弗兰克道：“因此私下签署了合作协议，条件是地检部门会把他的罪名改为过失杀人提起诉讼，这样至少能保住一条命；至于你说的只手遮天嘛……”说到这里眨了眨眼：“把整个洛杉矶的警察算在一起，恐怕也赶不上你一片小指甲遮掩的多。” 吴铮怔了怔，诧异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已经把黄金大劫案导向了无路可查的地步，”弗兰克道：“即使不找替罪羊，把你抓起来审讯也不会有结果。要知道法庭上只讲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出现在押运黄金的列车上；而再愚蠢的法官也不会相信你一个人能在一百人的监控下抢走整整两吨黄金……这听起来匪夷所思，根本就不现实！” 吴铮眼珠转动，思忖他这番论析，会意的一笑：“呵呵，说的也对啊！” “这还只是我从警方的角度分析。”弗兰克也笑道：“你不是认识cnn那位女记者凯瑟琳吗？她可是毕业于哈弗法学院的博士，改行前已经在加州法律界声名鹊起，哪天真吃到什么官司了，请动许大律师来辩护，再配上你神奇无比的能力……我估计气死几个法官都不是问题。”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还有一件事。”弗兰克笑容渐渐收敛：“关于卢卡斯议员，我想收回之前的建议，以后最好别和他产生瓜葛了。这个人凶残险诈，桀骜嚣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一头失心疯的野兽，用任何方式和他接触都充满危险的气息，实在不适合作为合作的伙伴，更别说利用和驱使了。” 吴铮淡淡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是吓怕了？呵呵。” “我承认我为自己考虑过，”弗兰克咬了咬牙：“但这次他也险险咬到了你，制造出了很多棘手的麻烦，所以我认为最明智的办法，要么是离他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就……”眼里泛起一丝凶光。 吴铮歪头道：“要么就怎样？” “干掉他！”弗兰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了百了！与其留着这个祸患发展壮大，以后登上更高的权利宝座，掉转枪口对付我们，莫不如现在就把他咔嚓了，绝了心腹大患！” 吴铮微微一笑，摇头道：“那你真是太小瞧我了，如果想干掉卢卡斯，他就是当上总统那天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必不急在一时……”眼珠转动，嘿嘿笑道：“依我看，是他连续两次的落井下石，迫害的你心灰意冷了吧？追回20万赃款，他非但不感恩，还摆了你一道；为了对付我，他又把你推进深坑……” 弗兰克眼底跳动愤怒的火焰：“我特么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别急。”吴铮淡淡道：“会有那一天的，我会亲自给你创造这个机会，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譬如说，提携你再进一步，登上洛杉矶警局局长的宝座怎么样？” 弗兰克一下怔住，迟疑道：“这……这恐怕不大现实，雷契尔局长和卢卡斯狼狈为jian，关系好着呢，像我这样的边缘人物根本进入不到高层视线，再说……真有机会的话，山姆警长的资历比我更深厚，还有强大的后台支持，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事在人为嘛。”吴铮眼神狡狯：“要知道‘狼狈为jian’这个词汇描述的只是个表象，你有没有想过，狼和狈只因为目的相同，还始终能持续的合作得到利益，大家就能相安无事；假如有一天它们的目的不同了，甚至背道而驰了，并且也捞不到共同的利益了……合作破裂就是早晚的事了吧？” 弗兰克表情似懂非懂，疑虑重重，显然还是提不起多强的信心。 吴铮轻拍他的肩膀：“呵呵，自己慢慢领会吧，至于别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先走了。” “等等！”弗兰克叫住了他，沉吟道：“据我所知，卢卡斯明天一早就启程回萨克拉门托了，他的主战场目前还在那里，而我们现在要全力对付乔伊·拉蒂莫，所以眼下你最好别多树敌。” 吴铮奇道：“他回萨克拉门托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弗兰克苦笑：“上班！加州首府是萨克拉门托市，州政府和议会都设在那里，卢卡斯不回去经营他的行当，赖在洛杉矶能做什么？” 吴铮挠了挠头：“噢，我倒把这茬忘了。”想了想又道：“那也不对，他在这里有家，有庄园，还有不小的班底，这……这说不通啊？” “州政府在洛杉矶设有办事处。”弗兰克解释道：“通常办事处的很多重大事务都由州务卿华莱士和卢卡斯两个人负责协调联络，因此他们每个月往来洛杉矶的次数很多；另外卢卡斯联合很多议员发起过动议，想把首府迁往洛杉矶市，这个动议酝酿了许久，听证会也举行了三次，吵得沸沸扬扬，看起来他更喜欢洛杉矶的生活。” “噢……”吴铮蹙起了眉头：“那他这次回来把地狱庄园关门大吉，你不觉得意味着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