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信口开河
菲林酒吧二楼的贵宾间，“真蝎子”史蒂夫和瘦骨男托雷亚联袂出现，从新接待了吴铮、戴安娜，这次会面就与刚才截然不同了，气氛隆重、诚意满满，给人感觉像受到了六星级酒店前台的礼遇。 史蒂夫首先开门见山：“雷诺兹先生未发迹前，曾经在斗牛帮有过短暂的停留，算是他们的一员吧，但是由于很多原因，他受到帮会里高层的排挤，最后愤然出走，并且和部分大佬结下了宿怨，所以两位今天受到的蒙骗并非偶然，责任在我们，请多担待。” 对于瘦骨男托雷亚扮演的“双面角色”，他也给出了解答：“为了防患于未然，雷诺兹先生不得不在斗牛帮内部安插些自己的人手，这样便于掌握宿敌们的阴谋动向。但这次和两位的交易，他又非常重视，因此在遭遇到突发情况后，托雷亚不得不暴露身份反戈一击，以保障事态在雷诺兹先生的绝对可控下过渡。” 他观察吴铮和戴安娜的反应，补充了一句：“这样的代价，我们承受得起，请两位放心。” 吴铮笑着问道：“这么说来，这间菲林酒吧……” “是雷诺兹名下的产业。”史蒂夫爽快的回答：“还有隔壁的夜店。想必吴先生心里有数，我们盘下这两家店面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多事办起来会更方便。只是想不到……今天在家门口还让您虚惊了一场，实在难辞其咎，请接受我们真诚的道歉。” 吴铮点点头，叼起了一支烟。旁边的托雷亚马上凑前一步，咔嗒点燃火机送到，动作沉稳，表情肃重，哪里还有半分飞扬跋扈、狂傲嚣张的影子？ 吴铮满意的点头，悠闲的喷云吐雾，侧头看到戴安娜俏脸凝霜，端坐无语，兴致似乎不高，心下暗暗纳闷，凑过去问道：“喂，发生什么事了？打起精神来，这场谈判全靠你呢，我不在行的。” 戴安娜看了他一眼，表情怪异，扁了扁嘴角：“没事。” 史蒂夫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眼有深意，然后清了清嗓子，微笑着看向吴铮，指了指桌上那些纯金饰品：“吴先生，您和戴安娜小姐刚才离开的时候，我们封锁了房间，派专人清点过这些珍奇的金器……两位是不是再核对一下，看看有否缺失？” 吴铮一怔，愕然道：“我们俩都离开了……”侧头看戴安娜：“你没留下来么？” “我去了楼下。”戴安娜淡淡道：“和布鲁克·森托尔先生聊了五分钟。” “噢。”吴铮马上领会，看来她是因为奥斯卡事件“恨屋及乌”，非要逼着布鲁克吐出点料，以便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只不过这件事再追究的意义不大，史蒂夫已经说明缘由了，也阻止了骗局的发生，大可以就此揭过，戴安娜不依不饶，多半是因为布鲁克对她“栽赃陷害”而气愤难平，多“关照”了这恶徒一番。 吴铮不做多想，倒是对史蒂夫的态度颇为满意。无论如何，人家这份大气和诚意还是可取的，有话直说、不藏不掖，谨守规矩、周到细致，就算他们也对黄金心生贪慕待取之意，但至少拿出了公平交易、大门大户应有的风范，让人心里舒坦安稳。而那位幕后老板雷诺兹还未露面，形象已然无形中建立起来。 他这心里一舒坦，自然也就不想计较细枝末节了，反正两吨金子都是没本的进账，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何妨？笑眯眯摇头：“还过什么数，就凭你和雷诺兹先生的信誉口碑……我信得过！” 史蒂夫呵呵笑道：“谢谢吴先生的夸奖！我们重视真诚的交往和公平的交易。不单是我，相信雷诺兹先生也会对结识您这样的合作伙伴感到万分高兴。”稍稍一顿，温和的改变话题：“既然是这样，吴先生，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不知道您和戴安娜小姐谁来作答更合适？” 这句话示意明显，等于提醒吴铮：你们两位谁是“话事人”，最好明确出来。 吴铮抽了口烟，把座椅稍稍挪后一块，笑道：“当然是戴安娜小姐。”说着朝她一指。 史蒂夫点点头，面色稍显严肃，说道：“好，戴安娜小姐，恕我冒昧，先向您问第一个问题。”手指拢过桌面：“这些难得一见的珍惜金器……都是您和吴铮先生私人拥有的财物，对吗？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交易一旦成行，你们都具备绝对的担当责任，不会引出其他的纠纷和麻烦吧？” 戴安娜恢复了冷艳高贵的神情，几乎没怎么犹豫，轻轻颔首。 “好的。”史蒂夫搓了搓手：“如果是这样，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不会存在过多障碍了，剩下的事也简单很多。戴安娜小姐，我下面即将问到的问题会更接近交易层面……像这样成色、样式的黄金，您和吴铮先生手里一共还有多少，如果掌握明确的数量，更方便我们做出下一步交易决策。” 戴安娜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作答，目光瞥向吴铮。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显然有很大难度，因为她没有吴铮的神奇本领，也就没有他那份底气。尤其涉及到敏感的“数量”，更要谨慎三思，总不能张口便答“我们有两吨”。 史蒂夫静静端坐，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和异样，双眼炯炯看向吴铮。他这种精明的角色早就看出了门道，戴安娜纵使是“名声在外”的飞天女贼，有着丰富的阅历和“江湖经验”，可在吴铮面前依然有些“黯然失色”的意味，或者说是处在了“从属”的位置，不考虑全盘，仅就这单生意来看……无疑还得是吴铮拍板定夺。 史蒂夫也隐隐觉察到这个华裔青年貌似平凡普通，可偏偏又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模糊而含蓄，无法描述，令人想对他生出忌惮防范的心理，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据托雷亚简单回忆，假蝎子布鲁克的骗局得逞之际，吴铮根本没流露出任何惊慌和恐惧，甚至还偶露峥嵘，用严厉的言语警告对方，看起来压根就没把没身陷危局当回事。通常来讲，有这种表现的人，要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极佳的枭雄；要么就是自信心强大、同时具备绝对的反击能力，足以扭转乾坤的绝顶高手。 所以史蒂夫仔细观察，一会觉得吴铮和这两点不沾边；一会又好像两者兼具，着实摸不透路数。 不过接下来吴铮语出惊人，惊震全场：“一吨，也就是一千公斤。这样的黄金，我家老宅里一共挖出来一千公斤吧……你们能不能全部收购？” 史蒂夫和托雷亚倒吸了口凉气，互相对视，没有马上接言。 戴安娜倒是端坐不动，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看起来是“知情”的。只不过黛眉微蹙，好像掠过一丝疑虑。黄金明明有两吨，她也清楚吴铮可以轻易的“施法”将其变来变去、变进变出……可为什么在公布数量的时候有所保留，只承认一半？ “吴先生……”史蒂夫的嗓音有些干涩：“您的意思是说，像这样的金器，在您家的老宅里被挖出了一吨，然后都被托运到了美国，目前在您手上保管？” 吴铮大刺刺的抽了口烟：“没错，我要这么多金子没用，把它们换成钱岂不是好？” 史蒂夫再次和托雷亚对视，嘴角浮起一丝茫然的微笑。 如果较真的话，可能除了现在满桌子的金器是大家亲眼目睹，吴铮其余的说辞全都是弥天大谎！首先他家老宅里怎么可能埋藏着数量如此之巨的金器宝贝？就算真有，国家和当地政府必然会介入，怎么处理不好说，但全都归于他名下，还一点不剩的托运到美国来……有这个可能吗？ 再退一步说，前面的事都成立，一吨黄金不是一吨石头，说托运来就托运来了？怎么过的境？美国的机场、码头、海关会瞪着眼珠子，任由这么大一批金器招摇过市，安安稳稳的送到吴铮手上？ 这简直是开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玩笑”。 史蒂夫无法置信吴铮的说辞，还有一个可以再退一步的原因……那些金器如果出土于一所老宅地下，肯定被掩埋了经年累月，而这种搁置方式无论怎样严密，都难免令黄金与土壤、空气中的硫化氢类酸性物质发生亲密的中和反应，从而呈现出黯淡的棕、橙色素和斑迹，史蒂夫作为专业人士，这些基本的常识不可能不懂。 可反观桌上部分“出土”的金器，件件璀璨夺目、崭新熠熠，仅凭rou眼都能看出这是纯度高达99.6%以上的赤金，总不能是吴铮的“祖上”在一个月前才埋入地下的吧？ 其实这一刻，就算是戴安娜也看出了史蒂夫和托雷亚的疑窦，心里暗暗发愁。她不作答，就是希望吴铮会做出一个相对完美的解释，哪怕是听上去勉强能让人相信的理由也好，以便顺利促成交易……可这位大爷倒好，隐瞒了黄金数量也就由他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延续对布鲁克那些拙劣蹩脚的谎言，听起来着实尴尬。 史蒂夫这种人，无论涉及到哪个方面，看起来都像很好骗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