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授香仪式

    吴叶望着老者回来，还未想出应对的法子，只见老者自顾自吃了起来，还不停招呼，“快吃，今天的还热着呢，再不吃凉了。”

    “真是香，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爽过了。”老者吃了些便拾起一根草签来剔牙，吴叶可是一下都没碰，心中看别人吃也颇不舒服，他皱紧眉头，屏住呼吸，捏起一块别人吃剩得汉堡，这是他唯一能够接受的食物，是其他食物中最干净的。

    老者喝光半瓶矿泉水后，才问道：“你渴吗？”吴叶咽了下口水，老实说：“有点！”

    “哦，这我可帮不了你呢，你到时自己解决吧。”老者躺倒在花台边，数着草木的叶子，吴叶在一旁看着那看着那所谓“丰盛”的晚饭，久久不动。老者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行，没有得盗门精髓，连这般苦也吃不得，更别说尊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先睡了，你要走，就别赖着这里了。”

    吴叶按约定去找他的小师姐下棋，一路上正在思索老者的那番话，心中顿悟：“是啊，为什么别人活得好，因为放得下尊严，为什么楚国破，屈原殁，原因是他再也守不住自己所追求。尊严是一个中国人最难以放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这样。”想通这些，吴叶心中突然明澈，仿佛一届高手顿悟一式剑招，深深舒出一口长气，精神为之一振。

    吴叶打算敲一下门，一推院门开了，婷儿正在吃着水果，见吴叶来了都懒得再理，吴叶知道师姐是在生他昨晚的气，赶忙赔笑道：“师姐，你别生气了，今天我陪你下棋，肯定专心。”一边说，还一边使劲儿地点头。女孩子是最好哄的，婷儿见师弟那表情，噗哧笑了一下，又佯装严肃道：“我这次就原谅你，可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你去摆棋盘。”

    吴叶进了供盗门老祖的卧室摆开棋盘，等待着婷儿进来，脑中回想着今天用一口可怕食物换来的几式棋招。吴叶听见婷儿进门才睁开眼来，两人对弈起来，吴叶每次想用今天所学，无奈都被克制。婷儿望着吴叶道：“你太急了，别一心想着《梦入神机》，那就是几张棋谱罢了，若不能跳出此外，便难以贯通。”

    吴叶惊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梦入神机》？”

    “不就是几张棋谱么？知道不多，若能贯通，那就够用了。”婷儿说道，紧接着颇为感伤地自语：“‘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事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

    吴叶听着这首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了想这首诗，下棋便慢了下来，婷儿又赢完一局后道：“你还需好好研习棋艺，下次也许就不是象棋了。”说完，落寞地走向那空荡荡的庭院，师父还没有回来。

    次日，吴叶来到师父的四合院，师姐婷儿难得的在门口，吴叶悄悄跑到婷儿身后，大喊了一声，婷儿被吓得半死，脸色惨白的望着吴叶，吴叶看着婷儿这样，心中顿生内疚之感，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吓师姐，常言道：“人比人，气死人，人吓人，吓死人。”

    婷儿半晌才回过神来，没生气，也没训吴叶，只对他说：“我看我和师父该换地方了，可你怎么办？”

    “换地方？什么意思？”吴叶脱口问道。

    师父孙伏鹏从院中出来，对吴叶道：“看样子，这次我不能带你们去参加下个月的研讨会了。小叶，我和你师姐可能又要到别的地方去了，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可如今什么都没有学到，但我们又必须得走。”

    吴叶诧异道：“师父，师姐，你们为什么要走？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婷儿站起来大呼道：“好好的，什么好好的，好好的我们走干什么？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所房子了，从美式别墅到日本木屋，从北京四合院到傣家小竹楼。”

    “婷儿，要不我们再住几日，教你师弟些手艺吧！”师父对婷儿道。

    婷儿连忙阻止道：“可是师父，师父这样，这样……”婷儿还没说完，师父就决定道：“我心意已定，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叶，婷儿，我们进去吧。”

    吴叶明显觉得今天与平时不同，师父尽显威严，连一向调皮的师姐也一本正经。孙伏鹏对吴叶道：“小叶，你跟着师姐进房去换下衣服吧！”

    “什么？还要换衣服!”

    “叫你换你就换呗！”婷儿才不管那么多，拉着吴叶就进房间去了。婷儿打开了衣柜，叫吴叶进去，吴叶说：“里面黑糊糊的，难道就叫我这样在里面换衣服啊？”

    婷儿道：“我给你开灯，衣服早就放好了，你自己换就行了。”婷儿说完，关上衣柜门。

    吴叶四处望了望，发现衣柜内确实挺宽敞的，原来衣柜有一大部分是嵌进墙内的，不然不会那么宽，衣柜的一面居然还有穿衣镜，心中叹道：“师父可考虑的真周到啊！”

    吴叶换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了一件玄色宽袍，袍上还有着八卦纹，看似一身道服，裤子亦是黑色，居然连鞋子都有，吴叶惊诧了一下，是双黑色剪刀口布鞋，更令吴叶诧异的是那些衣物无一不合适。

    “好了没有？”婷儿在衣柜外喊道。

    “好了，快好了。”吴叶在穿衣镜门前，左看右看，心中颇为自得，非常喜欢这身打扮，吴叶才出衣柜，婷儿就道：“你腰带扎错了，还有你的纶巾呢？”说着，进了衣柜拿了纶巾就给吴叶拿来，奈何吴叶不是长发，纶巾只好用塑其形用两条带子拴在吴叶下巴，如带头盔一般。

    师父看着吴叶这个样子，说道：“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小叶知道这身打扮的含义吗？”

    “弟子不知。”吴叶边说摇头。

    “你身上的八卦纹，代表了当年大禹的八大弟子，这八大弟子，都是辅佐启称帝的根本，几次被灭，后来只留得三圣人羲氏、和氏、皋陶，这三圣人各有职务，史称“三正”，正符合了卦中的三爻，“三正”与左右御及御正统称为“六卿”暗合《易经》共六爻之数。你身上是黑底白纹，而千门则是白底黑纹，他们仍尊八大弟子，名为千门八将。八将即与八卦相应。”师父对吴叶说道，“你头上的纶巾，乃是我门中前辈诸葛孔明所创，又称诸葛方巾，为得是记住我盗门不能忘记智谋。你脚踏黑鞋，是祭奠时迁祖师。叶儿，我只说这一次，希望你记好了。”

    吴叶看了看身上的装扮，才知道原来盗门果然玄机高深，再无小觑之心，只听得师父道：“一会儿就到时辰了，在暮色之初，我将摆上法坛，正式为你授香，你将成为真正有技艺且可以行走江湖的弟子，正统盗门弟子，一旦授香今生为盗不悔，今生悟道治国，天下大义于心，天下大德于己。”

    师父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可吴叶心中并不平静，尤其是最后两句，吴叶明显感到身上的重担，感到心力有所不足，呆呆站在那里，师父则进了房间，片刻也换了授业之服，也是一身黑袍，头上带着孔明帽，脸上的胡须也不在了，一脸刚毅，对这吴叶道：“小叶，这便是我的本相，你能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傍晚时分，婷儿摆好了香坛，师父请过了祖师，开始对吴叶念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大路熙熙，上下独索；大路漫漫，上下独诉；闻人所述，己身而修；闻人之途，己身所悟。”

    吴叶将这些话深深记入心中，师父大喊：“三位祖师，今天我把鸣香之道传予弟子吴叶，望祖师应允，之后深深喝了一口葫芦酒。”师父说完这番话，推翻香坛，自己说道：“祖师已经听到这些话，香坛无用了。我盗门讲究，以身悟道，只要你有所感悟，你技艺必然精深。”

    “恭送祖师，祖师常享功德，永得福报。”孙伏鹏这样道，并且在地上洒下一杯酒，对吴叶道：“明天你哪里也不准去，只能在我这里学习授香之道，这是我派入室弟子，才能学习的。但你只有几天的时间学习，不知你能掌握多少？”

    直到现在吴叶才算真正的正统盗门弟子，一旦入了盗门终生难以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