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真假扳指（下）
廉慎起身站在另一高台，目光始终不移两枚扳指，他老jian巨猾定要看看莫玉耍什么花样，若是此刻轻举妄动，便失了自己的大家风范，前番已被盗门挤兑，现下更需注意，两枚扳指关乎两门命运。 只听莫玉说道：“风老，你把这扳指和王兄手上的盗门扳指合在一起。”这个秘密是成道长告诉他的，妙真一派与禹神门人交往神秘，也是偶然得知这个秘密。成道长当日看出吴叶身带门主信物，告知莫玉后才匆匆离去。 廉慎心道：“不晓得这小子要捣什么鬼？” 王振结果扳指将其与合上扳指那刻，震惊了两枚扳指竟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宛如天生就是如此。待他要分开，却得用上几分力道，原来两枚扳指看似黑白水晶却有磁性，正好是阴阳两级。 王振将软泥按压在内壁，取出后只一个大篆“千”的字勉强可以辨认，而另一个字能隐约看出些“皿”的轮廓，应是盗字无疑了。两个字。王振死死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足足五分钟，才说道：“诸位师叔、师兄你们看看吧！” 没有人看到不震惊的，这是几千年来，第一次的扳指契合，上古千盗合流，本是一家的传说，此刻被证实了。 温日观重重瘫到太师椅的靠背，他精心策划的今晚，竟然就被这几个外来的混小子坏了，说不定还要赔上自己的义子，这一次他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输给了那个死去的前任门主段乘龙。现在的他反倒安静了，也安心了，这么多年他处心积虑，为了门主的位置，本想着段乘龙死后，自己定能坐上第一把交椅，但这真是一句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温敬义知道大势已去，现下有两种方法免罚，一是与义父一同逃出盗门，他们是司职大理，还有不少追随的弟子，况且他一直未曾告诉义父，自己是盗主的身份。二是与众人胁迫义父自罚，这虽不孝，却可仍留盗门，说不定还有可能得到一份职位以求代罪立功。 趁着大家不注意，两条环蛇，已然缓缓上了缠上温敬义的双腿。这两条环蛇，一乃金环，一乃银环，是袁之闻用秘法喂制，毒性远胜于其他环蛇，但凡被它们任何一条的尖牙划伤一点，不足一刻钟就毒发身亡。蛇毒又致幻效用，为的是让人死前不那么痛苦。 温日观看在眼里，突然大吼：“袁长老手下留情，按盗门家法，我自愿受罚，无非是伪造门主扳指罢了！”说着跪倒在门主的空位前，这一句话是为了给袁之闻听。 袁之闻嘻嘻笑，用手掩住口唇，道：“你说得倒是轻松。”这一笑一说，无不让人心里发麻，简直就是老黄瓜涂绿漆——装嫩。 温日观见爱子受环蛇所迫，竟然不知，又不能点明，怒由心起，大声道：“怎么还不下手？”此句一语双关，既问了吴叶等人的意思，又问了袁之闻的想法。 袁之闻轻声道：“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又没想把你怎么样？”说着起身去扶温日观，弯腰时对其耳语：“你若想让你义子活，那就好好听我的话，和我一起杀了那几个小子。等我坐上门主一位，显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温日观想不到自己算计他人，竟是被他人算计。 吴叶阅历不足，不知该不该说话，风玉辉抢先道：“大家都是盗门兄弟，又一同位列六卿之位，温师弟你先起来再说。” 温日观点头妥协后站起，他一看两条环蛇早就成圈盘在吴叶脚踝处，因其位置低，火光不甚明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加之刚才注意全被温日观引了过去。 袁之闻用目光逼他下手，温日观身为大理，手中暗器自然不少，杀人本是件轻松事，但对象是新任门主，就未必是轻松事了，但较之义子，他下定决心。 既然门主扳指已辨出，王振自然要把扳指还给两位门主。他一步步走近吴叶，温日观突然跑在他前面，给门主跪下，说道：“属下知罪，请门主责罚。”王振礼貌地后退数步，正是这一退，差点当场就要了数人性命。 婷儿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吴叶本欲扶他而起，奈何在他起身那刻，袖里伸出一把匕首正中吴叶腹部。温日观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立刻拔出匕首又是一刀。两刀下去，吴叶瘫倒，待第三刀时，幸得王振冲来用手挡住，只在他手上划了条口子，他反手拍在温日观脑后。 吴叶望着温日观的眼睛一下也没有眨，他似乎听见有人唤他“叶儿”，他望声音方向看去，只见苏晚秋两眼含泪，却不曾说出一个字。 “快走！”温日观对义子喊道。 温敬义撞开人，背起晕倒的义父就狂奔下台，此刻大家忙于救治门主，台下不少是受过温日观恩惠的，更有温敬义的盗奴混在其中，两人轻松逃出大厅。 温日观迷糊间，喃喃道：“门……门……门主对……对不起！” 莫玉刚才虽有慌乱，却不至糊涂，忙问：“扳指在吗？” 王振伸开手一看，两枚扳指不翼而飞，惊讶道：“没了。”能在他手里夺东西的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呢，但他没料到夺他东西的不是人，而是袁之闻所训的金毛鼠。 刁谋和风玉辉可不能让吴叶死了，不仅因为他是门主，就算不是门主，卓晓珺一事也只有他知道。两人搀着他进一条暗道，才走两步血就流了一地。 “莫玉，你休走。”廉慎在背后大喊，可时间已经迟了，几人没入暗道 婷儿见师弟受害时，起先愕住，之后飞奔上台，脱下外衣就裹在吴叶腰上，吴叶苍白的脸，对她微笑，仿佛即刻便要死去。 “你不准死，不准死，不准，你说过你要带我去南洋的，你说过。”婷儿哭着闹着说，易安劝她道：“婷儿meimei，你别闹了。” 婷儿停止闹，却呜呜大哭起来，吴叶干燥的嘴唇上下运动道：“不会死的，你放心。”显然已是失血过多，甚至有脱水之势。 袁之闻见几人进了暗道心中窃喜，他和王振居然被留下统帅盗门弟子，而王振一心忙于找扳指，也就是说现在整个盗门就他一人说的话，算得上话了。 婷儿见吴叶嘴唇发紫，俨然有中毒之相，急忙喊道：“公子，你看。” 莫玉一看，顿时大惊，“风师叔，鼠小僧中毒了。” 风玉辉回头一看，果然如此，大急道：“失血片刻不能夺命，可这中毒非同小可。” 婷儿一听，啜泣声更重，整个心仿佛置于冰窖里，不再有温暖，脑里浮现一幕幕吴叶的场景。第一次非得要他喊师姐，他不肯的模样；骗大雪条吃的时候，训导他的时候。婷儿浑身颤抖起来，像似要昏厥过去，易安赶忙用力捏紧她的手掌，让她清醒过来，还小声道：“别急，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婷儿问道，即使知道自己是白问，也还是脱口而出。 “嗯。”易安含糊回答，她心里更是着急。 刁谋作为百揆，坐到这个位置总有些保命之物，拿出几粒药丸，给吴叶服下，还道：“这只能暂缓蛇毒，待出得山洞，还需蛇毒血清治疗。” “这个温日观也太毒了，竟然如此。”风玉辉狠狠道。 “我看未必。”刁谋若有所思道，猛然大喊：“完了，完了，盗门休矣。” 风玉辉也意识到，这非是温日观的杰作，而是牧正袁之闻，突然喊出：“王振！不行我要回去救他。” “我看不用了，王振虽讷于言辞，其人还算机警，况且你看看刚才他门徒的表现，就知道我们与他的差距了。我想袁之闻现在不会想触霉头的！况且苏左使怎会让他乱来。如今千门高手也在其中，时局更难判断。”刁谋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