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虎牢关尉迟夺马
黄河北岸的夏军正爆发着一轮激烈的争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虽然援郑的战略已经定下，但是具体如何援救，众将士却有很大的分歧。 窦建德手下的谋士凌敬提出一个围魏救赵的计略，他主张大军应该避开虎牢关，不与唐军正面交战，迂回到唐军腹地占领地盘征募士兵，甚至可以进军关中，攻敌所必救，洛阳之围自然不攻自破。 但是此时从徐州赶来的王世充的弟弟王世辩心忧洛阳的局势，怕时间一长，洛阳就会沦陷。他和身在夏军中的王玄应一番商议，便花重金买通了窦建德手下的将士。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夏军的将领便纷纷劝窦建德，说凌敬的建议是书生之见，唐军已经在外征战了半年，兵士疲惫，粮草不继，如今夏军十万大军前来，定然可以轻松打败唐军。 夏王本身比较喜欢凌敬的计略，但是众将说的也很有道理，这时候窦建德的妻子曹氏也向他进言，建议他按照凌敬的计策办。 窦建德一听却冷下了脸，他极其讨厌妇人干政，曹氏的那一番话此时却起到了反作用，再加上诸将连日来的不断劝说，终于放弃了凌统的策略，下达了大军直扑洛阳的决定。 李世民带军进入了虎牢关，此时唐军的探马已经观察到窦建德南下的消息，并很快送到了他手中。这时候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长安得知这个他的这个冒险决定后，朝堂上皆是反对的声音。就连一向支持他的军中诸将，也是颇有异议。自古以来，两线作战都是兵家大忌，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李二一面写信给自己的父亲陈述这么做的理由，一面和诸将商讨破敌之策。夏军很快度过了黄河，在虎牢关下驻扎下营地来，日日在关前叫阵，唐军却始终闭关不出。 他对诸将说：“夏军从山东起事，从未碰见过大敌，今日远渡黄河天险而且还很喧嚣，这说明夏军缺乏军纪，敌人逼近城池排列战阵，有轻我之心；我军只需按甲不出，敌军士气自然会渐渐消亡，时间长了兵士饥渴劳累，肯定会选择退兵，我们就趁这个机会追击，便可一战而胜。” 洛阳城内，此时王小麦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宋老三把各营的军官都召集了起来。义军的军队架构很简单，王小麦借鉴了后世那一套军制。十人为一伍，十伍为一排，三排为一营，三营为一团，宋老三担任军长，是最高军事长官，称为将军。 这些士兵以老兵为骨干，又招募了身体健康的青壮入伍。但是因为缺乏武器装备，带甲的士兵只有不到一千，义军总共也就正式装备了三个团。宋老三实际上就是个缩水的旅长，比他以前在军中当偏将的时候也没多带多少兵。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新兵蛋子一般见了血就懵了，要是因为害怕而逃跑，就会引起多米诺骨反应，容易一溃千里。像这样一个老兵带几个新兵的架构组成正合适，一味的求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这些人都是在巷战中表现出色的人，都见过血，也不算是新兵了，就是武器装备差了点，大部分只有一些简陋的兵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一轮炮弹扔过去，这些没见过黑火药威力的人能不能保持战斗力都是疑问。 尤其是戍卫宫城的士兵都是王世充的淮南老部下，这些人比较迷信，再加上一点心理战，这一战的把握性在五成以上。怕只怕攻击受阻，给城内的援兵足够的时间赶来救援，那就功归一篑了。 张继很快画出了一张皇宫的草图，他指着宫城外的洛水：“越过洛水北的则天门就是就是禁军的驻地，他们负责保卫宫城的安全，只要我们解决掉这些人，便可进入到宫城。” “宫城内有多少人？”王小麦问道。 “没多少人，王玄应去虎牢运粮带走了他的卫率，估计宫内的守卫还剩几百人左右，不过这些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对王世充绝对忠心，而且装备精良，这一战不好打。”张继皱着眉头说。 平常的情况下，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肯定是能打胜，但是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必须要赶在援军到来之前控制住皇城，一旦被拖住，肯定就是有死无生。 三千人看着不少，但是分散在偌大的皇城里兵力就捉襟见肘了，洛阳的宫城又大，宫殿就有几十座，王世充一旦有所察觉，躲起来之后众人也不好寻找。 “你们当日是如何兵变成功的？”王小麦好奇的问。 “当日和现在不同，当时守城门的将领已经被我们收买了，大军很快就控制了郭城城门，再加上洛阳守军无心恋战，因此我们很快就把皇城包围住，杨侗无奈之下，只好开宫门投降。”张继说道。 他这一番话却说到了宋老三他们的痛处，他们这些人当时就是守城的一员，却轻轻松松的就让王世充绑架了皇帝，说出去真是有些丢人。 “还要防止王世充逃跑，宫城的其他三门要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下来。”富贵在旁边说道。 张继不愧是以前掌管宿卫营的王世充亲信，对皇城的布置果然是了如指掌，甚至连各部的行军路线都规划的很清楚。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张继问道。 “今晚。”王小麦说道。 “会不会太急促了一些？”宋老三担忧的说。 “现在条件已经成熟了，”王小麦强调说，“事情有时候谋划的越复杂反而漏洞越多，你忘了独孤家和裴氏父子的下场了吗？” “对！”宋老三抬起头看向诸人，“计划开始之前，谁也不许走出这个院子，我会派人通知各营做准备。” 王小麦点点头：“事关兄弟们数千条人命，甚至全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我们这一战不容有失，今晚我会和兄弟们一起行动。” “小麦哥你就不用去了吧，交给俺们这些军汉就行了。”富贵说道。 “没错，小麦你不懂行伍之事，去了也帮不上啥忙，不如在此等候消息。”宋老三也是担心他会出现意外。 王小麦却摇摇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天的事情一旦失败，恐怕我也没命等到唐军攻进洛阳了，一旦把疯狗惹急了，它就会不顾一切的上来撕咬你。” “可是……” “你们放心，我跟着后军行动，顺便指挥发射弩炮的弟兄，不会有什么危险，进入皇城之后还得拜托诸位。”王小麦说道。 窦建德连日挑衅唐军，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出战的意思，心里便认为是唐军怯战，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今日更是挑选了三百名骑兵涉过汜水，在关下一里处对着关上的唐军继续挑衅。夏军一个嗓门大的士兵朝关上敞开嗓子大喊，让唐军也派出几百人与夏军一起嬉戏一番。 李世民左右看了看诸将的神色，诸将都是跃跃欲试，于是派王君廓带领二百名长枪手应战。 两军列好军阵，便在关下厮杀起来，双方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一直打了近一个时辰，不分胜负，这才回营。 王世充的侄子王琬之前受命出使夏国求援，此时也跟着夏军军中。他见唐军一直避战，心中也是很急切，便骑上了一匹战马来到关前耀武扬威，试图把唐军引出来。 王琬这匹马可不是普通战马，而是当日隋炀帝的御用坐骑，一直在洛阳饲养，后来王世充掌了权，这匹马便落入了他手中。 李二是个爱马之人，看到这匹青骢马神峻异常，情不自禁的夸赞道：“真是一匹好马！” 旁边的尉迟恭听到了，心中一动，他知道秦王的爱马“飒露紫”在洛阳战死，一直没有合适的坐骑，便向李世民主动请缨：“我去为殿下夺来。” 李二知道尉迟恭是一员万人敌的猛将，但是此刻关下夏军何止万人，便拒绝了这个提议：“岂可因一马而丧猛士。” 尉迟恭见秦王不从，偷偷的带着高甑生、梁建方下了关。关门一打开，三骑扬鞭直奔夏军而去。 此时王琬正在阵前夸耀自己的战甲，却没有看到关内奔出的三人，夏军前阵的将士看到三个骑兵朝这边奔跑过来，还以为是来通报什么讯息之类的，并不以为意。 片刻之间，三人便掠到了夏军阵前，此时众人才感觉不对劲，因为三人并没有下马，而是直直的奔着王琬而来了。 王琬听到马蹄声，刚一回头，便看到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衣甲，身体一轻，便被生生的擒到了对方马上。 旁边的尉迟恭见高甑生得手，低下身子牵了马缰便往回走，旁边的梁建方虎视眈眈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夏军，三骑扬长而去。 夏军士兵木凳口呆的看着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唐军，竟然忘记了阻拦，一直目送着三人又进了关。 尉迟恭等三人这一来一回，也就用了一时半刻，这时候虎牢关上的众人也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