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理由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会说这种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富有正义感的好人呢！” 巴克拾起树枝，往火堆中丢去。燃烧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闪烁的火光照亮了里昂紧绷的侧脸。 “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些多余的正义感！我光要保护眼前的东西已经够忙的了，而且还没保护好！所以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说我自私也无所谓，能让我堵上性命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为了保护他们，让我付出性命也无所谓，但是其他人…抱歉，我还不是那种圣人！” 里昂透过火焰看了我一眼，接着继续盯着跳动的火焰，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我跟着陷入了沉默。 或许那个时候是因为动摇才没有及时拦住自己，但这足以让以兄长自居的里昂充满负罪感，然而那并不是他的错，是我太过软弱。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不辞而别竟然会让里昂自责到这个地步。虽然里昂说过自己不是称职的兄长，但我从未如此认为……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已经为我们付出得够多了，不管是我还是里克，都不希望你强加太多无谓的责任在自己身上。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始终把自己当做我们的保护者！ 保护…就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我不希望你这样，也不值得你这样。你付出得越多，我就越是软弱，越是依赖，然而讽刺的是，明明觉得只要你向我复仇，我就能获得救赎，但是当你真的对我不闻不问，我又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说到底，我并不是希望获得救赎，只是想让自己痛快，消除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罢了。像我这样既软弱又丑陋的人，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呆在你们身边，却又希望自己能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因为只有呆在你们身边，自己才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和你相比，我才是真正自私的人！所以已经够了…… 我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我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肮脏，你的付出对我来说已经快成为某种迫胁的负担，特别是知道那件事之后，就更是如此！所以你不需要再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付出如此之多！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强，所以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毕竟我也是男人，不可能总是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中，如果真要保护，你只需要保护好缇娅就行。” 没错，这样就好…不管是我还是里克，都不是小孩。你不可能守护我们一辈子，而里克也不想永远站在你的背后，所以…这种过家家一般的多余责任感就到此为止吧！ 我盯着里昂的侧脸，悲伤就如湖面上波纹，在我的心中扩散开来。的确我们已经和好了，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和以前不同了？ 里昂明明近在眼前，但是看起来却如此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内心出现了这堵将我们分隔的无形之墙。真相不一定能带来救赎，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会更加幸福。但现实就是这么痛苦，知道了那件事之后，我没办法在像以前那样厚着脸皮去依赖里昂…… “我要保护一个人，并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自己决定的。我按照自己的意志挥动长剑，为了要保护重要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挥剑。如果你认为你已经强到不需要我保护，那等你赢过我再说，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做些小鬼该做的事，这种不适合你的想法，还是早点抛弃比较好。” 甜蜜却又冰冷的声音，与眼中的冰冷完全相反，温柔的…无法违抗的傲慢语调，让我突然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里昂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真是的……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不管我的决心还是决意…在里昂面前根本毫无意义，他只需要几句话，就能瓦解我内心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东西！我左手用力掐住大腿，试图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如果真的在这里哭出来，那就成为天大的笑话，至少在巴克这个白痴面前，我不想露出任何软弱的表情！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们的私事我没有兴趣。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我听说过不少关于龙的传闻，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龙真的有那么强？强到连你都不敢招惹的地步？难不成…你见过龙？”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迷宫的时候，里昂用龙粪驱赶过魔兽，说不定他真的见过…甚至…… 里昂默默点头陷入回忆，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 “曾经见过一次。那个时候我刚从迷宫出来，想测试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想借此引出隐藏在体内的力量，就去了麦斯山脉。我以为自己能赢，但在远远看见龙的瞬间，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不是人类能战胜的生物！那种强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连拼死一搏的想法都不敢有！虽然很丢脸，但这就是现实！” 没说过，里昂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这些事。不，倘若这些丢脸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大概也说不出口。里昂的话让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真没想到，以完美为代名词的里昂竟然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我还以为里昂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唰唰唰的轻松解决！ 不…或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昂确实有过失败，但在我和里克或者缇娅面前，他从来没有失败过！而且现在和以前不同，就算以前里昂会输，但现在绝对不会！娜蒂亚的特训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的实力不知比当年高出多少，而且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我们合力，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就如里昂说的那样，在能不交手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希望里昂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总之先按照里昂的说法来做吧！如果真是受伤的幼龙，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 巴克带着严肃的表情如此说道。我附和着点头，难得我们看法一致。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巴克站起身来半弯身体，朝里昂鞠躬。 “有件事要拜托你！我现在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实力不足，所以在到麦斯山脉的这段时间内，想请你锻炼我！就算不能成为助力也无所谓，但至少不能拖你们后腿。” 巴克的声音非常诚恳，没想到这个看谁都不顺眼的家伙竟然能放下身段拜托里昂。谈不上对他刮目相看，不过印象倒是有所改观。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单纯的笨蛋，至少知道面子和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 里昂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困扰。 “我不擅长这个，也不知道如何锻炼别人。不过如果是实战和剑术方面的指导，我倒是可以奉陪…” 还真是谦虚，虽然也有天赋和努力的成分，但里克那个怪物确实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 “这足够了！” 巴克满脸兴奋，他后退两步，拔出腰间的統剑，摆出攻击的架势。 “等等，难不成你打算现在就开始？” 我立刻出言制止！ “不行吗？” 巴克一脸不爽的表情，就像谁欠他几万金币一样。 “至少等里昂先吃完饭吧！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个无药可救的战斗狂！” 巴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里昂面前的食物，无奈的坐了下来。看着他愤慨的样子，我决定收回刚才的看法，这家伙果然只是单纯的白痴！说不定他根本只是想和里昂交手，才找了那么多借口。就像我看不惯他一样，巴克看我也相当不顺眼。 “你有什么打算？明明是个魔法师，却喜欢用剑！我们可不是去玩的，耍帅也该有个限度！” “要你管！单说剑术的话，我可比你强！” “哦？要试试吗？” 巴克的眼睛闪烁着挑衅的目光，分分钟就能显露出白痴的本性。没有艾莉的管教，这家伙简直就是脱缰的狂犬，见人就咬，难怪我们会合不来！ “白痴！都说了现在不是时候？” 嘴角上翘的巴克露出让人窝火的讽刺笑容…… “怎么？怕了吗？”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记仇吧！我记得自己很久以前也嘲弄过他，他当时差点就要拔刀相向，只是因为艾莉的缘故，最后又压下冲动。碍于我和艾莉的关系，之后他几乎没怎么找我麻烦，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忍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快忍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身上伤也好得差不多，是时候活动活动身体了！ “既然你这么欠揍，那就来吧！反正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真是巧啊！两天连续看见你这家伙的脸，我也相当不愉快。现在就在这里，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帐算完吧！” 巴克的声音里开始出现沸腾的战意，周围的温度急速上升。这个世界会以这种理由找茬的白痴，也只有他了。我的脑袋迅速寻找如何让巴克永远消失的方法。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他！我摸索着挂在腰间的长剑，巴克也做好了准备，正当我们打算动手时，里昂打断了我们的对决。 “巴克，你的伤还没痊愈，如果不想留下什么暗伤，就多休养几天。休加你也是，你的魔力有些不稳定，是那时候的后遗症吗？” 啧！这也能看出来？我偷偷咂舌，才想起里昂也是个直觉超准的怪物。在上次战斗之后，我的魔力又增长了不少，那种若有若无的紧迫感再次回到身体当中，让我有种不妙的感觉，所以才想试试会不会影响战斗，因为我不想在遇到龙的时候才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 “不是，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过几天就好了。” 为了不让里昂担心，我说了假话。连老头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算说出来也没有用。不，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说不定知道，毕竟她可是传说级别的怪物。我想起了不愿意回想的屈辱回忆，娜蒂亚尖锐的笑声在耳边反复回响。虽然这辈子我都不想在见到她，不过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也没什么大碍。” 巴克不甘示弱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兴致。既然里昂已经发话，那这场对决姑且保留。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家伙知道，虽然我脾气很好，但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