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情何时多显一寸？奈何缘短浅十分！
“先生，您听过灵族一段传说么？”苏宁站在凉亭的栏杆边远眺，从这位帝皇说出那个请求开始，他便站在了这里，如此，已经一刻钟了。 “哦？什么传说？”那位皇帝没有紧逼，听了这话倒也没有着急，而是缓缓反问。 “那个一人翻手为云，倾天绝世的传说！” 这让答案变得很明显。 “神子是在说那似神似仙的……神子苏齐？”皇帝笑了笑。但亦然还拿不准苏宁的态度，于是他停住，谈判或者交易，都不能急切。 “是啊，神子苏齐……”苏宁似在叹息，他的语气就像他的动作那样顿了顿，于片刻后顺利却有突然地接到:“世人都对先祖推崇备至，将他比作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在一垢眼里……他……” 苏宁转过了头，这令他成为焦点，视线都聚在了他身上，仿佛征询和迷茫。 “愧对神子之名！” …… 这句话如同秋风扫落叶，把所有人的思绪顷刻搅的鸡飞狗跳，然它还是平静的，平静地像古波不惊之湖面落下了一片枯叶，只是唯有它引起的波澜格外延长，荡然了整块水面。 神子苏齐，那可是整片天地都找不出第二个人，如今，却被如今千年后的继承者说成那个样子。 愧对神子之名！ 这是怎样的贬低，这样一句话和一个判定，是直接要将苏齐所做的一切缴的飞灰湮灭，又或者，面前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魄力和能耐，才敢这般去说话？ 皇帝和一干侍卫——都惊呆了！ “这个！神子殿下所说是否太……” “激进或者错误么？”苏宁轻言，而后看向楚晓，用这位皇帝第一次见识地坚定铿锵决然说道:“若先祖活到如今，他亦然会认同这种说法。” 皇帝递来的楼梯，苏宁一脚便蹬翻了，他从万丈深渊处蔑视苍穹，然，脊背顶着天！ “先祖一人之力枭首天下，站在那些有恶念引乱人面前威慑他们，令世间整整安宁千年，一切，都足以令世人尊崇他……然……” “然世间无乱又当如何？灵族呢？” “嘶……” 所有的平静都在这反问里变得冷冽起来。 是啊！灵族呢？ 灵族一千年以来发生的事绝对极尽悲与伤，不然这位性子如此冷淡的神子怎会这般激动。 一千年啊！那可是仅仅想想就觉得漫长的岁月，灵族没有苏姓神子出世，会是如何的煎熬惨烈。 一个族群到了那种地步……只是想想，人群便觉得一阵阵的阴风扑面而来！ “灵族千年之间被他无情抛弃，当年举世无双之大族，以人力逆天的人杰，都在这千年被磨的干干净净。神子平乱功盖天地又如何？弃下灵族，这是什么？” “这是背弃！” 天，似乎更加阴暗了！ 激烈的发泄之后带来的是极尽的寂静……不知为何，就算再有身份和话头的人到了苏宁这里，也都会变得无话可说。 楚晓不是例外，相反他感受到了这种异常，相比大多数人的无所适从，楚晓确实优秀很多，因为他发觉了这种寂静的源头。 那是一种空前的思想碾压！ 就像“下顿饭吃什么”遇见“国家战争”一样，前者，完全没有资格与后者并列在一起讨论。 而苏宁，他往往占据了后者，换句话说——苏宁，早已经看见世界尽头！ 所以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明白苏宁的意思！ 他们想: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苏宁不会放弃灵族么？ 但是这跟皇帝的那个请求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是拒绝还是答应了？ “神子若令出师魏国，朕必将以灵族……以兄弟，善待灵族！”楚晓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只是他的目光还是局限的。 苏宁想的，并不是那些。 所以他摇头。 “先生，一个人的承诺能够应承到他死去的那一天确已然无愧于心，然而一个族群并不只是存在百年便随风散去。”苏宁说，说的很慢。 于是就连楚晓，最终也沉默了！ “哎……” 看着这些人默然无语，苏宁突兀一怔，这令他想起了流涯，想起了明珠……但最终停在思维里的还是流涯。 仙子在十八年前也是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被虐待，至此才变作现如今这般。 一个显眼的存在要想一直存在下去，首先得要强大！ 这是流涯的故事告诉苏宁的。 所以灵族需要强大，但帮助另一个族群强大起来的话，自己则是相对的变弱了。 这些都是绝对的。 “所以殿下想要自立为帝，统御天地？”聒噪之声已起，那位帝皇按压着一些不好的情绪，说出了这个他自己觉得八九不离十的猜测，最后却又被自己的话震惊。 “不……灵族从未有成皇之心。”苏宁坦言，却没有解释。 这样与一位帝皇说话是极其危险的，这也是苏宁不愿帮助魏国的缘由。 伴君如伴虎，自己的生死和命运或者情绪都由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决定，这是苏宁不愿意的，所以他更不会将灵族拖入这种境地。 就像在蛮国的那些族人一样，如果当年不是听摇而是苏宁去了那里，那么绝不会是如今蛮国强大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 苏宁的强大又或者整个苏姓一脉的强大会令人不安。所以苏小米的父亲才会让苏小米出家寻找苏宁，一切看起来那么漫不经心，但其中的用意永远都是渗人的。 就连苏小米这样的孩子，蛮国都害怕，都容不下…… 反之听摇就像一瓶完全透明的清水，令人甘之如饴，而苏宁则是一瓶七彩阳光斑斓的祸水，即便他的味道亦然与那瓶清水一样甘甜，但人们不会也不敢触碰， 所有人不会猜测听摇，但对于苏宁却不同。 所以三叔才会让听摇护送苏小米！ 这种结果更加使人害怕不是么？ 天师一脉的下场在那里警示着，流涯的故事在那里诱惑着…… 所有人都知道怎么选。 但苏宁不喜欢流涯那种方式，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就像在越国时候，那么多人想杀他都不成，他要做的就是这样，让灵族也这样，就算有再多人想灭绝灵族，也不敢、不能！ “情何时多显一寸，奈何，缘短浅十分！”苏宁念，话语艾艾。 世人于灵族都有些情感夹杂，但是他们又为何害怕灵族？ 苏宁也不想这样对待世人，若是没有这千年的悲惨与殇离，或者他也会像苏齐那样，一生护佑灵族以后，无愧于心的离去。 但是这显然不成了。 世人并不是他，想法也不会与苏宁一般……一样…… “先生，苏宁寻的不仅是这天下之未来，亦是灵族之永生。”苏宁的话语突然高亢起来，仿佛站在城楼上鼓励士兵的一个元帅，不知前路也要冲往天边。 “但殿下……”那一直立在皇帝身旁的鸭脖子开了口，他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又或者打断了苏宁的“自圆其说”，用了一个“但”字，这表明了言下之意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图。 “呵呵呵……”苏宁笑了，他这一笑让人愣住，随即是那道绽放在应当属于仙域的笑容，可是这其中早已掺杂了怜悯…… 就像苏宁先前想要去表达的那样。 世人对于灵族并不是那么友好，即便楚晓应承的再多，他管的住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灵族的未来交到这样一个人之手，明显能够见到更远的结局。 因为即使如今在楚晓本人面前，敢赤果果亮出刀刃的人亦然存在，那么楚晓的承诺又有什么用处？ 这，便使得楚晓之前的请求变得可笑了！连着……那个承诺也变得更加可笑！ “滚出去！”楚晓站了起来，大声的呵斥着，对着侍奉了他整整三十几年的一个老太监，横眉怒目地大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