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低语女士
临走之前，马斯克给我留了份名单，目前已知的迪德拉君王的名字都被列在了上面。这些名字被马斯克分成两组，一组注明“与他们做交易通常不会被坑”，一组注明“离这群疯子、骗子或混蛋越远越好”——而梅法拉则位列于前一组。 “她是一位和蔼而低调的女士。”——这是马斯克对低语女士的评价。 “龙裔这个身份，就是你和他们做交易的资本。”——这是马斯克对我的评价。 那么我又能和她交易些什么呢？ …… 自从奥杜因重新现世，大大小小的异变随之而来。比如亡者之厅复活的尸鬼，云区广场枯萎的金树，雪漫领内肆虐的恶龙……以及被封印在龙霄宫下的魔器。 梅法拉的表现相当积极。我才刚动了找她的念头，她就主动找上了我。当然，来的不会是她本尊，而是巴尔古夫的儿子。 “……领主一定想不到，他用诺德人的方式教导出来的儿子，居然变成了低语女士的信徒。” 跟一个晚上睡觉还会尿床的小屁孩谈笑风生，感觉真是荒诞。 “哼哼，看来这座宫殿里只有我们俩不是傻瓜……”小屁孩赞赏地瞟了我一眼，继续侃侃而谈，洋洋得意地卖弄起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我的父亲对我一无所知，但是我了解他，了解那场战争，了解这里的所有人，我知道的东西超乎想象的多。我知道他仍然崇拜塔洛斯……他几乎跟风暴斗篷一样讨厌高精灵……他担心会被雪漫的人背叛……我跟我的兄弟姐妹同父异母……我的母亲早就被他……” “停停停，我可不想被你父亲灭口。咱们直接说正事儿吧，低语女士让你来的？” 一谈到低语女士，小屁孩脸上的轻浮悉数消退，代以敬畏，“去地窖吧，你会在那儿遇到低语女士；放心地去，没有人会发现或是阻拦你；密室的钥匙保管在法仁加身上，我可以保证，更没人会关心宫廷法师是不是失踪了……” 可怜的法仁加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雇主的儿子，他的命在熊孩子眼中竟然还比不上一把钥匙。不过我不会去打钥匙的主意，开锁术是一个很基础的法术，钥匙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 “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人来践行我的意愿。” 正当我摸黑寻到密室入口准备用魔力探查锁具的详细构造时，地窖里的蜡烛突然齐唰唰地点亮，一个阴森而空灵的女声直接出现在脑海中，向我娓娓道来。我没有被她的诡异开场吓到，因为我已经见识过太多超自然灵异事件了。 “谁在跟我说话？” “我不会怪罪你的无知，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聆听我的低语。我是梅法拉，低语女士。我将凡人编织在网中，用爱与恨、真相与谎言、忠诚与背叛……” “您好，尊敬的低语女士，”我向着密室铁门的方向行了一礼，“您派那个小男孩召唤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为您效劳吗？” “那个小孩很有想法，但缺乏能力；而你不一样，你可以扮演更加活跃的角色……进来吧。” 我打开锁，推门而入。一桌一椅，一书一刃，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这四样东西。不知道这扇门有多久没被打开过，桌椅和书本表面都蒙着厚厚一层灰，我甚至能在地上踩出浅浅的脚印。 “……我本以为有正当权利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只有雪漫的领主和他忠诚的宫廷法师。如果除此之外的任何人看到了这些文字，请你一定要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快转身离开！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间密室和这把邪刃！” “……它曾经诱使很多伟大的男人和女人堕落，走上邪路。或许它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但只有最卑劣的魔族才会造出这么一把邪恶的、变态的武器。所有挥舞过它的人最终都会变得癫狂，没有爱，没有信任，沉湎在无休止的猜忌与杀戮当中。” “……千万不要以为它是好玩的玩具。天空熔炉里最炽热的火焰也无法熔化它；当它放入熔炉时，反而是那些作为燃料的煤块被它冷却。我们无法毁掉它，我们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所以我们保存着它，把它藏在这里，绝不能让它重见天日。” …… 一把会使持有者迷失心智精神错乱的妖刀，听起来好恐怖的样子……于是我将它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摩挲把玩起来——比起不知名的留言者，我无条件信任马斯克。 低语女士要是喜欢坑人的话，黑暗精灵不可能从远古时代一直忠实地信奉她到现在；而且此刃一看就不是凡品，密室里到处都落满了灰，而它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尘不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上一任持有者刚把它擦干净放回去。 “上一个持有它的人是谁？后来怎么样了？” “巴尔古夫渴望力量，他用它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我的自言自语得到了回应，低语女士慢条斯理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脑海，“……但他的宫廷法师惧怕力量，阻止了他，把它锁在这里。” 握着乌木刃的手不由得一颤，书上的记载居然不是危言耸听？千万别吓唬我，书上还说这把武器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呢，结果我拿着它连道“剑气”都挥不出来，反倒是拂起一阵扬尘差点迷了眼睛。 我不安地问道，“我不会跟巴尔古夫一样吧？” “凡人深陷于谎言与欺骗的泥沼，勾心斗角的纷争之风腐蚀着这个世界。从与你最亲密者中挑选，揭下他们伪装的面纱，用血来恢复它过往的荣耀……” 我听懂了低语女士的意思。乌木刃目前还处于“未开刃”的状态，我需要用它杀死一个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来激活它全部的力量，就像巴尔古夫当年用它杀死他的妻子一样……不过在奈恩并不存在与我关系十分亲密的人，即使有，我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 “这是您的建议还是要求？”我谨慎地试探低语女士的底线。 “无所谓，哪怕你只是将它收入鞘中束之高阁……但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那么做。” …… “你常呆在领主身边，你必须多向他进言。风暴斗篷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对他们采取行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图留斯那儿收了一箱子财宝！” “好吧，我可以分你三分之一！” “我要一半！” 宫殿另一处，领主的弟弟与领主的管家正在进行肮脏的交易，而这一切都被密室中的我一览无遗。 低语女士的气息消失了。与预想中的“交易”不同，她像是白白送我一件礼物，告诉我爱把它怎样就怎样，除此之外没有索取也没有要求，至于龙裔的身份她压根就没提过。 我不会为这把邪门的武器“开刃”，但这并不妨碍我把它留在身边。当我握住它时，没有人可以瞒过我的感官，一切秘密都将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