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奏鸣的魂响，兽人之战（二）
第一百六十四章奏鸣的魂响，兽人之战（二）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就好像身处无尽苦海，哀嚎缭绕的饥饿声在耳边，而在灰白惨败的病疫笼罩着的一隅，是双目无神的兽人妇女抱着骨瘦如柴的小孩，微弱的喘息苟延着生命的微末，在那一双双透着绝望的双眼之中，薇薇安突然觉得害怕，没有由来从心底里冒出罪恶感，仿佛恶魔般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当自己将烤rou分给洛洛和贝贝时，他们的双眼为何会如此闪亮，看着倒在地上的饿得只剩下骨头的老人，罪恶感仿佛化作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她的胸口。 为什么大家都饿成这样了，还有把食物留给我呢？为什么呀？无法释怀的罪恶感逼迫了过来，她不可能因为自己不明白而就觉得理所当然，相反地，她越是单纯便越是觉得胸口如同被堵塞住，就在她快要被那自责压到喘不过气来时，有人骤然抓住了她的手。 “人类！我要杀了你们！” “咦？！” “我要杀了你们！！我被夺走的那一双眼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目睹到你们的灭亡，兽神的子民永远都不会服输！被折磨而死的妻儿呀，请在兽神怀抱中保佑我，即使苟延残喘，我也要目睹人类那如同虫子般的丑态！！人类！可恶的人类！！！” 薇薇安被突然出现的老者吓得连连退了几步，原本一只手抓住她的兽人长者猝不及防跌倒在地，薇薇安才发现他的左腿空荡荡，拄着拐杖的手也颤巍巍抖个不停，刺瞎的双眼结上厚厚的伤疤，只是……与那瘦弱无力的身体截然相反的，是刻画在他脸上如同烈火般高涨仇恨，映射在他浑浊而毫无光彩的瞳孔里，仿佛火焰般扭曲着的憎恨。 “我诅咒你们，人类，我诅咒你们……” 薇薇安忍不住抱头而逃，噩梦般童年的回忆开始如同照片般在她头脑里闪过，饥饿与寒冷，阴暗与苦痛，还有为了她而死的母亲，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掉的东西统统跑了出来。 “武祭jiejie？”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回过神来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洛洛……”抬起头，看到头上长着一对熊耳的男孩，她带着仿佛快哭出来的语调喊了他的名字，紧紧抱住男孩，如同从那困住自己的阴暗回忆中暂时得以脱逃而出，洛洛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任由她抱着，许久，薇薇安的心情稍稍恢复过来，想起了小女孩，她于是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贝贝呢？” “嗯……贝贝她……贝贝她……” “？” 支支吾吾的男孩却不愿多说，薇薇安心中跟着涌起不安感，她于是板起脸，在强硬起来的薇薇安面前，洛洛于是领着薇薇安来到一处破败的棚屋，分开围着的老人与妇女，在棚屋中央静静躺着的是紧闭双眼的小女孩贝贝，耳朵无力地垂在两侧，原本胆小怕事的脸上仿佛做着噩梦，皱起的眉头如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胸口有一大滩血迹，丢在旁边是人类国家的箭枝。 “听说贝贝是想给她的母亲找吃的，所以才会跑到森林里，被人类的猎人射中的！” “都怪我！可怜的孩子！” 旁边有人低语着，然后是发出哀泣倒在小女孩身上的兽人妇女，她的尾巴已经断了一截，头上少了一只耳朵，瘦弱的身体就像一根随时都会折断的枯木，扑倒在小女孩身上，嘶哑的哭声是如此撕心裂肺。 因为发着高烧而小脸通红的贝贝难受地发出呜咽，紧皱地眉头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围观的人群都不忍地别过脸，看着小女孩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薇薇安心中如同刀绞般难过，便有人站了出来：“现在这样子，还不如让贝贝早点回归兽神的怀抱，你们……你们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不行！”薇薇安几乎是不假思索挡在贝贝身前。 “你……咦，武祭大人？你是武祭大人！” “武祭……” 被那人惊呼所引开注意的人群开始sao动，跟着有人开始囔囔起“武祭”，那是与“巫祝”一样受到兽神祝福的兽人子民，再然后有人开始躬腰行礼，也有跪倒在地，挡在贝贝面前的薇薇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不是什么武祭呀，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是武祭呢。 而听到围观人群的喊声，贝贝的母亲绝望的双眼中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瘦弱的身躯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力量，她撑了起来，然后紧紧抓住薇薇安的手：“武祭大人，你是武祭大人，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求求你，救救贝贝，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 变化是如此突如其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那名兽人妇女已经跪倒在她面前，不停磕着头，她请求着，哀求着，仿佛自己是唯一的希望，可是，可是……我不是武祭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薇薇安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妇女，自己该如何回应，又该如何做，她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遇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她旋即慌张地望向躺在棚屋里的贝贝，在她胸前翻卷出来的伤口沾着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的伤口一点点消磨掉她的生命之火，紧跟着茫然无措地转向跪在地上的兽人妇女，还有那些将她当成武祭，将她当成唯一希望的兽人们。 薇薇安没有由来地感到害怕，她像是迷失在一个未知漩涡之中，看不到任何方向，不可知的分量却重重压在她的肩膀，心底里跟着充斥起了惶恐与不安。 那是背负着别人的希望而活下去，背负着他人的希冀成为依靠的名为责任的东西。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单纯而懵懂的薇薇安拼命在心里喊道，然后她转身，像是拼尽自己所有力气，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阿逸，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做什么武祭啊。 她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留下了软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