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宴席

    因斯·赞格威尔表情扭曲的抓住自己的手，一团团扭曲的血肉从他的手臂上生长出来。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惊恐，那些血肉不像是“畸变”，反而更像是在他的手臂上面直接“展开”了新的延展，但这些血肉又完全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结构，完全不合常理的结构偏偏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被硬生生的套在了因斯·赞格威尔的手臂上。

    0-0-8在桌子上疯狂的书写着，笔尖甚至都刻入木头之中，就算是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件顶级封印物的恐惧与狂乱。可是它刚写下一行行字，字迹就被“桌子”本身所抹消。一块块错乱生长的木板在桌子上肆意的“展开”，直至整张桌子都长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发狂的巨型几何体。因斯·赞格威尔咬着牙，将自己那条发生异变的手臂斩断。

    随着手臂落地的声音响起，因斯·赞格威尔周围发生的一切异常才逐渐开始消退。他有些惊慌的捂着自己的断臂，大口的喘了几声粗气。因斯·赞格威尔连忙左右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从地上捡起了封印物0-0-8。他握着这支笔，尝试着书写了几句话。在发现这支笔还能发挥作用之后才安下心来，但是他的心底也因此烙印上了一层阴霾。

    在因斯·赞格威尔看不到的地方，一双冷漠、但是却有些呆板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因斯·赞格威尔抬头望着天，看见天上的红月高悬在天空，朵朵云雾顺着风飘荡，让绯红色的月光重新洒在了大地上。他捏紧了自己仅剩的右手，发出了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那些阻碍了他计划的人，这个城市之中的值夜者小队，他们都得死！

    “真是愚蠢。”

    高维“呵呵”的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站在镜子前详细的观察自己身上是否有着不合身份的装饰。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贝克兰德的一个商人，同时也是潜藏的亚伯拉罕家族的后裔。也正是因为这几個身份的存在，他才会被邀请来参加格莱林特子爵的宴会——那位年轻的子爵很有野心，想要扩展自己的人脉。不像是有些贵族，为了体面将那些身份不是太尊贵的人拒之门外。

    他想了想这场宴会上会出现的那些人，嘴角咧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微笑。他先是作出了郑重的样子，给自己戴上了亚伯拉罕家族的徽章。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之中取出一片单片眼镜，用自己的污染浸染了一下它借此来稍作清洗之后才将其戴在了右眼上。

    “a先生，看上去你真的将那本书看进去了。”高维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用着紧张的手法来整理着自己仪容的a先生，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a先生满脸严肃，语气之中多少带着一点壮烈：“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要参加个宴会都弄得跟要舍身取义一样啊……高维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以此来安慰a先生：“像你之前开展非凡者聚会的时候一样就好了……对，就是这样，表现的慵懒一点——我给你设计的身份是一个歌手，非凡者的能力则是序列八的‘医师’，谁叫你放牧过的最低的序列就是这个？嗯，你跟着我一起进去，到时候你直接叫我‘亚伯拉罕先生’就好……”

    两人坐在马车上，由一个极光会的“秘祈人”临时担任车夫以及仆人。高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着a先生嘱咐了几句，借此来确保a先生等会的行动不会受人怀疑——不过高维对a先生的行动逻辑还是有着基本的印象，毕竟是以后可以伪装成少女能够刺杀大使的a酱，他只是担心a先生会在他面前太过紧张。

    ——绝对不是他猜不出真实造物主清醒之后a先生现在的脑回路。

    “您好，格莱林特子爵。”高维注视着格莱林特，眼神平静。格莱林特愣了一下，但看到高维胸口的徽章便立即了然。他想起来之前贝克兰德贵族圈子里一位从来不参加聚会、喜欢四处旅行的人。但是一些贵族都会在聚会的时候邀请这个家伙，所以自己也试着邀请了一下，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没有赴宴。他似乎是叫……

    “我叫高维·亚伯拉罕。我收到了您前几日派人送到我家中的请柬，很抱歉，之前我一直在外旅游寻找素材，怠慢了您给我的邀请。”高维示意a先生从马车上取下一幅被布盖着的画作，对着格莱林特说道：“格莱林特子爵，这是我在迪西海湾旅游时留下的画作，请笑纳。”

    a先生将布掀开，显现出了一副美丽的风景画。这幅风景画极其逼真，尤其是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出的、显得有些细碎的星空。格莱林特眼前一亮，克制住自己直接接过礼物这种失礼的举动，示意让自己的仆人拿好画作，将其带入宴会厅对着诸位客人进行展示。他微笑着点点头，对着高维说道：“谢谢您的馈赠，这幅画真是一件艺术品。”

    “您喜欢就好。”高维眼中含笑的说道，他看着一个华丽的马车向着这边驶来，装作没看到一样带着a先生走入了格莱林特那豪华的别墅。看着周围三三两两交谈着的人，高维示意a先生去和其他人攀谈，自己则是走向了餐桌，随意的选择了两块诱人的奶油蛋糕。

    当高维离开时时，他“惊讶”的停了下来看着一位穿着一套米黄色的、有荷叶边的立领长裙，褐发微卷地披在肩膀上的美丽女士，未来的“魔术师”小姐，现在还是一位“学徒”的佛尔思·沃尔。

    “非凡者？”高维压低声音，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听到这句话，佛尔思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装作随意的看了看高维。还不待佛尔思说什么，高维就将自己手中的餐盘放在边上，自己则是主动伸出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佛尔思说道：

    “高维·亚伯拉罕。”

    “佛尔思·沃尔。”佛尔思礼节性的与高维握了握手，微微欠身，示意自己准备离开。高维也不在意，看着佛尔思离去的背影，拿起之前自己的餐盘开始享用面前的蛋糕。

    嗯，味道不错，能让我这具人类的身体感到愉悦。可惜，真实造物主吃不到——不行，光是这样还是有点无聊，我得想个办法让祂骂我两句。高维俯视者特意给真实造物主播放了一个手中奶油蛋糕的特写，惹得真实造物主连续骂了祂好几句——祂突然觉得面前这外神的身体里可能真的塞着旧日人类的灵魂——要不然做事咋会这么欠呢？

    有的时候人比狗还狗。

    高维扭头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诸多小贵族都涌去那个方向，就像是追逐着宝藏的猎人一般殷切。在作为宴会主人的格莱林特子爵的衬托之下，那位小姐只会显得更加耀眼，“贝克兰德最美丽的宝石”奥黛丽·霍尔小姐。高维承认她的容貌确实美丽，足以作为最曲折的故事中的女主角：她的眼睛含着少女的澄澈和深不见底的幽深，身上孩子般的天真与女性独有的魅惑共存。

    奥黛丽看着宴会中央被展示出的画，不由得被其吸引。格莱林特站在奥黛丽的身边看着奥黛丽笑了笑，她惊讶的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感叹这件艺术品的美丽。格莱林特子爵也颇为自豪的站在画作的前方，似乎是在炫耀自己所收到的礼物。

    “这幅画真是美丽！格莱林特子爵，您看这幅画上的色泽，它是这么的协调，上面表现出的气氛是如此的宁静……这应该是迪西海湾？伱看这幅画上的海洋，简直就像是在流淌……这一定是一位大艺术家的作品，能得到这样的作品，你还真是幸运。”

    奥黛丽·霍尔难以抑制自己对这幅画的赞美之情，不禁对着面前的这幅画作大肆夸赞着。不过在情绪稍稍冷却过后，得益于观众的敏锐观察力，奥黛丽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隐约透露出的违和感。奥黛丽皱了皱眉，开口向格莱林特询问：

    “格莱林特子爵……”

    “为什么，这张画上的月亮，会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