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渐深的死意
夜色中的任正飞踽踽前行,冬日里黑夜寒意颇深,他紧了紧衣服,往前面自己破车的轮廓走去,怀里的斗牛犬也有些发抖,微微蜷缩着身体,似乎也不敌这寒夜霜重。 他打开停在路边破车的车门,“嘎吱吱”,车门发出一阵难听的噪音,然后一歪身子坐了进去,因为是正对着方向盘坐进去的,所以他没有发现后座上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黑影。 他把钥匙插进去,“呲唥”一声发动起来发动机,发动机发出一种呜咽的声音,好像有些难以承载车上的人一样。破车呜咽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遇到周围林立的商铺后形成了孤独的回声。任正飞听声音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因为他觉得是这破车发动机老化的问题。他打开车灯,两道昏黄的灯光照向前方,同时也让车里微微有了些光亮,正在往前面看路的任正飞,余光从后视镜里发现了自己后座的位置有两个小红点,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双通红的眼睛在看着他! 一时间任正飞感觉到自己的感冒都炸了,把着挂档杆的手都僵住了,他强行把目光从后视镜里移到一旁,非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你...您是哪位?” 后座上的那位也不说话,任正飞感觉到自己心脏在缓缓收紧。 “您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任正飞试着又问了一句。 那位还是不说话,但他拿着一个非常尖锐的东西轻轻刺了任正飞的腰一下说:“开!” 虽然是轻轻地刺,但或许是那东西太过锋利了一点,他感觉到自己腰部被刺的剧痛,甚至有了流血的感觉! 他没有惊呼,也没有惨叫,而是先把怀里好像昏迷了的斗牛犬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送手刹,踩刹车,离合,挂档,起步。在手离开挂档杆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顺手摸了一下腰部。也就他一刺到自己启动车的一个小功夫,腰上竟然湿了一大片,他满手都是湿黏滑腻,不知道此时到底流了有多少血! 悄无声息地,他用手抓住伤口。 “把手拿出来,专心开车!”后面那位用手上的东西敲了敲任正飞的驾驶座。 任正飞问:“我们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我想去哪儿?”任正飞心想,难道是知心术?哦对,这恶魔一定是用那个!想到这里他暗暗生出了戒备。 车就在街上启动,行进,然后非常大胆地开着车开始绕圈子。任正飞一边绕一边问后座上的恶魔,想要探听它的身份来历,了解了解底细,可三句话恶魔只偶尔回答一句,甚至有些时候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任正飞有些无奈了。而且他从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里面得出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这个恶魔竟然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这让任正飞无语到了极点,尼玛,没有敌意捅老子一刀算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恶魔对这个秃顶男人也产生了兴趣,心想:这丫的,捅了一刀也不老实,竟然还敢开车绕圈子,还敢打听我底细!真的是胆大不要命了,佩服佩服!它想着,也就从容起来,它倒想看看这个秃顶玩儿些什么把戏!毕竟,那个恶魔给自己的指令只是让自己跟着他罢了。 于是一个男人开着车,带着一只瞎了眼昏睡着的狗和一个来历不明手持凶器恶魔,绕着整个城市的街道开始穿梭。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很长,一直到车里的油已经快没了,任正飞脸色惨白额头见汗的时候,后座上的恶魔开口说:“停!” “吱-”破车刹车还挺好的。 任正飞略有些虚弱地把脸趴在方向盘上,颤巍巍地伸手无力却用力地挤压着腰部的伤口,他感觉到眼前的景象开始宣传,脑袋里面嗡嗡做响。 后座上的恶魔嘲笑道:“你绕啊,继续绕啊?小样,不理你你还真以为自己那点花花肠子我看不出来了!” 任正飞现在根本无力还嘴,甚至他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了,脑袋里面涨涨的,昏昏沉沉地,就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但在昏沉的最后,还有细若游丝的神智告诉他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车停在了马路中间,正是城市交通电子眼的正下方,电子眼连连闪烁,却惊不醒趴在方向盘上的那个人。偶尔有司机从旁边路过。虽然心有好奇,可都看到了头顶闪烁的电子眼,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能那人是车出了问题呢? 于是,在之后经过的十七辆车中,没有一辆停下来看看这车主有是什么问题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任正飞腰部的血殷透了屁股下的座,就到了底盘铺的毯子上,又从毯子里,顺着车门缝滴在了地上。后座的恶魔没有一点为他止血的意思而是东张西望地,好像在等什么人或者恶魔一样。 副驾驶座上的瞎狗早就烂睡如泥了,哪怕那么刺耳的刹车都没有让它清醒一些,顶多只让它脑袋晃了一下,好像在点头说:嗯,刹车不错! 正在这时,后座的恶魔忽然有所感应,直接从车里飘了出来落在车顶,对着天上某片黑云招了一下手,那片黑云落了下来,化成了小猪嘴的模样。 “狗呢?”小猪嘴落在车顶直接问那个恶魔道。 “车里!” 两个恶魔没有一个关心任正飞的,车里的任正飞正趴在方向盘上苟延残喘着,贪婪地保留着慢慢消散的神智,他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嘴巴里面发出剧烈抽气的声音,他眼球开始往上翻,身体无意识地痉挛起来,它在释放最后一次神经静电反应。痉挛的力度略微大了一点,让整个车都跟着震颤起来,小猪嘴感觉到脚底的动静就问那个恶魔:“这是怎么回事?” “哦,”恶魔说道:“我怕那个男人不听话,就给了他一刺,然而就算我刺了他,他还是不听话。现在想必他马上就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