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狗皮膏药
就在宋城无比纠结的时候，张母迟迟等不到他回到病房，就找了出来。 “哎呀，宋城啊，你怎么在外面站着，到加护病房里陪陪心心吧。要不，你要是累了，就到普通病房里休息一下。” 张母体贴地劝着，宋城听着，却更觉得头疼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有一个缓一口气的空间，好好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他飞快地想了一个借口，“阿姨，我要回家里拿一点日用品。” “哎呀，拿日用品回家干什么，我给你买一点就行了！”张母说着，就拉住了宋城的手，生怕他走掉。 “阿姨，不用破费了，我回去取一下，很快就回来。况且，请假超过一周，学校会通知家长，我也得和家里打个招呼。” “这样啊……”张母一听宋城要回家，就立即动起了心思。 眼睛转了转，积极地看着宋城：“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阿姨，我说了我会回来，您在这里照顾她就好。”宋城说着，从张母的手里，挣脱出了自己的手。 看到张母还要不依不饶地过来拉住他，他心里实在是烦闷的要爆炸了，不由得沉下了表情，“阿姨，您是不信任我吗？” “没有没有，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心心的命，都握在你的手里，阿姨把她的命都交给你了，还能对你有什么不相信的。” 张母不想将宋城逼过了头，免得他撒手不管，立即和缓了语气，关切地叮嘱：“那你早去早回，阿姨和心心就在医院安心等你。” “好。”宋城应了一声，就快步转身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大楼，他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头压抑的感觉，才稍稍减轻了一点。 上午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比较焦躁，后来想想，才隐约反应过来，苏慕娥的情绪好像也不是太对劲，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既然他已经从医院出来了，那不如，当面和她解释吧。 宋城到医院附近的礼品店，买了一束玫瑰花，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像苏慕娥住的小区赶去。 临近晚高峰的时段，室内的交通很堵，等他到达公寓门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正在门口将夏季拖鞋换成秋季拖鞋的郭芽新，趴到猫眼看了一眼，看到是宋城，眼睛瞬间一亮，立即将门打开了。 “你回来了！”她惊喜地小声欢呼了一声，看到一束精心包装的鲜艳玫瑰，眼里的光泽，瞬间更强烈了一分。 “给慕娥赔罪的？”她挑挑眉，揶揄地看着宋城。 “她……没生气吧？”宋城点点头，有些不安地站进了门内。 “你说呢，要是她天天陪着别的男生，在病床旁忙前忙后地照顾，你会怎么想？”郭芽新适时地教育了一下。 宋城歉疚地低下头，郭芽新又不忍心再说他了。 给他放了一双拖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慕娥的房间，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句：“她在屋里呢，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哄再过去吧。” 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将空间，让给了他。 宋城考虑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了苏慕娥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苏慕娥正在房间里发呆，想了很多，但是被敲门声惊醒，再去回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过。 以为是郭芽新敲门，她随口说了一声：“进啊。”并没有挪动位置，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宋城，不禁愣住了。 他怎么会离开医院呢？不是说要陪着张心心吗？难道，他想通了？ 心头瞬间漫过几分惊喜，苏慕娥站起来，走向了宋城。 宋城同时走向了苏慕娥，将藏于身后的玫瑰花变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她，温柔而歉疚地低声说：“抱歉，昨天没能完整地为你庆祝生日。” 他道歉时，澄澈的双眼，温柔而专注地看着苏慕娥的眼睛，像是要把全部的真心，都呈递在她的面前。 他的情意那样真挚、纯粹，仿佛马尔代夫一望见底的澄澈海洋，令她无法再忍心表露任何责怪。 微微叹息了一声，压下了之前在心里翻转的情绪。苏慕娥接过了鲜花，抬头期待地看向了他：“你决定不再一味迁就张心心了吗？” 宋城的脸上，现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苏慕娥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下来。 原来，他并没有准备好。 她有点失望，轻轻嗅了嗅花朵上的芬芳，然而，那清新的香气，也并不能抚慰她心中的难过与不快。 她将鲜花放到了一旁，失落地坐在了桌边的椅子里，低声地问：“你特地离开医院，就只是要过来给我送一束花，向我道歉吗？” “不仅仅是这样。”宋城立即反驳。他看了看郭芽新房间的方向，又看了看苏慕娥，走到她身边，轻声与她商量：“慕娥，我们单独说吧。” 苏慕娥想了想，同意了。 他们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相对僻静的餐馆。老板很快就上了菜，然而没有人有心情去吃。 他们透过菜品缓缓蒸腾出的热气，沉默着看了对方一会儿，还是宋城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慕娥，我今天和医生问了张心心的情况，医生说她的病，要伴随终生，而且要始终注意情绪。” “所以呢？”苏慕娥看着宋城，心，更沉下了一分。 “如果我继续迁就她，事情就没有尽头了。我不想再被她毫无道理地纠缠下去，可是如果我要离开，她肯定就会用生命来做威胁，我不希望她出事。” 宋城有点无奈和无助地看向了她：“慕娥，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再管。”苏慕娥干脆地回答。 “可是，她现在的健康状况，如果有任何过激行为，都会有生命危险，我……” 宋城清可见底的双眸间，满满的都是挣扎。 苏慕娥不忍心看他这样折磨自己，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宋，你必须学会拒绝。你于心不忍，是你善良，可是善良也是有底线的，否则只会被别人忽略你的声音，你的心意。她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如果她想用死来威胁你，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出现任何后果，都该由她自己承担！” 宋城没有说话，紧皱的眉头，却说明他心中的困扰，不减反增。 苏慕娥能够想象得到，对宋城这样善良的人来讲，要他不顾别人的感受，哪怕是别人无理取闹的感受，但只要是和一条生命息息相关，就不可能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可是，不论多么艰难，他必须学会，否则，他将永远受制于人。 苏慕娥决定，将话说得更残酷一些，逼宋城，更果断一些。 “宋，如果你做不了决定，我们不妨就从头推断一下，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 “张心心先用不做手术，威胁你做她的男朋友，你妥协了。接下来，又用生命威胁你，让你说不出真相，将你一直绑在她身边，你再次妥协了。然后，时间再长一点，她就该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让你和她结婚了——” “不可能！”宋城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眸光坚定地否定了出来。 苏慕娥苦笑了一下，反问他：“如果你不和她结婚，她就去死，你会忍心让她死吗？” “我……”宋城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中的震惊，也因为自己的反应而越扩越大。 是了，张心心不会永远甘愿只是维持男女朋友的关系的。时间久了，难保不会这样要求。 可他之前，从未这样设想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苏慕娥感受到了他心间的诧异，继续说了下去：“然后，你又一次妥协，你们结婚，然后，有了孩子，接下来——” “不，不会的，慕娥，不会的！我不可能和她结婚！” “那你还要不要拒绝她呢？”苏慕娥紧紧地握住了宋城的手，期待他能够做一个决断：“宋，如果你不能学会拒绝，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宋城沉默了下去，慢慢合上了眼睛。 他，无法让自己在瞬息之间，就可以不顾别人的生死，可是，要他和张心心结婚，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心里的人，只有苏慕娥一个，他绝对不可能和其他人走入婚姻殿堂。 就算用死来威胁他也不可以！ 然而，如果他能够在张心心的威胁面前说“不”，那么，结果注定要事与愿违。 犹豫、纠结、震惊、压抑，以及，穿插在这期间的莫名的怒意，终于在那可怕的结果反复在脑海中回闪之后，彻底爆发了。 “慕娥，我不会和她结婚的，我不会再理会她无理的要求！”宋城倏然挣开眼睛，反手，紧紧地握住了苏慕娥的手。 同一时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母打来的电话。 宋城看了一眼苏慕娥，果断地接了起来。 “阿城啊，你快回来，心心看不到你，心脏又难受了！你快回来救救她！”张母染着哭腔，飞速和宋城说着。 宋城紧紧地攥着苏慕娥的手，反复提醒自己，如果再妥协下去，可能会出现的可怕结果，坚定地回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