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份工作
西服男人接着说:“我们是生意人,不能总是做赔本的买卖。既然你不打算还钱给我们公司,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只好打算明天去你家里催债。如果你家里有钱帮你还债,那是最好不过,你跟我们大家都省事,一了百了,互不相欠。如果你家里没有钱给你还债,那就只好请你父亲来广东打工还债了。我们有专门的律师,还有这么多的兄弟,请你父亲来这里还债是不成问题的。你说呢?” 李小阳早就领教过这伙人的算帐方式,七千块钱变成二万三千四百八十八块钱,一点也不出奇,只要他们乐意,说多少都是他们的本事。这些人又骗又偷,头脑里根本没有王法,坏蛋透顶!现在他们竟然把坏主意打到了自己父亲的头上,这下可怎么办?西服男人继续追问李小阳:“你说呢?”李小阳不知如何回答。三天前没有帮阿宝他们偷东西,遭到西服男人手下的毒打。被打的时候李小阳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仇恨,一点也不怕皮rou疼痛。李小阳心想就算是被这伙人打死,自己也决不会向他们屈服,绝不会答应帮他们做小偷的。但是现在李小阳害怕了,他害怕父亲会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 李小阳知道这些人的能量很大,手段残忍卑鄙,自己父亲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死能够解决问题的话,李小阳情愿现在就一头撞死。但是李小阳的理智告诉他,就算是他死了,这伙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也是不会放过与自己有关的亲人。怎么办?这时李小阳只能在心里祈求老天爷,希望老天爷赐给他一休小和尚那样的过人智慧。但是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祈求,他的头脑乱成一锅浆糊,李小阳此时深深体会到了无助。 西服男人看到李小阳此刻担心父亲的表情,这种表情他见的多了,他处理过比李小阳更加倔强的孩子。西服男人看到时机成熟了,就对李小阳说:“在请你的父亲来这里之前,我们最后一次好好谈谈,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公司是做生意的,我们求的是财,最好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对于你还钱的方式,我们可以考虑一些其他的办法。除了阿宝那里,我们的公司很大,我们公司的业务领域很广,你还可以选择去公司的其他分部打工。” 李小阳挣扎着坐起身来,小心地听着西服男人的下文。西服男人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去阿宝那里打工,我可以向老板请求给你换一个工种。这个工种是要三组人合作的,提成也是三组人平分。公司包住不包吃,挣多少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你做的越多,提成也就越多,欠公司的钱也就还的越快。按照我的估计,只要你好好做,腿脚勤快,大约半年时间就可以把钱还上了。半年以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公司打工,也可以选择辞职,随你的便。怎么样,很公平吧?” 李小阳满心疑感地问西服男人:“那是什么工种?”西服男人不屑地说:“火车站的搬运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至于具体的业务,到时会有人教你做的。”看到李小阳还在犹豫不决,西服男人威胁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要么你去火车站做搬运工还钱,要么我派人去湖南请你父亲来广东打工还钱。兄弟们来回湖南的差旅费用,当然都是要算到你的头上。你可以不打工不还钱,到时由你的父亲全部来还好了。” 李小阳急忙叫道:“你们不要碰我爸!你们不要去湖南!”西服男人反问李小阳道:“不要去湖南?这么说,你是愿意给我们公司的火车站分部打工了?”李小阳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点头答应了。西服男人开心地笑了,对付有孝心的小孩子,拿他们家里的亲人来要挟是最管用的。首先把小孩子打的昏头昏脑,然后再威胁说要对他们的家人不利,这样做往往就能够让小孩子就范。西服男人在这方面早已经是行家里手了。 二周后的一天早上七点多钟,广州火车站广场上,阳光初照。一些旅客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出站口出来,另外一些旅客提着各色行李进到检票口候车室准备上车。那些守候在出口处接亲友的人,有些人举着写有人名的牌子,有些人伸长脖子张望着,当看到自己要接的人出闸口了,便大声地叫着对方的名字,被接的旅客也喊着亲友的名字,彼此都热情地争着提拿行李,减轻对方负担。一位二十出头的瘦小个子的年轻女子手里拖着一个硕大的时髦密码箱,一边肩上背着一个背包,东张西望地走在出闸的人流中。 年轻女子来回仔细打量着每一个接亲友的人,没有发现自己的朋友,失望之下,她看到了车站广场中央的电话亭。年轻女子拉着行李径直来到电话亭边,拨打电话,告诉她的朋友,她已经到了广州市火车站,并说了她现在的所在地点。电话那边她朋友要她在电话亭附近等候,说他们因为发生了突发性事件,要耽搁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来接她。 就在年轻女子打电话的时候,有一个长着塌鼻子,个子矮小的男孩子紧跟在她的身后。年轻女子在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塌鼻子小男孩都听的清清楚楚:从口音上知道她是西北地方的人,从她的举止看的出是第一次来广州。电话亭前人来人往,年轻女子的行李常常拌到其他旅客的脚,引起别人的不满,年轻女子不住地向被她行李碰到的旅客道歉。后来她索性把行李箱拖到电话亭的后面,因为亭子后面没有什么人,这样就不妨碍别人走路了。站着等了一会儿,年轻女子感到肩膀有点累,于是把两个背包取了下来,一起放到行李箱上面。就在她感到无聊时,前面有两个人正在为了什么事大声争吵起来。
年轻女子朝争吵的地方多看了几眼,仔细听了几句,不过是一人走得急,撞到了对方,对方要他道歉,他却不肯道歉,因而两人争吵起来。年轻女子听了几句,想起自己还有行李,便回头看守自己的行李,哪知密码箱却不见了。年轻女子大惊,四处张望寻找,看到前方有一个小男孩子正拖着自己的密码箱,飞快奔向广场外的马路。年轻女子急忙跑步追赶那个小男孩子,一边跑一边喊着:“抓小偷!”忽然间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猛地撞向年轻女子。年轻女子一下子收不住脚,重心失衡,身子便向前摔了下去。眼看年轻女子整个人就要压到大眼男孩子的身上,但是大眼男孩子不知使了什么魔法,瞬间却躲开对方跌过来的身体。年轻女子结结实实地摔倒在水泥地上,而且是狗啃屎的姿势,倒地后不知怎么搞的,年轻女子的一只脚却被大眼男孩子的脚勾住。 年轻女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使劲挪开压在自己脚上的大眼男孩子的脚,急急忙忙地爬了起来,她一边去搀起倒在地上的大眼男孩子,一边用眼角余光追踪偷自己密码箱的男孩,却看到偷密码箱的男孩子手里已经空无一物。年轻女子心急如焚,眼瞅着偷行李的男孩已经跑上了广场外面的人行道上,立马就要消失在滚滚人潮中。 年轻女子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个小偷了,待她回过头来,却发现撞倒自己的大眼男孩不见了,自己手中的两个背包也不见了。年轻女子气愤的想要撞墙,大声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白日抢东西!土匪啊!强盗啊!我被抢劫,为什么没有人帮帮我啊?”旁边的旅客自顾自地走开了,看守电话亭的老头小声劝她道:“算了,他们有很多人的,碰上他们算你倒霉了。这种事,这里天天都有的。”年轻女子说:“决不能让这些坏蛋无法无天,我要去公安局报警!”老头慢慢地摇头,小声说道:“唉,没有用的。这些个小孩子,就算是警察抓住他们,大不了送去看守所关上几天。过不了几天,放他们出来后还是干这个,抓了也白抓,警察都懒的理了。” 一间肮脏昏暗的堂屋里,偷密码箱的塌鼻子男孩子和李小阳(就是撞倒年轻女子的大眼男孩)等七、八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正围坐在餐桌前准备开晚饭。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不锈钢脸盆走进屋来,她一边把脸盆里的菜分到男孩子们面前的碗里,一边大声表扬道:“今天你们的运气不错,做了四次,全部都成功了。来,奖励你们的,好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