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左右为难
虽说没有前往巴州，不过张珏早就知晓蒙古援军已经朝着成都府路的方向开来了。 参战的愿望依旧是强烈的，张珏甚至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领着驻扎在合州的兴元府御前诸军加入到战斗之中去，整个的成都府路被收复，利州东路所属的诸多府州县亦被收复，这是巨大的胜利，合州御前诸军与兴元府御前诸军此番的联合作战，取得的战绩是卓著的。 张珏相信，皇上一定也是高兴的，不要多长的时间，圣旨就会下达，合州御前诸军与兴元府御前诸军都会得到赏赐，现在蒙古鞑子派遣援军，前来进攻利州东路与成都府路，枢密院肯定会调遣各方大军迎战，而驻扎在四川的兴元府御前诸军与金州御前诸军更是义不容辞，他也相信吴邵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调遣兴元府御前诸军，狠狠的打击蒙古援军，虽说兴元府御前诸军已经参与了前段时间的厮杀，损失还是有些惨重，需要时间休整。 皇上的圣旨与枢密院的敕书没有来，吴邵刚的命令没有来，四川制置使俞兴倒是写来了信函，从隶属关系方面来说，张珏与俞兴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兴元府御前诸军归属于枢密院调遣，不听从地方上的摆布，也就是说俞兴不应该给他张珏写信。 看完信函之后，张珏陷入到彷徨之中。 俞兴的信函，说到的居然就是兴元府御前诸军的事宜，虽然是建议的口吻。 俞兴的意思很是明确，蒙古鞑子再次大举前来，想要进攻成都府路，兴元府御前诸军以及金州御前诸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卫利州东路的安全，不要主动出击。 俞兴是没有资格指点兴元府御前诸军的，不过其既然来信，就应该得到了授权。 张珏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到不要主动出击六个字上面了。 这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兴元府御前诸军和金州御前诸军都不要参与到这一次的作战之中，皇上和枢密院也绝不会授权吴邵刚调遣这两路大军。 张珏的情绪是愤怒，无止尽的愤怒。 蒙古鞑子已经气势汹汹的前往成都府路而来，可是朝廷却不允许驻扎在四川的兴元府御前诸军以及金州御前诸军参与作战，而是让合州御前诸军单独去抵御，这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刻，上下不能够一心抵御外敌，却相互算计。 经历了收复成都府路的战斗之后，张珏对吴邵刚留下的就是尊敬和崇拜，合州御前诸军的骁勇，他也是完全体会了，特别是在梓潼的战斗厮杀，眼看着刘元振麾下的蒙古鞑子被合州御前诸军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最终崩溃，那种舒畅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愤怒归愤怒，张珏不得不顾忌俞兴写来的信函。 兴元府御前诸军近三万将士分别驻扎在合州与巴州，按照俞兴的意思，巴州的将士需要撤回到合州，如此能够更加的安全，可如此的驻扎，该怎么护卫利州东路。 张珏相信，金州御前诸军的都统制一定也受到了俞兴的信函。 若是不理睬俞兴的建议，强行的参与作战，张珏明白，战斗之后，他就不要想着继续出任兴元府御前诸军的都统制了，甚至不要想着继续担任合州知州。 可若是按照俞兴的建议去做，麻烦同样是存在的，眼睁睁看着合州御前诸军前去厮杀，与蒙古鞑子拼命，负责守土之责的兴元府御前诸军无动于衷，战斗结束之后，各方的弹劾会蜂拥而至，让张珏以及兴元府御前诸军无法抵挡。 这等的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张珏短时间之内无法判断，可是作为大宋的将领，他是不会忍受这等的折磨的。 苦苦思索了两天的时间，张珏终于做出了决定，一个大胆而且危险的决定。 写好了信函，张珏要求亲卫马上前往成都府城去送信，信函必须送到吴邵刚的手中，任何人都不得看见这封信函。 亲卫离开合州州城，张珏松了一口气，开始了接下来的部署和安排。 吴邵刚收到张珏的信函是八月中旬，情报署搜集到的情报，蒙古援军已经进入了利州西路所属的凤州。 “唉，张珏的安排，完全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说到底这是朝廷自作自受，不过合州御前诸军不可能不理睬的。” 郝经的眉头早就皱起来了。 “大人，真的没有想到，张珏还是有着血性的，按照朝廷的安排，兴元府御前诸军本是需要全部撤离到合州去的，可张珏居然率领全部的大军，悉数都进入到巴州去了，如此他们岂不是迎头赶上了前来驰援的蒙军吗。” 吴邵刚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如此情况之下，兴元府御前诸军在得不到任何外援支持的情况之下，很有可能遭遇到全军覆没的危险，若真的生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就算是打败了前来驰援的蒙军，也算是失败的，而且我们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兴元府御前诸军被彻底剿灭。” “大人说的是，属下建议，让张珏以及兴元府御前诸军驻扎到蓬州去，如此能够保全兴元府御前诸军，至于说张珏想着参与作战，这是好事情，大人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全面调动兴元府御前诸军参与作战。” “郝先生的安排是不错的，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兀良合台和张柔等人可不是吃素的，怕是他们早就侦查到了兴元府御前诸军的动静，成都府城距离巴州近七百里地，怕是我们的建议抵达巴州的时候，兴元府御前诸军已经被蒙军援军完全包围了。” “大人，合州御前诸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若是临时改变作战部署，后果难以预料不说，还有可能导致此次作战所有的安排出现问题。” 吴邵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作战的部署必须要做出调整，否则后果会更加难以预料，一旦兴元府御前诸军被蒙军援军完全打败，他们必定士气大振，而且自身的力量也会得到增强，现在我们唯一能够期盼的，就是兴元府御前诸军能够尽量抵御蒙古援军的进攻，希望他们依托巴州州城，抵御住蒙古援军的进攻，等到我们驰援的时候。” 郝经低头不说话了。 人无完人，其实他也明白吴邵刚内心之中的无奈，当初吴邵刚安排部署合州御前诸军在隆庆府剑门关伏击蒙古援军，何尝不是有些稍稍自私的考虑，毕竟蒙古援军进入到利州西路之后，最可能选择的路线，就是从利州东路的兴元府、巴州、利州和隆庆府进入到成都府路，而驻扎在巴州的兴元府御前诸军的将士，就必定会直面蒙古援军。 若是兴元府御前诸军不战而逃，则后面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吴邵刚直接掌控剩下的兴元府御前诸军，那样朝廷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遗憾的是，皇上和朝廷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不好亲自出面说，故而委托四川制置使俞兴来下达命令，要求兴元府御前诸军悉数驻扎到合州，如此可以远离战火。 偏偏张珏是大宋朝廷的一员悍将，压根不愿意躲避，因为俞兴在信函之中提出要求兴元府御前诸军护卫利州东路之安全，张珏索性借助这个理由，率领兴元府御前诸军全部进入到了巴州，护卫利州东路的安全。 可以说吴邵刚先前的安排和部署几乎落空，的确是遭遇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了。 张珏愿意主动参与作战，对于吴邵刚与合州御前诸军来说，是好事情，只是突然调整作战部署，总有一些需要重新筹谋的地方，这就需要张珏率领的兴元府御前诸军，能够真正抵挡骁勇的蒙古援军，等到合州御前诸军全面的驰援。 在吴邵刚身边很长时间了，郝经还是了解其想法的，只是这些话他不会说出来罢了。 看见郝经低头没有开口说话，吴邵刚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不过笑容之间带着无奈。 “郝先生，我的诸多想法，你也是清楚的，很多时候都是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想到了皇上，想到了朝廷，甚至是想到了蒙古鞑子，可偏偏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大宋朝廷还是有骁勇的悍将，还是有不怕死的人，只可惜这些人在朝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若是他们都能够得到重用，当初的金国，以及现如今的蒙古鞑子，怎么可能嚣张。” 郝经的心思被吴邵刚看出来，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吃惊。 “大人之安排部署，属下都是清楚的，属下倒是没有认为有多少的无奈，此番的战斗，属下相信一定能够获取胜利，只是接下来大人需要思虑的问题更多，一旦合州御前诸军打败了前来驰援的蒙古大军，蒙古大汗忽必烈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利州东路以及利州西路是不是会遭遇到更多的战火，是不是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若真的出现那样的局面，对大人也是不利的。” “郝先生说的是，这方面我已经想过了，还是等到此番战斗结束之后再行考虑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