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赎罪（第一更）
竟然是……高级骷髅！ 能够亲眼见到一个骷髅的高级进化，多么神奇！ 在此之前，伊贝卡还从未看到过一个高级召唤生物呢！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幅宛如艺术品一般的骨架，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是怕惊醒了王丁。 但在她摸到那冰凉的手骨时，还是感受到了王丁五指的微颤，顿时吓了一跳，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她不会忘记，这个骷髅就在不久前才以最为血腥残暴的手段杀了四个人！而且自己也险些丧命！ 王丁扭动了一下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其实早在灵气灌入体内之后，他便已经苏醒了，只是不想吓到她，这才一直装晕装到现在，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女孩……尤其是像伊贝卡这样清纯可人的女孩碰过身体的王丁，终究还是没忍住，十指发出了微微的颤抖，没想到敏感的伊贝卡瞬间便察觉到了这一切。 先前的乌云已经完全散开，一轮大大的皓月挂在天空上，与亡灵界的血月不同，这里的月亮跟地球上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更为明亮一些，在如水一般倾洒而下的月光照耀下，脸上挂着无助与惊恐神情的伊贝卡就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兽，在王丁的面前瑟瑟发抖。 从她的眼中，王丁仍能看到之前的绝望与迷惘，胖子先前所说的话也一刻不停地在自己脑中回响……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而且在之前利用戒指挡下了那道雷击之后，或许是因为无法承受那狂暴的冲击力，戒指之中的情绪反噬到了王丁的灵魂，令他短时间内完全丧失了身体的主导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看着自己用那些残暴的手段一个一个地杀人，甚至险些把这个无辜的女孩也杀死，好在最终戒指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使得自己昏死了过去，才没有酿成大错。 但连舌头跟声带都没有的王丁，却是无法将这些说出来，说出来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不知所措的王丁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只得蹲下身，在面前被先前的雷击震成齑粉所制造出的一小块沙地上，以指为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五个字：“对不起，谢谢。” 看着那歪曲蹩脚的字体，即便是伊贝卡现在的这种心绪，也不由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随即蹙眉小心翼翼地向王丁问道：“那么……你之前之所以会杀了尼玛，真的只是为了救我吗？” 王丁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最后思索了一下，在沙地上擦去之前的那五个字，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下两个大字：“赎罪。” 是啊，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救她呢？ 无非就是为了赎罪而已。 不仅是赎助纣为虐的罪，也是赎自己的罪，这些年一直屈服于现实，一直怯懦着，屈服于别人给的选择，一直生活在炼狱之中的罪过。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看着地上那大大的“赎罪”二字，伊贝卡也陷入了沉思，明显没有那么肤浅地认为王丁仅仅是为了之前所做的一切而抱歉，看着这两个字，她似乎也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最后，她向王丁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已经被……” 如果不是我，你的召唤兽或许也不会死吧？王丁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一阵黯然，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坚持着将话说完：“请接受我的谢意！” 她抬起头，脸上挂起一抹美好的笑容，但一行晶莹的泪水却是没能忍住，在这张纯美的笑脸上轻轻滑过，在莹白月光的照耀下，如同宝石一般璀璨，看上去令人心碎。 “谢谢！另外，祝贺你重获自由，我相信你的路，一定很长！”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又对王丁鞠了一躬，便回转身向山下走去，失落绝望的背影在月色的照耀下被无限拉长…… 王丁默默地攥紧了双拳，这一次，他下定了某个决心，而且没有任何犹豫！ 他迅速追上前去，进化成高级骷髅之后，这几十米的距离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两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而已，他转瞬间出现在伊贝卡面前，却不由得一怔。 此时的伊贝卡，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彷徨无助得像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在看到王丁之后，双肩微微抽搐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再也无法坚强，噗通一下跪倒在前方这条黑暗的道路上，声音哽咽万分： “谁来……救救我……” 王丁沉默地看着这个无助的少女，身上的骨骼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最后他蹲下身，鼓起全部的勇气，用自己那根森白的手骨，轻轻将伊贝卡脸上的泪珠拭去，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夺过来，在那温软细腻的手掌上，一笔一划，用心地写下两个字： “王丁。” “王丁。”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浮现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希冀。 王丁重重地点点头。 “王丁？”她又重复了一遍，王丁依然只是点头。 虽然他的眼中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但他相信，在这样的注视下，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赎罪。 “我可以吗？”她问道，声音轻得细弱蚊鸣，几乎微不足道。 不仅是在问王丁，也是在问自己。 王丁并没有给予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如同一尊亘古的雕塑，守在她身边。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王丁相信她会把握住，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轻轻站起身，发现王丁还在自己面前，默默地守护着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绪。 伊贝卡将自己那本破旧的契约之书慢慢拿出来，将其翻开，书页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幽蓝色的光芒，涌动的淡淡魔力缓缓拂动着她的金色发丝，映照着她满是希冀的眼神…… 那清澈得如同一汪湖水般的玫瑰色眼瞳之中，仿佛有着一个黎明正在冉冉升起。 “你……真的愿意吗？”她依然有些踌躇着问道。 王丁绕过她，走到之前大战过的地方，捡起地上一柄家仆扔掉的精铁长剑，将剑鞘随意地扔掉，手持锋锐的利剑，身上涌起一股名为“坚定”的气势，来到之前自己写下的那大大的“赎罪”二字之前，然后猛然一剑挥下！ 剑锋划破空气，留下一道呼啸的余音，而在沙地之上，“赎罪”两个字却被这一斩给生生切分开来。 看着他的背影，伊贝卡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地夺眶而出，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她看懂了，她能看懂王丁的心绪。 这不是赎罪，亦不是怜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无悔的决定，如同这一斩的决绝！ …… 生灵堂之中。 一道蓝芒闪过，王丁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之中，一把精铁长剑穿过肩部的锁骨，将背脊骨当作剑鞘一般斜斜插入进去。 虽然才恢复自由身就又签订了一个新的召唤契约，但此刻王丁的心中却只有宁静，如同重获自由后的祥和，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他做出的是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迫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意志。 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自由过！ 王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正准备迈步时，却是一怔，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密密麻麻的人圈之中…… 没错，正是他在杀了巴塞之后，被周围的围观者堵住的那个人圈，王丁本以为自他被胖子召唤走之后，他们就会失去耐心各自散去，谁知这些人竟是一步都没有挪动，一直守到了现在！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太低估了高级战技的**力，尤其是在他用亡鬼冲将巴塞彻底格杀之时，就已经等同于是亲自在给自己打了一块金字招牌，想不吸引人都难啊！ 同时，王丁也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包围圈内围之中的人，似乎有换过的迹象，在最内围的这十几个人，居然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中级骷髅！ 这尼玛……是打算拿人海战术把他堆死吗？！ 注意到王丁的归来，这个人圈顿时也开始sao动了起来，杂言碎语顷刻间便如同潮水一般将王丁淹没其中…… “听说你这个新来的很是嚣张啊！居然敢扬言要教训我们？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正式向你发出决斗申请！敢接吗？” “就是！而且他不仅张狂得很，还把我们最敬爱的巴塞兄弟也给杀了，这个仇，不得不报啊！决斗邀请也算我一个！” “这家伙指不定还给了莱克斯什么好处，弄得莱克斯处处都在袒护着他，这种阴险的卑鄙小人，生灵堂可容不下你！” “对啊对啊！敢不敢接我们的决斗邀请？怂货！不敢接就跪在地上把你的灵气都贡献出来！听见没有？” …… 见此情景，王丁却是发出了一阵惊悚的大笑，笑声尖锐无比，宛如恶魔的嘶喊，，一时间竟令得这个嘈杂的人圈纷纷安静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爽，如果是在之前的话，被这么多中级骷髅所包围，恐怕他真的就只能认怂然后去请莱克斯主持公道，但现在不同了，在这群中级骷髅的认知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会高级战技的中级骷髅……吧？ 王丁露出一丝阴险的狠笑，慢慢将背后的精铁长剑抽出，剑身与背脊骨摩擦发出嘶嘶的轻鸣，“各位不用急躁！不就是决斗邀请么？嘿嘿嘿，我全接了！你们一起上吧！！我现在倒还正愁灵气来稳固实力呢！”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