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 北上
张煦、张赞虽说在西域了解到法师们的强悍无敌，但他们更清楚赵匡胤在禁军中地位，自高平之役后他就被先帝授命整典禁军，大部分禁军将领都是通过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如果他发动兵变肯定会做周密的部署，法师们头发衣着以及口音怎么能进到京城？就算能悄悄溜进京城，面对赵匡胤的十数万禁军，仅凭他们溜进去几个人怎么能保证幼帝及太后的安全？他们哪来的自信能平息兵变？ 不成，必须得通知沿途节镇，让他们做好救驾准备。 西域“法师”火器犀利，依仗皇宫的高墙、护城河也许能支撑一阵；凭借凶猛变〇态的火力杀出重围出来报信也能做到，等周边节镇赶到，京城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张煦、张赞等人明知使团除了马匹、粮草之外不能对地方节镇有任何联络，但念及京城安危，他们在长安、陕州还是冒着危险对李洪义、袁彦等说京城可能有重大事情发生，很可能会危及到朝廷安全，具体内情不便透露，唯一能说的就是你军尽快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朝廷调遣。 郑州、洛阳离京城太近，难保会有赵匡胤耳目。永兴军、陕州军可以在接到急报后沿槽渠、黄河在几天内赶到，加上周边节镇赶往京城救驾还是有希望的。 李洪义、袁彦一头雾水，你们不是刚从西域回来吗？你们离开京城大半年怎么会知道京城的事？私自串通地方节镇是死罪你们知道吗？命我军做好准备，你有这个权利吗？别以为是先帝跟前的红人就可以……先帝，幼帝有难？难道是法师告诉你们的？让我们做好准备以便随时赶往京城救驾？ 见张煦、张赞神色紧张有唯唯诺诺，说那一番话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便没敢轻视。 地方节度不得私自移动，我准备一下不移动应该算不上罪过吧？我跟他们几个又不熟根本谈不上私通，况且他们也只是说让我部随时听候朝廷调遣。我准备好了到时候有圣旨就遵旨行动，没消息也没损失对不？ 没料到正月己酉（初九）半夜便接到八百里急报，说赵匡胤兵变已被太后平息，现幼帝、太后御驾亲征讨伐北汉，要袁彦率陕州军五千在河中候驾。 太后亲征可以理解，问题是干嘛不沿沁水北上，偏偏多绕几百里走汾河？让我部在晋州与张铎所部汇合，往汾州集结待命，先到河中候驾，谁下的脑残命令？知不知道从河中绕一圈大军要多走近三百里？就算是走水路也该在洛阳候驾，然后沿沁水北上，于沁州或隆州集结待命才对。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算了，圣命难违，大军直接渡河北上，我自个去河中候驾成不？ 原本秦化制定行军路线是打算沿汾河而上直至晋州到汾州，计划让李洪义、张铎、袁彦等各带部分亲兵过去看个热闹而已。没想到范质等人把人数改成五千却未改行军路线，也只有袁彦这样的老资格将军才敢自作主张让大军直接北上，自己去河中。 正月庚戌（十二）郁闷之极的袁彦带着三十多名亲兵乘船逆流而上前往河中。没想到在正月十四中午在广通渠黄河码头遇到前来迎接他的同州王耀、河中张铎，及广通渠潼关防御使慕容俊杰。 一番寒暄之后张铎说李洪义也该到了，依他的脾气肯定会昼夜兼程的。这不，他已经到了，肯定是他的船。 李洪义也算是周朝心腹老臣，郭威临死前曾嘱咐柴荣可重用魏仁浦和李洪义。 李洪义于正月十二接到急报后即刻下令出兵，好在年前张赞等含含糊糊说过做好出兵准备，自己便先行乘船从广通渠赶往河中候驾。 还没出广通渠便见到张铎、袁彦等人，在场的还有西南水陆转运使一干人等。 各方节度使私下相会历来都是大忌，现在竟然有三个节度使、一个刺史聚在一起，袁彦、李洪义没有旧友相逢的兴奋，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会不会是个坑？ 王耀、张铎知道他们的疑虑，解释说西域法师帮忙平定兵变后已被任命为国师，现在国师帮助朝廷讨伐北汉，邀请诸位前来一为结识一下各方节度使，二是请诸位观战。 王耀对上次李洪义为儿子接应法师一行提供便利表示感谢，说当时因涉及“天机”不能明言望见谅。他引用林岩的话说：“犬子当年曾跟陈抟老祖修炼半年，因高平之役提前送回家。老祖让他前去陇西接应那些法师，因所谓天机我也不敢名言，望李兄（李洪义字不详）勿怪。” 李洪义说王著王大人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说长安的董家商号跟西域法师交情不错，要我给予方便，后来那个董掌柜回到长安我才知道他已经迁往肃州定居，还没安顿下来又迁了回来，还送给他一些水晶杯、水晶镜。那么多水晶价值不菲不敢收啊，董掌柜说除了八个酒杯是他送的，其余的茶杯、水晶镜是西域法师送的，说是答谢京兆府给他们女眷在长安游玩提供方便的酬谢。王著王大人知道的，他们给先帝也送过一套，这才安心收下。 按律驻外各节镇不得私自联络，这会儿几个人难得有机会能“奉旨”聚在一起，几杯酒下肚话题便又转到制止兵变上。 袁彦、李洪义直到看到圣旨才知道传言中的兵变是真的，而且被太后平息。虽说他们知道符太后是将门之女，但对她能平息兵变持怀疑态度，更加怀疑御驾亲征的动机和结果。 赵匡胤及兵变首领人物被处斩了，可属下的八万大军还背着叛军的名头，加上慕容延钊率领的五万大军也被调往晋阳城下，他们会不会认为此次讨伐是让他们去当炮灰去送死？如果他们认为这是朝廷变相清除异己临阵倒戈怎么办？周军的精锐都在禁军之中，他们若临阵倒戈地方节镇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这不是将幼帝和太后送入危境吗？ 范质、魏仁浦等绝对不可能出此下策，能鼓动太后在刚刚平息兵变就出兵讨伐北汉的只能是“国师”，他们动机何在？ “二位请放心，有法师他们在幼帝和太后绝对可以保证安全的。”见识过秦化他们火力无敌的张铎跟袁彦、李洪义介绍了赵匡胤兵变的“详情”，说这次绕道河中是因为讨伐北汉国师要带上自己的“家丁”前去“助战”。他们也已准备完毕，正月戊午（十八）等太后船队到汾河龙门郡河段集结后北上。咱们可以在此稍事休整，等朝廷船队过来便一起北上。 “这不违圣旨吧？圣旨让我们在河中候驾的。星民（向训字）急报说己酉驾临西京，还说这次拉纤的劳役不仅管饭，每天还给两斤粮食，所以此次行程很快，今明两天很可能就能过来。你说那帮法师帮忙讨伐北汉也算是尽国师之职，可他们竟然还自己出粮代管纤夫食宿，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张铎一脸黑线，说这些法师的确宅心仁厚善待百姓，连很多兵士都嚷嚷着要脱离军籍去给法师打工…… 张铎跟袁彦、李洪义介绍“法师”并称赞其人品，羡慕大船，说郡丞，现在应该改叫刺史王耀的公子跟他们很熟，这次制止兵变王公子就亲自参与，他对王皓轩赞不绝口，说他文武双全、年少有为，不仅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连这些法师也极为重视，不惜放下身段与王家结交云云。 慕容俊杰诺诺的说道：“不对吧？去年西南面水陆制置使高大人陪右赞善大夫李大人上华山拜谢老祖的救命之恩，从华山下来时曾说王公子是陈抟老祖的师弟，当时我还纳闷，说老祖好像是自学成才没有师傅，哪来的师弟？可高大人李大人信誓旦旦的说在华山老祖的徒弟、徒孙都管王公子叫师叔、师叔祖，而且是当着老祖的面。后来我遇到老祖的时候也曾追问过，可老祖只是哈哈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心里美滋滋的王耀心说：我会告诉你们说俺皓轩也是“法师”吗？我会告诉你们我儿子知道的东西他陈抟根本算不出来吗？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儿子也配有手枪，就是打废李公公的那玩意；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儿子也会施放天雷……